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公益長跑

一

2016年11月11日周五，在經濟一二班的班級課程表裡面，下午沒有課。當然，有的同學在這個時候會選修一門體育課。

上午第二大節結束，任課老師剛走下講台，有略便匆匆地走上講台，對大家說：「接到學院的最新通知，今天下午，經濟一班的男生需要集體參加經院大學生引領全民長跑活動日公益活動。」

陸楠也跟著走上講台，說：「該任務是由學院抽籤決定的，抽到我們班了。男生們下午2點準時在校門口集合，記得準時到場。」

一班的有的男生髮出一陣陣哀嘆，好不容易撐到放假，學院又居然開始搞東搞西。二班的多數男生髮出一陣陣取笑，別人要去外面跑步做公益，我們可以躺在宿舍逍遙自在。

汪成、俊逸、丁瑋一起回宿舍，汪成吐槽了一次，回到宿舍又要吐槽一次：「我的天？怎麼要去跑步。」

丁瑋笑了，是為了笑而笑，說：「學院搞什麼卵，居然會有任務？」

俊逸也笑了，是開心地笑了，說：「去跑步就行啦，不用管那麼多。」

汪成：「俊哥，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俊逸：「還行，大家都要一起跑嘛。」

在後續的談話中，俊逸依然在略顯開心地笑。汪成感到奇怪，但沒有找到解釋，於是覺得自己的懷疑是一種錯覺。值念回到宿舍了，發現俊逸的表情有點特別，也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很快，他找到一個解釋，很快，又推翻了這個解釋。

下午兩點鐘要出發，現在已經是一點半了。文武過來511找人瞎聊，先跟汪成聊起亡者宿舍戰的事情，一個軍訓的時候就談過的計劃，現在落空的笑話。接著談到，汪成最近怎麼都不過竄512宿舍，聊著聊著，文武像往常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值念又覺得文武的聲音很吵，忽然想到去512看看，畢竟才去過一次。猶豫了一陣子，才行動。他當文武是透明人地擦肩而過。文武也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和丁瑋瞎聊。

疾風512，左一是魏在岸，左二是木文武，右一是伍常，右二是馬遠航。伍常高大威猛，一副沉著的樣子。遠航高高瘦瘦，一副瀟洒的樣子。

遠航、伍常均在椅子上，在岸在睡覺，或者說在閉目養神。遠航第一個注意到值念，而伍常第一個出聲：「念哥，你怎麼會過來？」

值念：「來隨便看看。」接著說：「你們宿舍不是欠我宿舍很多水嘛，要還債啊。特別是這個人。」右手食指盯著遠航。

遠航：「惹，念仔追債追到我宿舍。小心我們關門放舍長。」

值念：「你們舍長是誰？」

遠航：「舍長就是木文武。」又說：「水在那裡，你自己拿水杯過來。」

伍常：「念哥，要喝多少有多少。」

值念：「我等下就拿，把你們借的水全部都喝回來。」

伍常：「可以，我們把那桶剩下的水都給你。」他說的那桶水，還剩下三分之一。

遠航：「我去你宿舍喝了4杯水。」兩次，每次兩杯。

值念：「你還能記得一清二楚。太過分了，我必須喝回來」

遠航：「惹，別一次性喝太多，當心等下跑步的時候尿急。」

聊天期間，值念靠近放桶裝水的地方，發現，他們把飲水機拿走了，換成在桶裝水上面插上一個小型的塑料抽水泵。

時間不停地逼近，

要出發的時候，大家都不想走先，慢慢地走廊上擠著512室和511室的人，510室和513室已經下樓。

在經濟一班裡面，值念的身高在男生中排倒數第二。無論是太高，還是太矮，都是一種引人注意的因素。

文武閑著無聊，便指著值念，對遠航說：「他看起來好瘦，和女生一樣瘦。」

遠航：「念仔，沒吃飯嗎，一點肉都沒有。」

在岸：「值念，你到底有多重？」

值念：「我不知道，忘記了。」

在岸：「讓我看看你多重。」說完，在眾目睽睽中把他抬了起來：「好輕啊。」

在岸剛把值念放下，遠航又把他抬起來，說：「真的好輕啊，吃多點飯啦你。」此時，值念感覺自己像似、被當成小毛孩，被社會不良青年捉弄。

文武看到值念狼狽的表情，等遠航把他放下以後，又輪到他動手，還要說：「念仔啊，女生都比你重吧？」

遠航：「舍長，你說得有點離譜喔。」

文武：「我說的是事實。」

值念努力保持剛才尷尬的神情，說：「要講依據，你說說班上哪個女生比我重？」

文武認真地想了一會，剛要說的時候，都把要說的內容止住了，值念終於趁機掙脫。

二

大家來到校門口以後，大部分男生還穿著外套，只有值念和513的兩個男生穿著短袖，是於啟明和井魏山。微風冷冷，他們希望能夠立刻跑起來。校門口有兩個女生等著他們，是丁香和陸楠。

丁香手上拿著一個牌子，用彩色寫著「大學生公益長跑經濟一班男生加油」。一群男生圍著兩個女生，問著各種問題。

大家：「為什麼要跑步啊？為什麼我們院要跑步啊？」

陸楠：「學院舉辦的公益活動，大學生引領全民長跑活動日。」

大家：「怎麼現在才通知？怎麼不把信息轉發到班群？」

陸楠：「我和有略也是今天才收到通知，是一個輔導員打電話通知的。」

大家：「哪個輔導員說的？你們在搞什麼？我能不參加嗎？不能在校內嗎？」

有略笑著喊：「哎呀，不用問這麼多，她們都已經安排好路線啦，跟著跑步就行。」然後示意一下趙海。

趙海糊裡糊塗地應對：「你們就是的，問了這麼多，最後還不是得老實跑。」

接著，陸楠用力拍打圍得最近的幾個男生的肩旁：「等下好好跑，快點跑，趕緊跑......」然後，往伍常的腦袋敲了三下。

等男生們說要跑的時候，陸楠又說這個活動在十多公裡外的市區舉辦，還提前包了一輛公交，大家又吵鬧起來。一個小時后，終於可以下車了。

下車以後，陸楠很興奮：「你們要認真對待這次跑步。我和丁香是要全程拍照和記錄的。」

兩個女生帶著他們大概跑了五百米左右，男生們發現前面有另外兩個女生在等待，蘇玫和曼漫。

曼漫拿著一袋零食無聊地吃著，也等著分給想吃的人，蘇玫無奈地拿著一個告示牌，上面也是用彩色大頭筆寫著稱讚和加油的話。她們看到一群人來了，假裝精神起來，熱情起來。

接下來，陸楠和丁香便不跟著跑，把領隊的任務交給曼漫和蘇玫。兩個人悠閑地漫步，等前面的人變得很模糊以後，陸楠嘲笑丁香的臉又是紅得很厲害。她已經慢慢摸到一點規律，丁香在和錦進、遠航、有略等人說話的時候，都容易臉紅。

「看看你臉紅的樣子，換成我都不好意思見人。」

「我也不好意思見人呢，可是沒有辦法。」

「是真沒有辦法？」

「我努力剋制過，結果還是這樣。」丁香看著陸楠那比普通男生長不了多少的短髮，心裡想，如果我留這麼短的頭髮，才更加難為情呢。

三

女生們設計了幾個站點，兩個站點都有兩個女生。這期間，男生還完成一個集體小任務。千辛萬苦，終於到了萬凌銘城。這是溫河市千石區里相當高的商業大廈。

在東門進去，在前往三樓的電梯口，也有兩個女生在等待著大家，是有點古靈精怪的錢樰和有點像冰雪美人的米紫蘭。大家緩緩湧上在電梯口。

錢樰：「你們在這裡有福利喔，每個男生都可以在這裡和紫蘭拍一張合照。」

男生們顯然有些興奮，還有點偽裝的無奈，嬉鬧聲是一堆接著一堆。有略找個人率先拍合照：「趙海，好好表現，快點過去和紫蘭合影。」

錢樰：「快點啦，慢慢吞吞，這麼好的機會都不去把握，以後你就得一直單身。」

趙海跳著跳到紫蘭身邊，一臉壞笑，總共擺了三個姿勢，拍夠三張，才肯走。順勢是伍常，假裝漫不經心的拍完照，就轉下一個遠航，小心地走到紫蘭旁邊。

這個時候，錢樰大步向前，然後把遠航推了一把，遠航失去身體平衡，不小心和紫蘭貼在一起。紫蘭並不覺得尷尬，遠航卻表現出了尷尬，覺得這個時候即使不尷尬也要假裝尷尬。場子更加熱鬧了。

值念在邊緣站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地去和紫蘭合照，個個都顯出笑臉，和一點青澀。在這個過程裡面，紫蘭一直禮貌地微笑著。這學期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值念在後面偷偷觀看的那個女生就是紫蘭，不過他已經不記得當時偷看的女生是什麼樣子。

看著合影過的男生，三五成群地走上自動樓梯。逐漸，大部分人也走上了樓梯。這裡就剩下紫蘭、錢樰，還有有略、俊逸、梓揚、值念。錢樰：「大家都和紫蘭合影了嗎？」

梓揚：「應該都拍了。」

俊逸：「我就不用了吧？」

錢樰明知故問：「你怎麼就不用啦？」

有略：「俊哥，去拍一張。」

俊逸：「我也需要？不好吧。」

有略：「別擔心，拍個照而已，多支持一下。」俊逸只好順從有略的意思。

梓揚和有略有帶大家走的跡象時，有略說：「念哥，你拍照了？」

錢樰：「劉值念，你跟紫蘭拍照沒有。」然後等著值念過來，想像推遠航一樣，推他一把。

「拍了拍了。」值念毫不猶豫地說，然後努力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拍了嗎？」錢樰質問他，也像質問自己。

「真的拍了。」

「念哥都說拍了就是拍了，我們上去啰。」有略有點平淡地說，而平常很少平淡地說話。

四

下一個地點，8樓，房，也是終點站。班裡有一小半人沒有去過，今天將會是難忘的回憶。

在女生們的帶動下和鼓勵下，俊逸、遠航、梓揚等人都搶著去分享自己的歌聲。有略也拿了一個麥，很快又遞出去給其他人，而且隨時關注這個麥的走向，保證這個麥可以在其他男生里流動。值念知道自己去問，是可以拿到麥唱一會的，可就是不敢去問。

很多首曲子過去了，終於等到紫蘭點的《布拉格廣場》，俊逸也終於把霸佔了很久的麥遞給了旁邊的人，旁邊的人又麥遞給了趙海。

趙海想唱的，猶豫一下，也想把麥遞出去，結果個個都拒絕。他看到了角落的值念，於是把麥遞給他。

值念裝作淡定地接了過來，不一會兒，開始了一段說唱。全場就兩個人在拿著麥唱周杰倫和小男孩的說唱，另一個是梓揚。其他人都只是跟著哼著，即使手上有麥，也不敢碰麥。

琴鍵上透著光彩繪的玻璃窗，裝飾著哥特式教堂。誰誰誰彈一段，一段流浪憂傷…...

值念用盡了全力，走調還是挺嚴重，只是速度艱難地跟上了。說唱結束后，女生們紛紛要唱蔡依林的那部分，大家手中的麥也可以重新工作。

接下來的時間裡面，值念大部分時間都是癱在軟沙發上，埋怨自己，下一段說唱來的時候，也不願意去唱。

第一段說唱的時候，為什麼要拿那支麥，為什麼要唱下去？如果唱到一半停下來，就是告訴別人，我感到丟臉所以不敢唱下去，只能硬著頭皮唱下去。我怎麼這麼笨，女生們準備活動，這麼多疑點，遲遲才發覺？其實我已經發現了，就是不肯承認，於是把發現當做成沒有發現。學校安排公益活動，不可能用抽籤的方式抽選班級，也很少會緊急通知。然而，既然被騙的是集體男生，那麼矇騙男生的就是集體女生。如果這種集體矇騙沒有惡意，那麼就是在準備專屬活動。劉值念，你笨死了。你真的是笨死了，劉值念。既然已經發現了事實，就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去把它推翻。

往日，班群上經常會炸開，一群人吵吵鬧鬧。現在，為了讓班群也炸開花，蘇玫拍了一些照片發到班群上面去，而且專門收集丑的一瞬間，包括值念癱在軟沙發上情景。

汪成讓值念看看手機，現在的班群上，第一次有了關於他的槽點，下面是微信上的文字記錄，圖片就不畫上來了。

陸楠：笑死寶寶了

陸楠：這不就是城大癱

錢樰：是溫河癱

蘇玫：生無可戀的表情

值念：這個拍攝技術不專業

錢樰：生無可戀的表情

文武：失戀的表情

值念：還是殺了我吧

趙海：快看我臉，我才是失戀的表情

陸楠：趙海，你是還沒開始就被甩了

文武：你醒醒，就沒有機會談戀愛

丁香：值念在說，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遠航：文武，人艱不拆啊

值念看完以後，便決定要閉著眼睛躺著，後來感覺到室內的溫度越來越低了，交叉手臂瑟瑟發抖。趙海見狀，把自己的外套脫掉扔給他，要他穿上。值念沒有推脫，連忙穿起來，連謝謝都沒有一句，就閉眼去了。

逐漸地，屋裡面的燈光消失了，男生們消失了，吵鬧聲也消失了，接著音樂也消失了，沙發軟綿綿的觸感也消失了。幾個女生一個一個地離開腦房，剩下一個紫蘭。

米紫蘭樣子好清純，可以說是班裡最漂亮的女生了。我是這樣覺得，別人是這樣覺得嗎？一定不是的，大家的審美不一樣，喜好也不一樣。不管我怎麼自作多情，怎麼難以想象，也一定有嫌棄米紫蘭的男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人都會覺得米紫蘭漂亮，她剛好符合普遍的審美標準。如果換成有特別喜好的人會怎麼想？不夠可愛，沒有甘清連可愛。不夠溫柔，沒有柳丁香溫柔。不夠知性，沒有公孫月知性。不夠性感，身邊好像沒有性感的。還有不夠文藝，王俊逸的喜愛，不過已經是個可笑不得的事情了。

米紫蘭也肯定是有缺點的，而她最大的缺點應該是總會給人一種距離感，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距離感。不要去想米紫蘭了，想想其他女生。想誰呢？甘清連嗎，她現在在哪？在給二班的男生籌備什麼活動？我居然又自作多情地想起她的事情了。

此時，值念心裡泛起了許多愧疚感，他覺得自己無需愧疚，而又沒有辦法驅趕這份愧疚。最後，只好決定不要再去思考任何一個女生。

五

在城大裡面，雙十一即是剁手節，也是男生節，一個讓全校大部分學生進入狂歡狀態的節日。籌備班級男生節的時候，女生們開了幾個討論會議，最後兩次有略也加入其中。第一次會議的時候，錢樰便提議，讓一個女生在樓梯口的位置等待前來的男生，然後和他們一個個拍合照。

那麼這個女生是誰呢？很快紫蘭的名字就被說了出來，接著丁香的名字也被說了出來，還有人說其他的。

陸楠：「剛才誰說丁香的。」她總覺得這就是個惡作劇。

錢樰：「我，錢樰。」

丁香：「我才不想，你錢樰愛去就去。」

錢樰：「不好嗎，想到丁香被男生們圍著，臉紅得像唇膏一樣，你們不覺得好嗎？」

陸楠：「別鬧。紫蘭，到時候安排你和男生們一起拍照。」

紫蘭倒顯得很平靜，比平時還要平靜：「這樣不好吧。」

不過，女生們大多贊同這個想法，錢樰繼續說：「你是我們班的冰雪美人，不，冰雪公主。到時候，一個個男生都得迷戀你。」

紫蘭：「你說的喔。」

陸楠：「紫蘭這就定啦，寶寶乖乖。」

紫蘭想到這個情景就覺得有點難為情，這可是跟全部男生拍照，又不是其中的幾個。想久了，又覺得這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吧。

當然，一群男生圍著自己拍照的時候，紫蘭確實感到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這不就是在暗示，我是班裡最漂亮的女生嗎？

當有略問值念有沒有拍的時候，紫蘭才發現，剩下他一個沒有跟自己拍照，也有可能不止他一個，但肯定有他。紫蘭感到一點點失落，只有一點點失落，然後默默地把這件事情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