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醒來

「醒醒！羽子」

［有人在叫我，是誰？真煩，還讓不讓人休息？］

「醒醒，你看天上！快看！！」

［好累……］

「羽子，快走！！！」

分不清是誰的聲音終於清晰起來，不同音色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充斥著同樣的情緒——驚慌！恐懼！絕望！

兀地，聲音消散，一切歸於靜寂。

張羽睜開眼睛想要反問，卻見彩色的光雨從夜幕落下，璀璨奪目，它們劃過一片片鋼鐵叢林。

他從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色，是真的下意識就張開了嘴巴，上一次這樣是他第一次坐飛機在晚上看到城市夜景的時候，還被朋友笑了一頓。

「很美對吧，夜晚的城市，就像這片大地的心臟，寬闊道路就像一條條血管，永不落幕的光就是大地的血液，讓這片大地生機無限。」恍惚間，張羽似乎又看到了那個飛機上坐在自己旁邊感慨的朋友。

光雨很快落下，澆灌滋潤著這座鋼鐵叢林，似乎想要讓它變得溫柔。

但當一小片光雨落在張羽眼前時，那奪目的光彩里卻透著莫名的詭異，就像囚禁夢之惡魔的透明圓球的壁壘。

「救我！張羽！」

又是那群人的呼喊，如同浪潮一般席捲回來。

張羽循著聲音看去，猛然間發現聲音來源正是那灘光雨。

裡面人頭攢動，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是人！

［他們是？］

張羽不認識他們，但不妨礙他們掙扎著想要出來，想要逃出光雨，就像那灘雨水的後面存在著另一片世界。

似乎是想到什麼，張羽突然發現，自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空曠的街道，寂靜的城市，整個世界只有他和這片光雨。

「我這是在哪？我剛剛在哪？」

張羽努力回想著，但只有那幾道聲音在腦海回蕩，聲音越來越亂，擠壓得頭痛死了。

「救我！」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別吵了！」一個粗暴但熟悉的聲音從中脫穎而出，「羽子快走！不要讓它們抓住！」

痛苦抱頭的張羽猛然抬起頭，眼眶中的淚水流下，那張臉逐漸清晰——大黃！

「大……黃？」

還沒等張羽喊出，那張臉又扭曲一變，又是張熟悉的臉龐。

「vv？！被誰抓住？你們這是怎麼了？」

這次張羽叫出來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回應他的卻不是這位老友，而是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

「吼！」

隨後，一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喪屍突然從張羽背後冒出，血盆大口帶著腥臭朝張羽撲來。

「最後的機會，幫他！羽子，找到我們！找到我們！！羽子，快走！！！」

往昔的記憶紛紛湧現，幾道被困在光雨里的人影不知何時逃脫出來，推開發愣的張羽，紛紛朝著喪屍撲了過去。

可，那些人影一碰到那隻喪屍，就像消融的冰雪，皆盡散成光點消散，但不斷還有人擋在他的面前，不斷消散的人影讓張羽心中一痛。

「不！」

記憶都回來了！最開始兩人都是死於喪屍之口的兄弟啊！這些人，都是一樣葬身末世的人！

[為什麼幫我？為什麼？「找到我們」又是什麼意思？這裡到底是哪裡？]

張羽還有很多疑惑，但是他被推開后，就再也無法行動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慘烈的一幕，隨後就沉沉昏死過去。

……

「不要！」張羽睜眼大叫，掙扎著想要起來。

入眼卻是滿是污穢和沙石的下水道，也幸好這邊的下水道系統還在修築中，加上將近一個多月都沒有下什麼大雨，不然這地方根本藏不住人。

渾身濕透的張羽無法動彈，原來是自己之前用廢棄物做的綁繩牢牢將自己綁住了。

隨著張羽冷靜下來，他察覺到自己身體有不正常。

原本被喪屍抓傷的腳那裡完全看不出一絲抓痕，除了滿是污垢，皮膚簡直完好如初。

而且他能感覺到自己原本因為缺少食物而乾枯無力的身體竟然充滿了力量，甚至超越自己經常鍛煉的那一段時期。

唯一一點就是飢餓，餓到影響到他不能好好思考的地步，尤其是當他冷靜下來后，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好餓！剛剛那也許是一場噩夢罷了。」張羽回想著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至少自己還活著，沒有變成那些怪物。」

「至於那個奇怪的地方，還有你們……也許只是夢？」

這件事讓張羽疑惑不解，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與好友艱難求生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全然不知道眼角的淚水已經溢出。

直到，隱約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驚動了他，讓他不敢再多想，畢竟末世可不相信眼淚。

「還有身上的異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只要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就行了。」張羽按下糟亂的心緒，奮力一掙，劣質的綁繩就被自己輕易掙脫開，隨後用還算乾淨的臂膀擦擦眼角。

收拾好東西，張羽就準備再次出發，收集物資補充能量，畢竟趁著自己體質提升了這麼多，也有能力去收集更多物資的情況下不去抓住機會，那不是廁所里點燈——找死嘛。

一切都準備好了，或許是身體的強大給了張羽一些勇氣，他打定主意決定離開這個待了很久的藏身之處。

哪怕只是一井蓋之隔，下面是天堂，上面就是地獄。

因為，在這裡或許短期是安全的，但是現在夏季已過，到時候雨水多的時候，底下這裡遲早會被淹沒。哪怕上面進行改造，但現在自己也沒那個能力。

「再見！」張羽在防護梯上往下看著那片陰暗的地方喃喃道，似乎在和某人道別，而自己將繼續掙扎著活下去。

……

天空布滿大朵大朵的雲團，和昨天比不那麼熱了。

巷子里，一個井蓋被緩緩打開，這次因為張羽力量的強化，甚至完全可以舉著井蓋打開不讓它摩擦地面發出聲。

空曠的巷道里，張羽貼在牆邊，仔細聽著周邊的動靜，打起因為飢餓只剩下九分的精神來。

周圍隱約傳來喪屍們的低吼，還未建設好的大街上全是三三兩兩的喪屍。

還有一些喪屍徘徊在一些雜貨店，便利店門口，那些是被一些昏了頭腦只顧找吃的倖存者引過去的，店內估計還有更多的喪屍，更別說超市了。

至於像張羽之前遇到那家小店，估計末世里也是家不起眼的小店，末世前無人問津，末世后「屍不理」，那截襲擊張羽的喪屍生前是店主或者還是誰。

「還是走巷道吧。」張羽轉頭環繞看看了周邊環境。

六七層的居民樓似乎還是新建的，是周邊工廠投資建設的，不知道裡面安不安全，張羽不敢冒險，在外面好歹熟悉路，能跑，裡面就不知道了。

張羽緊了緊手裡卷刃的砍刀，輕飄飄的背包讓他安全感驟降，心一樣輕飄飄地懸著。

張羽的速度不快，到了巷子的轉角更是十分謹慎，每轉過一次巷角，心都突突猛跳，而且裡面靜得就只能聽到他的心跳。

終於，七拐八拐，張羽即將到達目的地，那裡是他上班路過偶然碰見的一家即將新開的副食店。

一個多月前，那裡搞裝修忙的熱火朝天，一些物資都進店子後面的倉庫了，只是還沒等開起來，就末世來臨了。

而且店址還算好，地方雖然有些偏，但是就處在人們常走的小道旁，不管是老人還是下班的工人回家都會在那邊小攤隨手買些吃的，店家看人流不錯，所以開了家小規模的副食店。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張羽肚子傳來的飢餓感愈發明顯，並且在不斷擠出腦中的理智。

「淦！好餓，餓了一個多月，應該食量現在很少，怎麼這麼餓呢？」張羽有種感覺，到時候店裡不管有多少食物，自己估計一頓就吃的完，哪怕餓了這麼久，不能一下子吃那麼多，也照樣統統幹掉！

正當頭腦逐漸被飢餓佔據理智的張羽靜悄悄往前走時，身後剛剛過了不久的拐角處，一道搖搖晃晃的人影毫無規律地冒出。

它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是消散在空氣中的活人氣息，還是前方那隱約能夠感受的活人散發的熱量，渙散的瞳孔慢慢收縮成一點，全都聚焦在巷子另一頭的那個青年身上。

「吼！！！」

這場在鋼鐵叢林里的獵殺開始了，喪屍怪叫著朝行進的張羽一吼，一邊飛快地撲了過來。

幸好它不如自然界的那些聰明的獅虎豹狼等狩獵者聰明，毫無潛行的意識，只是這一聲吼叫，便讓「食物」做好了反制措施。

張羽心中不算驚慌，從他離開那裡，就已經做好與喪屍戰鬥的準備了。

他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如同惡狼般奔跑過來的喪屍，手裡死死握住砍刀，還不斷調整自己的身位：只要砍斷這喪屍的脖子或者砍飛它的腦袋，自己就能活！

何況隨著身體激素的刺激，身體積蓄的力量越來越強。

「三，二……」

近了，近了！那看似破爛卻鋒利的指甲，纖細但絕對有力的手臂，還有那噁心的嘴臉。

「一！」

張羽矮身一側，抬肘和跳起撲來的喪屍一撞，喪屍瞬間失去平衡，還沒等它落地，張羽鉚足勁揮砍過去。

失衡的喪屍還想著揮動利爪朝張羽抓過去，彷彿肥肉馬上就能到嘴裡，反正用什麼姿勢吃肥肉對喪屍來說都一樣。

可是，張羽這已經有些超乎常人的一擊，直接彈開了喪屍的利爪，狠狠擊中在喪屍的脖頸。

而那彈開的利爪，看它和關節的反向彎曲的程度，哪怕它是喪屍，大概率也是報銷了。

「咔」得一聲。

刀卡在了喪屍的脖頸上，但那喪屍已經沒了太大的動靜。

哪怕是已經卷刃的刀，哪怕是結結實實地砍在骨頭上受阻，但是那樣的力氣，還是給喪屍來了個「頭斷皮連」。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這場戰鬥瞬間落幕，勝者張羽。

可現在他臉上卻沒絲毫喜悅，而是緊皺著眉頭，眼中滿是警惕地看著他要前進的方向——那裡，一個身穿滿是血漬的運動衫、半個臉都彷彿被啃爛的高大喪屍緩緩擺出了獵殺姿勢。

而四周也隱約傳來稀稀拉拉的喪屍吼叫，但其代表的喪屍數量卻不是一人能夠對付的。

……

「也許這些笨傢伙不會隱藏自己，但這不說明它們笨，而是它們在呼喚同伴，數量多到它不需要擔心獵物能夠逃走。」這是很久很久以後，張羽對那些獵殺喪屍的新手的一句告誡。

【作者題外話】：危機？在主角面前，只有機遇！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