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奇異空間

江康瑞定神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人的跡象，虛驚一場么，可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太真實了。

晚飯吃的很豐盛，姑媽煮了小份豬肉燉黑條，搭配幾片黑麥麵包，一份西蘭花，莉莉因為沒來得及起床，英靈特地給她多留了一些豬肉燉黑條。

下午七點多時，被飢餓喚醒的莉莉去到廚房看到一個棕色罩子下的食物，打開之餘一張字條緊緊壓在豬肉黑條下。

「這是你的晚餐，明天記得早起，哥哥也得準備畢業論文，愛你的哥哥英靈。」

一個簡筆畫的笑臉落在紙條的最下方，眼淚已經涌到眼眶的莉莉忽然笑出聲。

「字真丑。」

要是她看到英靈在寫下最後一句話時糾結和彆扭，肯定大聲的指責，哥哥你平常可不是這樣的，當然江康瑞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面前。

雖然現在不適應，但那可他們兄妹彼此之間一直存在的羈絆。

狹小的卧室里，感受著身處黑暗的真實，江康瑞內心思緒萬千.....名字很多時候只是一個代號，當有了更值得珍惜的事物后，或許改變一下也是一種新生。

在姑媽將碗里最大一塊豬肉夾到他碗里的時候，他已經在心裡默認了這個身份，黑暗中江康瑞無聲自語，

「以後我就叫英靈，英靈.賽德斯，家庭地位排行第二的那種。」

.......

天剛蒙蒙亮，下腹區紅楓葉街的巡邏車還沒經過門口，一對銅鈴大小眼睛已經立在了英靈的床邊。

「要不要一起來，我可是聽說大病初癒之後簡單的運動可以加快身體恢復。」

「你所謂的簡單就是每天晨跑五公里，俯卧撐100，仰卧起坐100。」

已無心睡眠的英靈邊疊被子邊笑問。

沒記錯的話上上次吃肉是兩個星期前慶祝莉莉十六歲成人才買的，這麼耗能的鍛煉，不知道這貨是怎麼在每天高強度的體力活和頓頓黑麥麵包的飲食中中堅持下來的。

而且...轉頭看了看那結實壯碩閃爍光澤的的身材，又摸了摸了自己...基因差異這麼大么。

克雷恩輕鬆的話語再次打斷了英靈的自我質疑，

「很難么，半年前我就已經想加大體量，但是考慮到可能沒有多少意義才一直保持沒變。」

「或者你可以試著每天多兼職幾個工作。」

英靈覺著這樣的體力每天只去碼頭打工實在太委屈他了。

「好主意。」疊好被子最後一角的克雷恩轉頭看向英靈，快步走到門口突然說道：

「待會幫嬸嬸進完蔬菜我就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考慮到英靈大病初癒，克雷恩想了想多問了一句：「要我送你到教堂么。」

「不了，我的身體告訴我再不運動就真的得執行你的套餐。」

「套餐！？」

「有規律的一系列運動就叫『套餐』，我的導師私下教我的。」英靈一頓瞎扯制止了克雷恩的刨問。

「對了，嬸嬸早上有煮早餐，我那一份也算你的，估計以你的體質中午飯趕不回來吃飯。」

英靈彎腰報以微笑，心裡卻是忍不住嘀咕了據『你這是在瞧不起誰』，走到廚房，居然是兩顆潔白的雞蛋和兩片棕色麵包。

這大概是『英靈』這輩子第一次吃早餐，但是他已經沒機會了。

在魯蘇國吃早餐一般都是中上層資產享受生活的開始，

對於英靈家這種剛好超出溫飽及格線的家庭來講，還是太過奢侈。

更何況，姑媽還供著兩個人讀書，雖然英靈明天提交論文後就不再繳納每月1艾局的高額學費。

但是，論文如果不能順利通過教授的審閱，那意味著英靈要麼從此告別學校去打零工，要麼還得繳納兩倍多的學費，繼續延讀一年。

這一年因為不僅要復讀前一年課程，還得不定期接受教授的抽檢，數十年下來這一方式被各位『前輩』親切的稱呼為

『延考』

英靈搖了搖頭拋開雜亂的思緒...我肯定能順利通過論文畢業，拿到教授推薦找到一個不錯的工作，為這個家庭帶來一份不錯的收入，每周都能吃上的肉的那種。

記憶使英靈悉知，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蒸汽動力，貨幣也已經正式步入正軌，不在以繁瑣沉重的金銀為主，而是有了更為簡潔且方便的紙幣。

金幣只做為最穩固的資產寄存在銀行或者投資當下正在興起的科學實驗、工廠改造等事項，多以股份或者等價的金納斯行駛在市場上流通。

沒記錯的話....100布魯等價1艾局，100艾局等價1金納斯，其中布魯只有1布魯和1\2布魯，艾局和金納斯則分別有1、5、10三種。

為了順口大家一般不帶金字，簡稱納斯

所以今天的論文格外重要，這也是姑媽擔心之餘才讓一眾家人享受了一次中上產階級才有的待遇。

那一顆雞蛋也表含著預祝英靈明天的畢業論文。

圓圓滿滿。

......

黎明教堂。

位於下腹區西側，與泥尾區相隔僅四條街，每年黎明教堂都會不定期的對底層的魯蘇人民進行救濟，是兩個區深受歡迎的一座教堂，有貧民親切的稱呼它

『貧民之家』。

叮。鐺。

英靈前腳剛進教會大門，頭頂中柱上那道歷史斑駁的大鐘便敲響了正午十二點的鐘聲。

還真是回不去吃午飯，英靈揉了揉酸脹的雙腿，嘀咕一聲進入教堂。

沿著右側走廊轉了一個彎走進一道小門，是一個面積一百多平方的房間，四周牆壁之下都立著一個個兩米高的書櫃，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柜子之上的牆壁全玻璃制，通透又明亮。

沒到玻璃上都印著光明神的教徽—一個半圓形的太陽。

「在這裡總歸不會被『監視』了吧。」

雖然只是猜測，但好歹能給他帶來心靈上的慰籍，可以安心完成論文，再不濟遇到昨天的情況也可以臨時抱佛...神腳。

對光明神發個SOS，這就是英靈選擇來教堂搞『文學』的原因。

房間內又很多木製桌子，平常不會太多人，只有星期六、星期天神學堂開課才會有人來聽從牧師講述關於神的偉績或者祈禱。

他們認為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與神最接近，最容易得到神的回應。

隨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這次畢業論文的題目是

『神』

當然往年的論文題目也是『神』，據學院的一些小道消息，這個畢業論文不只是簡單的拿推薦找好工作，還有機會被教會高層選中，進入神殿內部。

眾所周知，成為神殿人員之後不僅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財政支持還可以在本人所在區隨機選擇一處住房。

導致前些年這個消息剛出現時，掀起了一股讚美光明神的熱潮，那一年著實為光明神的壯大添磚加瓦。

可隨著每一年的論文結束，從未聽說有人得到青睞，漸漸這個消息也就在學校里消失，被當做了一段教會拉動『流量』的手段。

「讚美神的論文每年都有，每年被迫繼續『延考』的人也不在少數，或許我應該從其它角度試著去剖析。」

「比如，神的發家史，神與人的日常剖析，諸神的愛情....」

英靈思維逐漸發散且無法遏制，停...打斷這亂七八糟的想法，自嘲道....還真以為這是在寫小說了。

肯定得符合當下時代的傳說和思想，不然，面臨的極有可能是.....

魯蘇國以光明神為主，其下又有五位分別掌管大地、愛情、和平、戰爭和生命的從神。

神學課上，很少聽見有關其它神明的傳說，英靈下筆不停，不斷在紙張上寫下相關可能的信息，企圖從中作出突破。

忽然，靈光乍現，魯蘇國的神話傳說中唯一沒有對邪神的傳說，唯一一個類似的黑暗之神還是因為在輔助光明神中墮落最後被其封印，算是因公殉職。

或許可以抨擊邪神，旁敲側擊的去讚美光明，英靈越想越覺得這個思路正確，頓時起身朝著牆壁四周的書櫃跑去。

......

忽然視線變得模糊，意識飛快的遠離，什麼情況，這是要上天么...情急之下就近落座，英靈學著姑媽十指交叉，雙手拇指內卷，其餘手指向外伸開，作出象徵光明神的手勢。

祈禱得到光明神的救助。

意識的抽離讓他身體徹底失去控制，雙手滑落桌面，腦袋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狠狠撞在了長桌之上，發出『Duang』的一聲。

待逐漸適應周圍環境，發現身處一片霧氣之中，正思索怎麼脫離這詭異境地之時一股死寂幽靈般的冷意驟然從霧氣深處傳來。

熟悉的感覺，昨天感受到的注視就是這感覺。

完，這次是真要掛。

這大概率是遭遇邪神的關注。

下意識英靈想抖一抖驅散這股感覺，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實際意義上的身體。

先試著邁動腳步，不一會霧氣消失一片破敗荒蕪又焦黑的物體出現在視野中，凹凸不平的表面有一層蠟質的光亮感，像是某種生物的皮膚。

嗯....噩夢裡的黑色物體，一模一樣。

英靈兩兩對比，先前的慌亂也逐漸平息，警覺之餘猜想這是危險還是機遇。

確定只是遠遠駐足觀看無法確定什麼情況，嘗試主動收回意識回歸肉體也失敗后，英靈在恐懼和好奇的雙重作用下決定...去看看。

死馬當做活馬醫主動。

死亡。

不是怕不怕，而不是因為怕它就不來，所以會有人坦然面對死亡，有人對死亡恐懼如狗。

英靈屬於前者，畢竟已經掛過一次，心裡受值增大，也就對恐懼有所免疫，當人類克服恐懼后，那另一種天性就會被無限的放大。

『好奇』

隨著深入迷霧的消散，那股冷意再次從腳下傳遞開來。

而且腳下的物體怎麼那麼像是一塊....

地！？

隨之而來的是那股注視的再次出現，順著感覺看去噩夢裡的場景真實再現。

先前還空曠荒蕪的空地上，一座座岩石雕刻般的雕像，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各色神態不一的圍城一個圓圈矗立在不遠處。

最為顯目的就是那每一座雕像上都有兩根造型各異的犄角。

惡魔還是.....英靈無人問津，詭異的氣氛再次席捲全身。

可眼下腳踩的又是什麼，先前不覺，此刻肉眼看了看起碼一公里大小，更深處則是有霧氣遮掩不知道有無危險。

凹凸的表面加上那硌腳的感受，以英靈二十多年社會經驗斷定，這肯定不是什麼生物的屍體。

越看越覺得像一塊貧瘠的土地，頓時....幾百種想法在意識中劃過。

「難道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