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換屆大會

一

周三下午，汪成、值念在看書，丁瑋在看英語電影，俊逸不在。汪成合上書以後，一會兒，嘆了一口氣。丁瑋本想問問他幹嘛嘆氣，想想又算了，再想想還是問一問吧，笑道：「老成，幹嘛嘆氣呀？」

「沒什麼。」汪成遲鈍地慵懶地回答。

「還以為你有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我不是好好地活著。」丁瑋覺得奇怪，怎麼會用「活著」這個詞，也許是口誤吧。

沉默一陣子，汪成便和丁瑋討論俊逸的戀愛，也是第一次談論這個話題。汪成還感嘆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一二班裡第一個會是俊逸，還是和蔡曦瑤。」

「俊逸運氣好，而且全部的運氣都用在戀愛上了。」

「呵呵，你這是在找心理平衡。」

「老成，這都能被你發現。」

「那當然，你以為我是誰。」

此時，值念終於忍不住，他一直有個問題想問自己的舍友，又始終沒有勇氣問出來，現在決定問一下，如果現在不問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問：「蔡...蔡曦瑤是誰？」

汪成：「念仔啊！你該不會真不知道蔡曦瑤是誰吧？」

丁瑋：「早上的政治經濟學，她還起來回答過問題。」

值念：「哦，原來是她。」

汪成：「念仔，要是俊逸在這，他會不敢相信你居然不知道蔡曦瑤是誰。」說完笑了，同時觀察著值念的表情，狐疑起來。

丁瑋：「要是俊逸在，念仔也不敢問呀。」

值念沒有回應。從俊逸戀愛開始，他就有點好奇這個叫曦瑤女生到底是哪個女生。值念上課從來都不關心誰在回答問題，即使留意誰在回答問題，也很快就會忘記他的名字。而且直到現在為止，俊逸和曦瑤在上課的時候都是分開坐的，他並不能通過座位信息得知誰是俊逸的女朋友。前天，和丁香、陸楠聊天的時候提到了曦瑤這對，增加了值念的好奇心——蔡曦瑤有米紫蘭好看嗎？

過了好一陣子，俊逸回來了。又過一陣子，洲軍穿著正裝出現在511的宿舍裡面，還是第一次出現這副情況，手裡的小紙箱里放著很多證件。他來找值念的，就是瞎聊幾句，然後催促對方也趕緊穿上正裝。

此時，汪成顧著打電腦遊戲，發現了旁邊的動靜，但沒有去理會。等到有時間理會的時候，發現洲軍已經走了。

俊逸、值念都穿上了正裝，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汪成：「你們是要去做什麼？有什麼活動。」

俊逸：「要參加換屆大會。」

汪成：「你們上次不是去了換屆會議嗎？」

俊逸：「上次是部門內部的小會議，現在是整個團學的大會議。」

汪成：「還有這種說法，是哪個部門辦的？主席團？」

俊逸：「是秘書處。」

汪成：「納尼，秘書處？！原來秘書處辦這種事情。」接著看向值念，「念仔啊。」

俊逸看到汪成臉上驚訝的程度，覺得有必要這麼驚訝嗎？而且，你不在團學裡面，有必要感到驚訝嗎？

這個時候，514的梓揚也穿著正裝過來了，進來就誇張地說：「哇，俊逸，你好帥喔。」

俊逸小聲地說：「這還用說嗎。」如果不是在宿舍裡面，而是在籃球場上，恨不得大聲地張揚地補一句：「我不帥，難道你帥？」

汪成看這個樣子，自己不容易插上嘴，便又望向值念：「原來秘書處也不錯，

還以為給別的部門當秘書。」

「當然不錯，至少不拉跨。」

汪成不想看著他們穿上正裝的樣子了，從桌面上拿起《滄浪之水》，爬到床上想要繼續讀讀，可右手只停在書的封面上。之前已經讀過一遍，現在想讀第二遍。

如果早點知道秘書處是負責團學會議事務的部門，我會不會參加第二次面試？可能會——不會，我心裡只有宣傳部，而且現在連宣傳部都沒有。團學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部長就是個實打的滑頭。不是嗎？一定是的啊。我才不會想你們一樣，為了在部門裡面有所表現，而去迎合那些師兄師姐，甚至是去奉承他們。所以說，你們其實也是有很值得可憐的一面，我們也是有值得慶幸的地方。

二

在換屆會議上，流程是主持人開場、主席退任發言、部長退任發言、主席上任發言、部長上任發言、部長代表發言、委員代表發言、各部門成員上台領取證件、輔導員致辭。

當天，公孫月和蘇黎黎要參加校外調研活動，早出晚歸，沒有空來參加會議。下午會議召開之前，景春頤便跟委員談到，等下助學就業部的退任發言和上任發言，都是她。

慧穎：「師姐，為什麼都是你上台發言，師兄不用嗎？」

孫儀：「對耶？」

春頤：「你問問師兄怎麼說。」

慧穎：「師兄，為什麼都是師姐上台發言？」

易天：「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師姐能力大。」

春頤：「你們的師兄是要把我氣死。」

易天：「哪敢哪敢。」

值念這次沒有坐在慧穎旁邊，因此，只能偶爾和歐近說兩三句。他是帶著滿是欣喜的心情來參加會議，同時也知道，到時候要和部門的人一起，又會陷入不知道說什麼的困境。

會議開始，秘書長花苒琴做主持人，她說完第一句話以後，值念就感覺自己沒法集中注意力聽下去了，就好像在手機上點開一個軟體，卻一直出現卡頓，唯一找到的解決辦法就是退出這個軟體。

等會議過了一大半的時間，景春頤上台替公孫月師姐發表退任感言了，她發言的語速會比較快。值念打算很認真地聽，也聽地十分吃力。景春頤講完以後，值念如釋負重。又等到景春頤上台發表上任感言，值念繼續督促自己一定要強迫自己聽完。

在上任感言環節剩下的時間裡，他終於可以不再去聽其他人的發言，而是回憶以前對秘書處的看法。

在宣講會上，秘書處第一個上台，意味著秘書處的級別是最高的，要麼是核心業務部門，要麼是上層管理部門。結合名字就可以知道，是位於上層的管理部門，管理其它部門日常事務的部門，但僅限於有關日常運作的事情。理解了秘書處的核心以後，再去解釋名字的含義，就可以聯想到軍機處，是主席團用來管理團學的重要部門，是主席團的秘書。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這些，否則秘書處也不用啟動第二次面試。這還是讓我感到有點意外，有點意外你們居然連這個結論都推不出來。不過也正常，推不出來也正常。從某種角度上看，能輕易推出來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吧。

晚上大概9點鐘，洲軍過來511室串門，過來看看值念在做什麼。值念發現，洲軍顯得比較興奮，也有一點點醉意。細問以後得知，秘書處去酒吧喝酒去了。

粗略提了酒吧的事情后，洲軍想找另一個話題，讓值念評價一下，那個團學成員介紹的推文做得怎麼樣，那是洲軍做的，好做了好久了。

其實問之前，洲軍都知道值念會怎麼回答。只是會回答「做的好」，還是「做的很好」，還是「做的特別好」？

值念點進洲軍發過來的鏈接，假裝認真地好好看一番，說：「做得特別好，換成我，肯定搞得一團糟。」

「我也是這麼覺得，論推文製作，我算得上經院第一。」洲軍顯得更加滿意了，牛皮也吹得更誇張。

「在校裡面也是數一數二。」

洲軍在值念的書架上搜索著，發現他放了一些奇怪的書，唯一聽聞過的只是一套三本的《重口味心理學》。他在高中的時候，喜歡看各種書刊，把同學們的都差不多借了一遍。借回來以後，會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到膩為止，可能是沒事做吧。

「你怎麼看這些重口味的書啊。」抽出了一本，並隨意翻翻。

「看多了，你就會覺得比較輕淡。」

洲軍便提出了借來看看的想法，值念聽到他想借書，倒是很開心的樣子，立刻就讓他拿了一本，自己又給他塞了一本，自己留著第三本平時看。

「記得，不要說是我的，你就說是其他人的。」

「借個書而已，要這樣嗎？」

「要這樣，不要說是我的。」

「好，我就說是我部門那個人，程霆的。」

面對洲軍的這一次到來，汪成沒有顯現出想要搭理的意思，不過心裡在計劃著。計劃完以後，想一想看書呢還是打遊戲呢？打遊戲吧，打完再看書。

晚上，俊逸約會回來了，汪成便說：「我們宿舍該是組織看電影的時候了，你們明天晚上都沒有安排吧？」

大家回應都沒有，汪成：「這次我們看最近很熱的《你的名字》，聽說是一部很唯美的動漫電影。」

丁瑋：「你說的是那部講青春戀愛的動漫。」

汪成：「原來瑋哥也知道。」

丁瑋：「略懂略懂，看過影評。」

俊逸：「這這，要麼就你們看好了。」

汪成：「俊哥，為什麼，不是說有空么？」

值念冷不丁地說：「他有特殊安排。」

汪成想了一會，才明白是什麼意義，又看看俊逸的表情，便確定了就是這個意思：「那我和瑋哥、念仔先看了，我們下次再跟俊逸一起看其他電影。」

丁瑋：「我們看完《你的名字》以後，要給俊逸劇透。」

俊逸：「呃，你劇透的時候，我就只好出宿舍門。」他早就想和曦瑤去看這部電影，不過經院籃球隊進了新生杯的第二輪比賽，近期的訓練更加密集，同時也要抽空去協助校體育部的工作，便延誤了自己和曦瑤的計劃。

三

武學優，管院，工商管理專業，經常和另一個人來乒乓球場，有時候也會一個人來。他很早就注意到球館最裡面的那幫人，經常嘻嘻鬧鬧，不太正經地打球。

有一次，他仍然一個人來，發現管院的人一個都沒有來。於是輕輕地吹著口哨，走到最裡面。不遠處觀察一下，發現這裡這時有兩個男生，一個女生，覺得走進打個招呼。值念沒有來，夢娟也沒有來。

學優首先跟洲軍對打了一下，覺得沒有勁。然後是和瀚予對打一下，場面有點激烈。露雅都已經看不見球的身影了，感嘆：「好厲害耶！我懷疑打著打著，球就消失了，你們還在假裝賣命打！」。

學優：「還行吧，我都沒有發揮實力。」

瀚予：「卧槽，你還沒有發揮實力。」

學優：「當然啦。」

洲軍：「瀚予也喜歡隱藏實力。」

學優：「是嗎？」

瀚予：「別聽他們的，我已經用完全部實力。」

學優則得意地說：「來，打一局11球。」

剛開始的時候，學優就給了瀚予一個2比0。露雅頓時覺得，勝負差多已以決定了。第三球，瀚予打出了一個擦邊球，讓學優燃起了戰火。

隨著比賽的繼續，雙方越來越認真了，每一次發球前的停頓也稍稍拉長。最後，學優給了瀚予一個11比8，以右手拇指擦一下鼻尖的動作收場。

比賽結束以後，兩個人下場休息，從激烈的場面中蘇醒過來。學優用著取笑的眼神在旁邊觀察，他看到瀚予的眼神裡面，沒有挫敗的意思。

學優：「怎麼，再來一局？」

瀚予：「不來了。」

學優：「真得不要？沒勁。」

瀚予只好笑著說：「打不過啊。」

學優：「你確實贏不了我，我剛才都有失誤的球。」此時，覺得更加樂意和瀚予打球，右手越來越有勁，慢慢地發展成有點癢。

學優有著自己的人生哲理，認為，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姿態，大大方方地承認，平平靜靜地接受。當然，成功者就應該有成功者的風範，絕不停歇地挑戰，無所畏懼地迎戰。

四

在武學優和一群二貨打球的時候，在疾風511里光線很暗，只有門口汪成的位置閃爍著電腦的亮光。

突然，有略過來了，從窗邊往裡面看，驚嘆著這個宿舍的人居然在晚上集體做這種齷齪的事情，不應該是自己一個人在被窩裡面做嗎？不應該是深夜的時候做嗎？

汪成本來看得好好地，卻敲門地打斷了情緒，便按下暫停建，不耐煩地說：「誰呀？」

門開了以後，有略先瞄瞄汪成的電腦，發現不是那回事，便說：「成哥，在幹嘛呢？」

近距離地看著有略，汪成不自覺地身子抖了一下，然後睜大眼睛，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看電影呢，你~，要不要一起看。」

「不用了。原來在看《你的名字》。」

「有什麼事？」

「有好消息，看看發在班群里的鏈接，輕輕地動下手指頭，便可以得到0.1的思想分。」有略剛剛接到了助學就業部的任務，讓班裡的人點進一個鏈接，是「大學生職業生涯規劃大賽最佳人氣獎」的評選。

只要點進去，給入選校級決賽的經院的師兄鄧旭空投票，把截圖發給有略，便有0.1的思想道德分。

值念覺得奇怪，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呢？可是自己不知道也正常，從下午開始就沒有看部門群，現在便點進部門群看看最新情況。不過還是覺得奇怪，有略沒必要挨個宿捨去做通知，那他為什麼這樣做？

按照要求，全班都需要給鄧旭空投票，有略知道一定有人會拖拖拉拉的，邊趁著自己有空，去催男生們一番，早點完成這件事。

他走的時候說：「成哥，麻煩你等俊哥回來的時候，也提醒一下他，操作操作。」

大家終於可以繼續看動漫電影了，也如飲仙露地看完這部電影。

良久過後，汪成依然在感嘆，那女主宮水三葉好唯美，特別她那翩翩起舞的樣子。如果可以在宮水三葉和其他女生做選擇，自己絕對會選擇宮水三葉。

丁瑋感嘆，那故事好唯美，如果自己能夠經歷一次這樣的故事，這一生都會很有價值。如果能夠經歷一次這樣的故事，他願意拿自己的學歷為代價。

值念感嘆，那畫面好唯美，好想在那個小鎮上默默地度過自己的人生，好想在那個小鎮上看一場彗星。

小青年看電影，總是有諸多感觸。而且過不了幾天，這些感觸都會消散在過去當中。

等俊逸回來了，汪成說完評選的事情，俊逸表示：「啊？我不知道，已經點進去給了其他院的人投票了。」

汪成：「那要怎麼搞呀？」

丁瑋：「如實跟有略說，就沒事啦。」

俊逸在參加院隊訓練，一次休息時間，看到了班裡的鏈接，沒有心情把有略轉發的那則信息的文字說明看完，便點進鏈接裡面。

在頁面中，看到藝術學院的一名師姐覃芸挺有氣質，而且規劃做一個服裝設計師。俊逸近期剛好在思考給曦瑤買什麼類型的衣服，便給覃芸投票了。

現在得到要給經院的師兄投票，俊逸為了沒有看完文字說明感到有點慶幸，同時也為怎麼跟有略解釋感到有點頭痛。

投票裡面選的是最佳人氣獎，不是最佳拉票獎，更不是最佳作弊獎。如果每個院都給自己院的人投票，豈不是變成了看誰的院人數最多？如果真是這樣子，經院的師兄鄧旭空肯定就是墊底的了。如果大家不希望鄧旭空師兄墊底，每個人就應該遵守應該遵守的原則。這個拉票的行為只是讓我覺得，這個靠投票搞出的「最佳人氣獎」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義。難道學校和學院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我確實不懂你們為什麼不懂，或者為什麼裝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