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耶律赤瑾
草原某地,新誕生出兩名胖嘟嘟的嬰兒。
耶律撒剌的的臉上卻沒有笑容,看著蕭氏產後虛弱的面容,即對妻子流露出憐惜,也為兒子們的前途擔憂。
就在上月,自己的父親慘遭堂弟們的殺害,若非他與妻子逃得快,恐怕也難遭厄運。
他的牛馬、草場、金銀還有牧民們被掠奪一空。在逃難途中,妻子偏偏在這個時候臨要。
他最終還是衝進牙帳,抱起蕭氏懷中兩名嬰兒,隨擊將走出大帳,不料那虛脫的蕭氏卻瞬間生出一股力氣,一把抱住了耶律撒剌的的大腿。
「你幹嘛攔吾?」耶律撒剌的驚訝的望著妻子。
「你一入大帳連自己的孩兒瞧也不瞧上一眼,就把孩子抱走,定要加害!」蕭氏竭力的說道。
「哎...如今俺們還不知身往何處,後邊又有追兵,這孩子若被抓到,也難逃此劫...」
蕭氏知道丈夫此話在理,但母愛本能使然,絕不願看到兒子們被害,拚死抵抗。
耶律撒剌的心中煩亂,最終狠心踢開蕭氏,正欲出賬。
那蕭氏突然心生一記,停止哭泣。
「哎...可惜神靈降生我族,終究凡人卻不堪大任!」
耶律撒剌的聽到妻子驚人的語氣給震住了,真的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起兩個孩子的面貌。
蕭氏見丈夫轉頭將信將疑,更不急躁了,繼續說道:「昨日我夢中獲得太陽神啟示,告知我今日即將產下兩子...」
就這樣,兩個孩子逃過一劫,但真正的危機仍未解除。
此後的六七年裡,蕭氏抱著兩個孩子四處東奔西逃,日漸消瘦,但看著懷中的嬰兒逐漸變成聰明勇敢的契丹孩童,心下卻十分寬慰。
但草原上的政敵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追殺耶律撒剌的一家。
有一天,耶律阿保機和耶律赤魯同往常一樣在戶外玩耍。
突然草場下馳騁而來大批人馬。
阿保機見來人隨意破壞草場,便知其不懷好意。
隨即他示意弟弟跑回家向家人報信,起初耶律赤魯固執倔強不肯離去。
阿保機只得哄騙於他,讓他回家報信之後再來援助自己。他想父母到時一定會攔住弟弟,自己只要藉機脫身即可,他美美的如此盤算著。
而耶律赤魯信以為真,真的立即跑回家去。
阿保機見著弟弟憨厚老實,不禁會心一笑。
接著,他在自己臉上塗上草灰,嘴裡含著狗尾巴草,裝做放羊兒,擋住了前來隊伍的去路。
「吁!」為首的契丹人皺著眉,拉住馬韁繩,眾人皆停下馬來。
「你是哪家的娃娃?還不快的閃開!」
「哇,你...是壞人...么?娘說...不能...告訴壞人!」
眾人見眼前這個娃娃呆傻,都哄堂大笑起來!
為首的契丹人腦袋靈光一現,笑著對阿保機問道:「乖娃娃,我們不是壞人,你可知你們的領主所住何地啊?」
「靈主...什麼靈主?」娃娃歪頭納悶起來。
「就是為向你家徵收牲畜的那幫人啊!」
「哦,俺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幫壞人,對吧。」娃娃好像恍然大悟。
「對對對!就是那群壞人!你知道他們在哪裡么?」為首的契丹人興奮的問道。
「他們就住在那邊的原下!」娃娃指了指草原西北方水草茂密之處。
為首的契丹人聞聽此言,再不管娃娃,縱馬向西北方向衝去!
而那草原的西北地區乃是「懸崖」,將敵人引到那裡的阿保機自認這是高招,但他忽略了一個問題——身高。為首的契丹人縱馬沖在前頭,行至半途,心中已覺不妥,卻為時已晚,前隊的人馬皆墜崖掉落。
對孩子來說危險的「懸崖」實際上只是稍微陡峭一些的高坡。
為首的契丹人躺在草坪上,面頰上流淌著鮮血,憤怒的說道:「把那孩子給我把抓回來!」
阿保機放棄了羊群,坐上自己的小矮馬引誘敵人追來,好為家人的逃離爭取時間!
起初,敵人不要命的沖將過來,阿保機險些被這些人砍落馬下。
他急忙策馬閃避,利用地形勉強與敵人周旋,拉開一小段距離。
接著阿保機彎弓回身向敵人射出一箭,這箭是自己央求父親做的。只因為他還年幼,父親根據他的身高挑小了弓箭的比例,力道自然輕了些許。
但那一箭竟真的射中敵人的眼睛,那人疼痛難忍跌落馬下。
其餘的敵人仍然不不緊逼,不過對眼前的孩子再不敢大意。因此都降低了速度。
良久,敵人們竟也放棄了追逐阿保機,反而回馬狂奔!
阿保機見敵人們不追自己,不喜反憂起來。
「不好,弟弟他們有危險!」阿保機也勒馬回身去追。
在草原另一端,耶律赤魯正握著小刀,與迎面而來的契丹漢子戰鬥,但他哪能打得過成年漢子,被那漢子戲耍起來。
原來耶律赤魯在回家通知家人有敵人來襲之後,將要轉身回去營救哥哥,果真被父親攔下。
耶律赤魯假意順從,在父母忙著收拾行李的時候,偷偷拿起父親的彎刀,騎著矮馬再次沖了回來,半道正與敵人撞上,陷入苦鬥之中。
突然,那成年大漢趁著耶律赤魯撲空,一把抓起他的頭髮,對他的腹部一記猛擊,耶律赤魯口被揍得吐出酸水。
「娃娃,你家人在哪裡?告訴我,不然的話,你還要繼續受苦了!」
「就不告訴你,你只會欺負小孩,等俺長大了,絕不放過你!」
成年大漢又是對耶律赤魯一陣拳打腳踢!
阿保機見弟弟吃虧受辱,也忍耐不住。
他又彎弓射向那名大漢。
「啊!」
那大漢一個不留神,手臂上中了一隻短箭,接著慘叫一聲。
阿保機沖將過來,護在弟弟身前。
「大哥!」耶律赤魯見阿保機來到,瞬間心中輕鬆起來。
「你這娃娃!」成年大漢雖然中箭,但創口面積不大,但心中卻充滿惱羞之意,他隨即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砍向阿保機。
阿保機見成年大漢大刀攻來,只得使用手中的弓箭擋下。那彎刀何其鋒利,一下就劈斷了弓箭,接著劃破了阿保機的胸口。
阿保機卧倒在草場上,因疼痛而冷汗直淌,卻不敢呻吟叫出聲來。
因為弟弟在看著他!
「夠了,停手!」這時為首的契丹人卻下令阻止了成年漢子的攻擊。
「把這倆娃娃押走,交給領主大人發落!」為首的契丹人吩咐道。
「住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耶律撒剌的大喊起來。
「阿爸,阿媽,你們怎麼…來啦!」兩個孩子眼圈含淚。
「很好,這樣你們一家就可以團員了。」為首的契丹人大喜過望。
接著,耶律撒剌的一家被綁了起來,準備當場處決。
而就在此時,草原內部又發動了一場政變,由耶律阿保機的伯父耶律偶思擔任夷離堇。
「刀下留人!」草原背面同樣又有一名孩童騎著駿馬而來。
「大膽狂徒,你家主人以身首異處,如今是我阿爸迭剌部擔任夷離堇,你還不棄暗投明,更待何時!」男孩措辭鏗鏘有力,震懾眾人。
那為首的契丹首領也不完全相信,當年孩童身後漸漸湧入大批軍隊,這才伏地倒拜。
就這樣,耶律撒剌的一家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次危機,但律撒剌的卻著實捏了一把冷汗。
宗族自相殘殺的事時常發生,也許下一次就沒這麼幸運了。
不過也因此,阿保機和赤魯兄弟倆有結識了救下自己的夥伴,此人就是幫助耶律阿保機立下汗馬功勞的開國功臣——耶律曷魯。
三人之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
草原後山
「大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聽你的話,才會...」耶律赤魯哭著說道。
「不,你做的很好,小傷,沒事,別在意!」阿保機笑著安慰弟弟。
哥哥就是要護在弟弟身前,弟弟總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只因血管中佔據了天生的信任,就該如此嗎?
耶律赤魯感覺這樣的自己很卑鄙。
一直以來,耶律赤魯是將阿保機視為自己的偶像。
而大哥胸口上的傷疤卻因為他的魯莽導致的,還差點連累一家人同他遭難。
只有變強才行!才能保護他心愛的家人!
有朝一日,耶律赤魯想要成為像哥哥那樣可靠的人,在他今後的人生中,要守護他的哥哥,更是主動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責任。
……
自耶律偶思擔任夷離堇后,阿保機一家終於結束了跌沛流離的生活。
耶律撒剌的在哥哥的安排下再次但部落中擔任要職,隨後幾年裡,耶律剌葛、耶律塔不煙和耶律塔不花相繼出生,耶律撒剌的一脈從此興盛起來。
而阿保機自從經歷上次事件之後,也時常陷入沉思當中。認為自己的行為還是太過冒事,如果下次遇到這種事,還能逃過去嗎?
阿保機沒有因此將目光局限在一家之興衰,他漸漸意識到宗族鬥爭只會削弱契丹自身勢力,契丹要想生存壯大,必須要有一個人將部落統一起來!
他二人經此事件后,雖然迅速成長起來,但也漸漸地走向不同的方向...
耶律赤瑾在這些年間,藉助伯父耶律偶思的權力,閱讀大量中原典籍。
他研讀孔孟和兵法之道,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他希望迭剌部能夠效法中原王朝,建立成強大的國家,確立世襲制度,這樣宗氏子弟再也必自相殘殺了!
而阿保機認為弟弟所說話雖有道理,但卻不切實際。當務之急,是需要統一契丹八部,再建立國家。
此時兩人還不知道,理念不同的問題已經為兄弟二人的命運埋下禍根...
不知不覺,十二年又過去了。耶律阿保機和耶律赤魯都成為部落中出眾的青年後生,雄姿英發,縱馬賓士在大草原上。
部落眾人見到倆位青年後生不凡,不禁感嘆道「興我家族,必此二子也!」
耶律赤瑾和耶律阿保機躺倒在草坪上,感受著陣陣清風,十分愜意。
阿保機納悶地問道耶律赤瑾:「弟,你為啥要改名叫耶律赤瑾?」
耶律赤瑾笑了笑,說道:「瑾,乃美玉也,三國時期,東吳孫氏手中有一得力幹將,名曰周瑜周公瑾,君臣二人同心同德,上下一體,在亂世中最終創下江東基業!吾願做大哥之公瑾,助大哥在這亂世當中,統一草原各部,稱霸一方!」
耶律阿保機雖不明白周公瑾為何人,但見弟弟也有如此胸襟,不禁心中大為感動。
「那你給兩位妹妹的漢名取為傾國傾城,卻不知又為何意...」
耶律赤瑾這時卻似笑非笑,低吟起一首詩來,阿保機又是莫名其妙。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故傾人城,再故傾人國...」
半年後,耶律阿保機迎娶表妹,又擔任部落中的撻馬狘沙里,可謂是人生得意至極。
而另一方面耶律赤瑾也憑藉戰功深得痕德堇可汗的重視。
如今他二人今非昔比,都深得部眾信賴,成為夷離堇重要候選人。
而嫂子卻越發對耶律赤瑾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