第八十一章 手可摘星辰
孫小姐第一次遇到這種地痞流氓,對方根本不在意。最後,她只能自導自演,裹著被子尖叫,這齣戲必須走完,要不然,孫國舅不會饒過她。
九王爺好整以暇看著孫薇的表演,甚至是為了助助興,他把自己的衣服也揉亂,看上去好一幅狼狽為奸的場景。
九王爺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不要臉的姑娘,興趣也是頗高的。
從清晨起床,西成看著小桃子忙裡忙外,搬運東西,似乎準備出遠門。
「王妃,您收拾東西,準備回京城么?」
「不回京城,帶你們出海捕魚。」趙喜寶喜滋滋一笑,她有些期待,寧王爺處變不驚的臉,遇到海上暈船,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誰讓他昨晚兒又欺負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女子報仇,不過當晚。
西成從未出過海,一時之間,有些好奇,幫著小桃子準備出行的東西。
小桃子經驗豐富,自從小姐開辦寶船塢后,每年都會帶著她出海玩兒幾天。自從嫁給寧王爺以後,出去玩耍的時間,比以前少多了。
「出海尤其是遠航,意味著要在船上過漂流一樣的生活,吃喝玩樂、疾病死亡,這些都要面對,也都有講究。」
小桃子一本正經給西成講解,那時候,她跟小姐都還小,第一次登船,不太適應。抱著木桶吐的不成樣子。
實在是受不住,第二天就返回了。那股上下顛簸的難受勁兒,別提了。
第二次出海的時候,勉強好一點兒,她倆能站在船板上看風景。不得不稱讚一句,老天爺太厲害了。
小桃子沒什麼墨水,寫不出詩文,只記得那天海上的月亮,都比平時看到的,更大更亮堂。
她跟小姐躺在船板上看星星,好像手一伸,就能夠得到。滿天的星河,漂亮的不似在人間。
大概仙界才有的美景,若不是小姐,她這一輩子,可能都看不到如此好看的畫面。
她還記得,那一天。
「小姐,謝謝你,能遇到小姐,大概上輩子做了很多的好事情,所以,這輩子投胎,投得好。」
小桃子躺在船板上,眼眶紅紅的,側身看著小姐。
趙喜寶枕著雙臂,翹著二郎腿,看著星空,「桃兒,說什麼傻話,你給小姐我做牛做馬的當個奴婢,你還覺得投胎好啊。」
小桃子搖搖頭,「不是的,小姐能投胎做小姐,一定是上輩子積攢了很多的功德,看小姐平時樂善好施,就知道,上輩子一定也會是人美心善的人。」
趙喜寶順手在旁邊的果盤,拿出兩個果子,遞一個給小桃子。「桃兒,嘴兒甜就多說的點兒,小姐我經得起吹捧。」
小桃子毫不客氣接過果子,啃了起來。小姐給的,不吃才是傻子,邊吃邊說「小姐,人各有命,一直都認得清。相比其他的家生子奴婢,你看看,我跟著小姐,日子是不是過得特別好。每天只用發愁長肉肉的事情。」
小桃子在出門採買東西的時候,哪家丫鬟不羨慕她,趙家對待僕人,向來寬厚仁慈,有錯當罰,有功當賞。
不像是其他府上的丫鬟,聽說有的丫鬟貌美,被古稀之年的老爺看中,不得不伺候,一輩子再也嫁不了人,也沒名沒份。若是老爺玩膩了,或者是夫人善妒,其下場慘不忍睹。
有些丫鬟,碰到個刁蠻小姐,動輒打罵,不當人看。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別看她知道那麼多的消息,也是每一次,她遇到各個府上的丫鬟,也會坐在一起聊聊天兒。她有錢啊,不是每個月的月錢,是小姐給她的零花錢,可以隨意花。
她經常請那些小丫頭,吃吃茶送點兒電信她們。在京城的丫鬟圈裡,她是很有名氣的。特別的驕傲,這是小姐給她的底氣。
她有什麼理由不對小姐好。為了小姐,豁出去這條命,也是值得的。
趙喜寶看著小桃子喜滋滋吃果子的樣子,傻妞兒。
說起她跟小桃子的緣分,可就長長久久了。小桃子是府上的家生子婢女,出生的日子跟她相近,但比她大一歲。
在五歲的時候,成為伺候她的婢女。這姑娘是個實心眼,做什麼都以她為先。
估計是被教了規矩,雖然活潑好動,但,有點兒拘謹,沒有現在這種隨意,根本不把她當成主子的樣子。
六歲那年,她坐在床上試著改造床腳的燈籠,一不小心將床幔燒著,天乾物燥,床幔都是易燃的輕紗,等不及她下床,大火封住她的退路。
她喊了人,小桃子是第一個衝進來,看到她的樣子,當時那麼小的她,想去找銅盆的水,發現早就被倒掉。只能那個空銅盆打火。
她在床上角落蹲著,實在是被煙熏的難受,人都有些不清醒,小桃子一咬牙,爬到床上,將她拖出來。
小桃子衣裙也被燒著,咬著牙,把她拖出來,小桃子腿上的燒傷疤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若不是僕役們來得及時,恐怕整個閨房,都得被燒掉。
從那以後,她就把小桃子當做親姐姐一樣疼愛,奈何她萌蠢萌蠢的,到最後,竟有一種寵閨女的感覺。
凡事她有的,總想著給小桃子帶一份。她醉心生意,交的朋友並不多。小桃子從小到大,都在她的身邊,只要她一回頭,小桃子就在身後,並且笑眯眯喊,「小姐,咱們出去吃東西吧。」
她的吃貨屬性來源,深深地懷疑,就是小桃子一口一口的培養起來。
很懷疑,小桃子的目標,是不是把她家小姐養成一頭豬。
小桃子總說很幸運遇到她趙喜寶,可是,憑心而論,她趙喜寶何嘗不是很幸運遇到小桃子。
能得到一個人不計得失,全身心的守護,也是一種幸福。
「桃兒啊,出海東西準備的怎麼樣?」趙喜寶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小桃子扳著手指頭數一數,「差不多了,只是平時喝的水,我們得去看看。」
說起水,海上的水,齁咸齁鹹的。根本喝不得。想出行遠航,淡水絕對是出海最重要的物資。
為了保障出海日常淡水供應,最簡單易行的,就是儲水。
趙喜寶每次出行,是直接用木桶裝淡水的。海中最難得水,須裝淡水千餘桶,以足千人一年之用。
若是路途更遠的,會設置用水櫃,凡舟船將過洋,必設水櫃,廣蓄甘泉,以備食飲。水櫃有木製,也有鐵鑄,大多數安裝在船艙的底部。
此外,船上的淡水通常會實行分配,防止因飲水問題,引起糾紛,水櫃鑰匙有專人進行管理。在海上引起糾紛,不是小問題,重則會使整艘船的人,喪生在海上。
如果船隻剩餘空間充足,會在船上建設水艙。中垛,就是用來裝水的。如果是大規模的貨運航海,會有專門負責儲運水的水船。
總之,淡水對出海航行而言,絕對是多多益善。然而淡水不能存放太久,這也就意味著儲水並不能一勞永逸,需要沿途進行補充。
如果不幸中途斷水,那就只能期待下雨來補充淡水了。將水桶放在船板上接水,這種方法完全就是靠天賞飯。
如果庫存消耗光了,又無法進行補給——趙喜寶也有「海水淡化」的「大招」!這是她根據書籍記載實驗多次,最終成功的法子。
她經歷過一次缺水以後,堅信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外物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穩妥。
寧王修長手指,捏著一卷古籍,坐在書桌前,不急不緩說道,「汲海水置鍋內,上架酒甑,如造酒法,熾火煮之,則水氣升騰,甑內側孔流出,即成淡水,可食矣。」
趙喜寶嗷嗷撲上去,「王爺,您怎麼什麼都知道,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您還有哪些是不會的,我去學!」
寧王捏捏趙喜寶的腰,「夫人,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只是權宜之計,畢竟,船舶攜帶的柴木也是相對有限的。」
趙喜寶蔫噠噠的,「肯定知道啊,畢竟是船隻是木頭造的,在木頭船上生火,隱患大大的。所以,這是最後不得不用的辦法。最好,還是提前做好工作,將水源準備充足。」
寧王攬著她的腰,點點頭,「夫人,說得對。夫人,你已經規劃好了?」
趙喜寶得意一笑,「必須的啊,我這幾天徹夜難眠,想不通孫國舅是如何瞞天過海,直到昨晚,我才想明白。」
寧王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趙喜寶坐在寧王腿上,晃蕩晃蕩,「你想啊,既然孫國舅沒有仙術,那麼,必然有一個地方,讓他將大料卸下來,裝到船上去。」
寧王反駁稱道,「也許,是孫國舅在海面上就換過來的呢。」
趙喜寶哈哈一笑,「不可能!」
「王爺,且不說海上顛簸,想要木料如在平地上運輸,根本做不到。船體晃動太大。」
寧王又給出一個方向推測,「會不會在將木頭扔到海面上,再進行打撈。」
趙喜寶立刻否定,「木料沾了海水,與沾了河水,是兩回事情。海水裡面有鹽,一旦木料進入海水中,對木料也是一種損傷。」
「孫國舅沒那麼傻,這批料子放在建築中,若是出現了問題,到時候,他怎麼解釋,本該通過水陸運輸的榧樹料,裡面摻雜海水的鹽。」
趙喜寶的小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諸如此類的反覆推論,足以說明一點,蛀蟲孫國舅,定然在海上有一個中轉地點。」
「哦,夫人如此肯定,想必夫人已經有了相應的證據嘍」
趙喜寶挑挑眉,「那當然,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啊。」
她從發現船隻可能運送木料后,就召集與之相關聯的人。哪怕只是一個船上做飯的人,她也會找他談談話。
想要找出隱藏的真相,僅僅憑藉嘴上的猜測推論,如何能實錘認證。
要麼隱忍不發,要麼一鳴驚人!這才是她趙喜寶的處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