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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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盛夏的燥熱減。
周末,新聞部調休,宋靜原睡了自然醒,到午才睜開眼睛,吃飯後就被陳硯帶著了機場。
距離飛機起飛還半,坐候機室里等待。
「怎麼突然想著回崎源啊?什麼事嗎?」
陳硯故作神秘:「了就知。」
起飛的間傍晚,宋靜原的位置窗邊,偏頭就能看見外面紫紅色的晚霞,彷彿闖入了仙境。
宋靜原對著外面的景色拍了幾張照片,扭頭想給陳硯看,發現剛好一束光落身,闔著眼睛,睫毛鴉黑,半張臉都陷進陰影里,五官線條硬朗分明,格外好看。
打開相機想給拍張照,還沒等按快門,陳硯撩起眼皮,揚了揚眉毛:「偷拍?」
宋靜原也心虛,朝眨眨眼睛:「以嗎?」
陳硯胳膊環脖子,把勾得離自己近了點,拿的手機換成自拍模式,弔兒郎當的:「一起拍。」
兩雖然一起的間很久了,但合照並多。
宋靜原點開照片,光線剛剛好,笑得很乖,唇邊兩淺淺的梨渦,但陳硯卻沒看鏡頭,偏頭朝著笑。
「怎麼看鏡頭?」
「鏡頭能好看?」
宋靜原拗,還歡喜地將照片存好,盯著看了好幾遍。
……
飛機落地后,兩直接了渾河北路那邊,床躺的候還到十一點。
陳硯浴室里洗澡,宋靜原一躺床,又把照片翻了,最後發朋友圈裡。
蔣彬居然第一贊的,還發了一條消息。
【蔣彬:好久沒的消息了,猜,的情況已經完全好了?】
【Y:想樣的。】
【蔣彬:還需幫鑒定一嗎?】
【Y:那麼忙,就麻煩蔣醫生了。】
【蔣彬:看見樣,很高興。】
【蔣彬:果然愛情才一味良藥。】
浴室裡面的水聲停了,陳硯穿著松垮的浴袍,髮絲濕噠噠滴著水。
宋靜原放手機,對的目光,眼自覺暈開笑意。
「又傻笑什麼呢?」陳硯走到床邊,俯身鼻尖颳了。
宋靜原還笑,聲音里都帶著愉悅:「阿硯,謝謝。」
謝謝治癒了,治癒了那自卑又膽怯的女孩。
讓明白世真的會至死渝地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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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陳硯開車帶門,走到一半發現通往崎源高的方向。
陳硯從後視鏡里掃了一眼,緊慢地解釋說今崎高七十周年校慶,念原資助了一批無機完成校慶活動,同受邀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回校演講。
熟悉的建築接連現視線,數清的回憶也從腦海湧現。
崎高的門剛翻新,理石校牌四金光閃閃的字,東北角新建了一棟教學樓,看起氣派又晃眼,從外面就能看見操場的旗台,五星紅旗與校旗迎風飄揚,交匯成青春最美好的顏色。
校門口的紅色氣球徐徐升入空,穿著藍白校服的少男少女奔跑追逐著,歡聲笑語斷。
少年永遠耀眼而熱烈。
陳硯今穿了一身休閑裝,白色T恤搭配黑色運動褲,手臂肌肉線條緊實,身形落拓挺拔,漆黑的髮絲隨意垂,五官英挺,皮膚冷白,眉眼的淡漠被光線柔,儼然一副少年模樣。
宋靜原則搭配穿了同款T恤,面米色百褶裙,露纖細白皙的腿,黑髮隨意垂身後,乾淨又純潔。
兩牽手漫步校園裡,荷花池裡面的花都開了,放眼望一片淡粉色,荷葉間依稀見橙紅色的金魚,旁邊新開了商店,學生捧著奶茶進進。
陳硯臉捏了:「等。」
通往操場的那條林蔭路枝繁葉茂,光線從樹葉間隙鑽,落地形成跳動的光斑。宋靜原站樹蔭,學校裡面少設備都新建的,好奇地東張西望。
商店裡面的好像很多,陳硯了好久都沒回,宋靜原覺得些無聊,站那裡又玩起了跳格子遊戲。
灰色石磚散落著石子,還從樹枝面飄落的綠葉,宋靜原從後向跳,沒跳幾卻撞進一溫暖的懷抱當。
陳硯雙手虛虛地將圈懷裡,懶洋洋地耷眼皮,薄唇微微勾起,語氣散漫:「媳婦兒,好歹也學校,當著么些學弟學妹的面呢,就算忍住想親近,也得收斂點?」
宋靜原伸手推開,轉身就走:「好煩哦。」
陳硯輕笑一聲,捏著的後頸把撈回:「沒良心,排半隊給買東西,就么對?」
宋靜原接遞的東西,一杯草莓奶昔。
一晃好像回到了當年。
陳硯還那一世的少年,卻總會路商店的候,習慣性地給帶一盒牛奶回。
往教學樓那方向走,校部門口遇見了熟,那屆的教導主任老張,么多年,身還那件眼熟的條紋polo衫,額的頭髮禿了一塊,笑容看著藹,卻總讓發慌。
兩停打招呼,老張看見先一愣,然後確定地喊到:「宋靜原?」
「。」宋靜原沒想到還記得自己,彎唇笑了笑。
「當年年級的驕傲啊,只惜最後轉學了。」老張嘆了口氣,搖搖頭,「后高考怎麼樣?」
「發揮得挺好,了江北學。」
「就知,種好學生,肯定沒問題。」
「老師。」陳硯一旁懶洋洋地開口,還沒正形,「怎麼光女朋友說話啊,問問?」
「臭子。」老張肩膀拍了,「當年給闖了多少禍,頭髮一半都因為掉的。」
「別。」陳硯扯了嘴角,「鍋背。」
「還把咱年級性格最好的姑娘騙到手了,啊。」
陳硯捏了捏宋靜原的手心,語氣帶著點炫耀,眼角眉梢都漾開笑意:「怎麼能叫騙呢?那叫兩情相悅。」
「好最後迷途知返了,聽說現還了自己的公司,也算成就吧。」老張像語重心長的家長,「能像之那樣了,得好好對家。」
「那當然。」
「演講快開始了,學弟學妹都禮堂那邊等,好好分享經驗啊,別又給惹什麼亂子。」
陳硯笑了:「知了。」
禮堂還從的那棟教學樓,眼條路曾經牽著手走很多次。
校慶家沒課,周圍都學生,兩長相眾,自然吸引了少目光,尤其陳硯,像妖精似的,走到哪都女生都看。
宋靜原掃到那些女生的目光,輕哼一聲,像自言自語:「擋桃花了?」
「怎麼?」陳硯倒沒意什麼桃花,注意力全放身了,覺得模樣實招喜歡,忍住親耳尖,「寶寶,吃醋了?」
「才沒。」宋靜原躲開。
「怕什麼,反正永遠一的。」
禮堂里坐滿了高一高二的學生,最方掛了一紅色橫幅,面寫著「祝母校七十周年生日快樂」。陳硯剛進,一眾校領導迎,高犯得事兒實多,後期成績又驚,沒認識。
家本對種心靈洗滌式的活動沒什麼興趣,卻陳硯走台的那一刻紛紛興奮了起,少女生更拿手機偷偷拍起了照片。
陳硯沒準備什麼演講稿,全靠臨場發揮,總體內容積極向,鼓勵家好好學習,珍惜短暫的校園光。
宋靜原坐排,看著台的,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身那股混吝的氣息從未褪,只成熟了許多。
演講結束之後,少了自由提問的環節,面對樣一位帥哥,家興緻都很高,最後話筒被排一男生搶到。
男生站起,帶著青春期的熱血與朝氣,問的問題卻很膽:「學長,聽說剛高的候,折扣的壞學生,真的嗎?」
陳硯勾唇,承認地很坦然:「真的,逃課打架什麼壞事兒都干,被老張拎到主席台作檢討。」
家鬨笑起。
「后因為什麼發奮圖強呢?」
陳硯眸光暗了,然後看向群的宋靜原:「因為遇到了一很重的。」
話音剛落,全場爆發陣陣起鬨聲,家都想挖掘八卦背後的真相。
「聽說高還復讀一年,也為了嗎?」
「。」語氣很堅定,臉帶著笑容,「當年級最優秀的女孩,所以想追逐的腳步,讓自己強起,好為遮風擋雨。」
群里像被扔了顆炸彈,家紛紛高呼為愛復讀好浪漫。
「那還一起嗎?」
「當然了。」陳硯的目光始終放宋靜原身,眼的愛意熱烈又真誠,「馬就結婚了。」
家順著的目光找到宋靜原,又一陣歡呼:「學姐好漂亮!」
「哇好般配!」
知誰扯著嗓子喊:「好像很早以的光榮榜看見,姐姐成績超棒!!」
家越說越起勁:「讓學姐也給講幾句好嗎?」
「如果願意的話。」陳硯尊重宋靜原的意願。
宋靜原被一群朋友誇得面熱,但又想澆滅家的熱情,還從座位站了起。
陳硯立馬從台,步走到座位旁邊,然後緊緊牽著的手,一起重新回到舞台,幫調整好立麥的高度。
女孩子為的體貼尖叫起。
宋靜原從到做少演講,但站里,卻些莫名的緊張。
陳硯捏了捏的手心,的掌心溫熱,像往身傳遞著某種力量,通血液遍布全身,讓自覺放鬆。
舉手提問的非常多,宋靜原掃了一圈,目光最後鎖定一姑娘身。
坐角落裡,扎了低馬尾,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長相干凈,很瘦,校服套身顯得格外肥,想舉手但還些猶豫,看起點自信。
宋靜原身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於點起提問。
姑娘一瞬的驚訝,拿起話筒,臉頰帶著些紅暈,半才開口:「學姐,、自卑的候嗎?」
嘈雜的禮堂瞬間安靜,都想知位漂亮又優秀的學姐會給什麼樣的答案。
宋靜原牽起唇角,笑容溫暖:「當然。」
「讀學的候,一很喜歡的男生,很耀眼,總站遙及的地方。」
「會因為注意到自己而感到難,也會因為會打扮化妝而感到自卑。」
「記得一次期末,剛好的班級考試,等光走後,鬼使神差地留了,坐的座位,然後跑到黑板用粉筆寫的名字。」
「結果才寫了一半,突然從外面進,連忙擦掉,轉身落荒而逃。」
「發獃的候,會演算紙胡亂寫著名字的縮寫,但怕別發現,又重重勾掉。」
「為了能多一點接觸的機會,甚至主動報名參加了藝術節,哪怕多看一眼,都能悄悄開心好久。」
家靜靜聽著講話,好像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千百次地追逐的那身影。
陳硯心卻滿酸澀,偏頭看向,彷彿也看見了曾經那悄悄跟身後的姑娘。
「但如果機會的話,想告訴那候的自己。」宋靜原頓了,「其實化妝的也很漂亮,平平無奇的校服也很漂亮,漂亮的僅,也的十六歲。」
「所以女孩子,擁最熱烈最浪漫的年紀,多看看外面的風景,勇敢,自信,按吃飯,更好好愛自己,會辜負任何一努力的,當長后就會發現,那些每早迎著晨曦走的路,深夜披星戴月寫的試卷,都會成為生最寶貴的記憶。」
「學姐。」又高喊,「后呢?那暗戀的男孩子呢?」
「后呀。」宋靜原牽起嘴角,扭頭對身邊的目光,「也喜歡啦,而且一起奮鬥,走到今。」
家的叫嚷聲幾乎掀開房蓋,老師甚至放棄維持秩序。
陳硯目光溫柔地幫把碎發攏到耳後,然後將緊緊擁到懷裡。
最後台的候,陳硯清了清嗓子:「還一句話想送給家。」
身形挺拔,眉眼帶著年少的桀驁與張揚:「少年心性歲歲長,何必虛擲驚慌。」
台安靜幾秒,繼而爆發熱烈的掌聲,七分開始躁動,甚至將手的卷子拋向空,聲喊:
「青春萬歲!」
「一定能考理想的學校!」
「一定會變得很優秀!」
……
演講結束后,陳硯宋靜原回到了曾經的教學樓,順著樓梯向,最後停高三二班門口。
教室門口的班牌走廊里泛著銀光,宋靜原仰頭看了許久,心感慨萬千。
陳硯晨興夜寐復讀拼搏了一年的地方,也本應現的地方。
教室記憶沒什麼區別,桌椅都整齊地擺放著,墨綠色的黑板些掉漆,面高考倒計「1」的標語還沒得及擦掉,淡藍色的窗帘迎風飄揚,桌面還沒帶走的課本,書角被翻得些發皺。
白色吊扇掛花板,吹了知多少夏日的燥熱。
宋靜原到從的座位——靠窗第二排坐,窗外的風吹起的髮絲,輕輕摩挲著桌角,想象著復讀那年,陳硯把自己埋書山裡的模樣,心酸澀難忍。
低頭整理了情緒,視線卻掃到了一牛皮信封。
愣了幾秒,從書桌里拿那信封,面的字跡遒勁力,顯然陳硯寫的。
心跳沒由得漏了半拍,宋靜原將信封拆開,裡面陳硯的親筆信。
致最親愛的女朋友:
想用寫信的方式,將的想法全部告訴。
二十多年的光里,留很多遺憾,沒能救姑姑,沒能珍惜年少光用功讀書,但最的遺憾,就沒能發現的秘密。
但又擁很多幸運,幸運風華正茂的年紀,遇見了如神明般善良的。
到現都還記得,那年初冬,萊河街,穿著的外套,鄭重又認真地說,開開心一件很重的事情。
當就想,怎麼么傻的姑娘,傻的讓想欺負,更想讓保護。
其實已經記清楚,到底從哪瞬間開始,開始受控制地想起,但很肯定,從一起的那瞬間,的世界再一片荒原,而春回地,萬物復甦。
感謝現的世界里,愛。
知到底一合格的男朋友,知能能讓的寶貝開心滿意,但保證,會盡所能做好一切,成為一好丈夫。
所以願意嫁給嗎?
一縷陽光從窗帘跑,被切割成光斑落紙,落款「陳硯」兩字也被鍍一層光。
宋靜原眼眶濕潤,鼻尖酸意很濃,還沒得及擦乾眼淚,抬頭看見陳硯站講台,拿起粉筆,黑板寫「宋靜原」三字。
倚旁邊的牆,一如當年意氣風發,漫經心地勾起唇角,黑板敲了敲:「寶貝,知嗎?」
「復讀結束的那,從考場回到教室,同樣黑板寫了三字。」
「也曾經很多次,演算紙無意識地寫的名字。」
的暗戀沒回應。
陳硯走到身邊,從口袋裡摸一黑絲絨盒子,單膝跪地,脊背挺直,神情嚴肅鄭重,也透著幾分緊張。
打開盒子,裡面一枚鑽戒。
陳硯眼眶泛紅,仰頭看。
「靜原。」
「願意嫁給嗎?」
宋靜原眼淚倏得掉了,砸手背,滾燙又晶瑩。
間好像一刻被按了減速鍵。
好像突然回到了2010年夏——
少年站籃筐,身一襲明黃色球衣,眯眼打量,指著旁邊的書包:「的?」
然後四目相對,伸手把書包遞:「給。」
又對其說:「欺負女生就沒意思了。」
再往後,初三開學。
先後站講台自介紹,一桀驁,一安靜。
「家好,陳硯。」
「家好,宋靜原。」
那遙及的夢,終於一刻成真。
遇見之後,沙漠最終開鮮花,黑夜與白晝碰撞,冰川也隨之沸騰。
宋靜原對的視線,笑著點了點頭:「願意。」
陳硯彎唇,將那枚戒指戴無名指,鑽石陽光泛著細碎的光,一同見證著場愛戀。
陳硯吻的手背,緊繃了許久的心終於放鬆,語氣溫柔:「陳,會永遠愛。」
……
從教學樓后,牽手到操場散步。
體育生剛好結束一輪訓練,男生坐操場,氣炎熱,家身都帶著汗。
年紀的少年都很強的勝負欲,認陳硯,吵著說學長比試比試,一千米賽,看誰先到終點。
陳硯欣然接受。
宋靜原跟著其女孩站觀眾席,陳硯把手機交給,貼耳邊吹熱氣,開玩笑說讓看看老公多厲害。
宋靜原彎眼說自己很期待。
白樺樹翻湧著熱浪,蟬鳴聲斷,體育老師一聲令,那白色身影迅速衝起跑線,像一陣風,只留一張揚的背影。
空氣瀰漫著燥熱的味,加油吶喊的聲音一浪比一浪高。
宋靜原些站住,從觀眾席,朝著終點的方向跑,還沒站穩,就看見那熟悉的身影第一衝。
額的髮絲被汗水打濕,衣角被風獵獵鼓起,看見現,懶洋洋地勾了勾唇角,食指指併攏放眉梢,輕輕點了,而後揚。
校園的廣播站放起了《起風了》,宋靜原莫名想起高一那年的運動會。
那年的夏也如現般燥熱,一千米比賽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身邊傳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宋靜原放手的詞書,猛然抬起頭,看見一黑色身影紅色賽奔跑,一陣風經,帶起的衣擺。
心一動,開口跟著家一起吶喊。
也那瞬間,陳硯沖終點線,漆黑的髮絲被吹得凌亂張揚,渾身好像帶著光。
回頭,目光相撞。
……
曾被苦難拖著行,一路磕磕絆絆,跌入谷底,所見之處皆晦暗。
直到遇見。
眼春花遍地,夏月清風,秋雨纏綿,冬日霽雪。
的怦然心動,也的歲歲年年。
「曾難自拔於世界之,也沉溺於其夢話,得真假,做掙扎,懼笑話。」
「曾將青春翻湧成,也曾指尖彈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