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的紅茶
按喬治的提示,陳闊按照地圖標的大概位置很快找到了朱莉所在。
典型的英國狹窄公寓,按完門鈴后,迎接他的人是驚喜的臉。
「闊。」
「嗯,我來了。」
「喬治告訴你的嗎?」
「是的。」
進門后的陳闊脫掉外套,也脫掉了剛才站在門口的拘謹。兩人再也忍不住的擁抱在一起。
「以後一定要都告訴我好嗎?」
「可是你並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笨蛋,你要給我時間。」
朱莉笑起來把陳闊擁抱得更緊了。
倫敦的陰濕天氣彷彿是錯位的空氣,窗外依舊是紛紛的雨。陳闊來的時候穿的外套是防雨的大衣。但走得急並沒有帶帽子或者傘,以至於頭髮上都是雨。朱莉從狹窄的房間里拿出毛巾努力幫他擦乾,然後兩人終於可以坐在沙發上好好待一會。
「闊,我看過一個電影叫蝴蝶君。」朱莉泡了一壺熱氣騰騰的紅茶。一絲絲茶葉香氣清爽好聞,完全不是陳闊平常聞的那種普通紅茶。他聽到朱莉提起這個電影,輕輕抿了一口才放了杯子看著朱莉。
「是的。那真是悲慘的故事,據說是真實的事情改變的。還好不是發生在這個年代。」陳闊好奇她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又猛然間想起第一次去朱莉那裡的時候見過桌子上擺著過這本書。
「那是錯位的愛情悲劇小說。你喜歡看這樣的小說嗎?」陳闊想起來那個劇貌似男扮女裝,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裡有些抵觸著不想討論這個。
「其實,哪個年代又怎麼樣。無非都是為了生存下去,不過蝴蝶君錯在他的慾望多了渴望愛,渴望在愛里獲得真正的生,真正的愛,闊,你覺得真正的愛是什麼?」
「真正的愛?」這是陳闊從來沒想過的問題。是性嗎?如果不是那一晚,他幾乎覺得從那次開始才肯定自己的感覺。那種從來沒有的真實感,真實到他懷疑自己的程度。是社會道德約束下的循規蹈矩嗎?他其實從第一次見到朱莉開始,就應該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了。尤其聲音,他並不意味是抽煙過多的緣故。但朱莉身上的一切又那麼真實。而今天他和他提到的這個電影蝴蝶君,倒是忽然給了他想知道的線索。
蝴蝶君他許久以前是看過的,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點還記得是蝴蝶君的一句話:你知道為什麼北京劇院的女角都是反串的多嗎?因為男人更知道一個女人該如何反應。
陳闊恍然大悟。又搖頭對自己心裡說,朱莉和蝴蝶君不一樣,他不應該是那種惡劣環境下的另一個宋。他更多只是屈從本身的一種自我保護吧。而且他想起喬治說的,大學的時候就肯承認自己的性向。他那樣的家庭環境,應該不至於需要用新生去改變生理的表現。
朱莉看著陳闊搖頭又點頭又搖頭而愣在那裡,也不在繼續問剛才的問題,隨即拿起了剛才的紅茶為他又添了一些新茶水進去。
紅茶的清香再次把陳闊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的茶葉好香,又好喝,我第一次喝這樣的紅茶。」
「這是我家裡人給我郵寄過來的。我以前在家的時候,父親最愛的一款。」朱莉看著陳闊小心咀著口喝,生怕灑出來的樣子,溫和的笑了起來。
「闊,你喜歡的話,我回頭給你帶些回去。」
「朱莉,我喜歡,我更喜歡你。」陳闊望著眼前的人繼續認真說道,「可能我今天無法回答你真正的愛是什麼,但我不想隨意回答你重視的問題,有一天總會有答案的吧。」
「闊,你要小心哦,不要陷得太深了。」剛才朱莉半開玩笑的對他說。
「陷進去才好,這樣你就是我的了,我就是你的了。」陳闊從來沒覺得自己情話說得這麼溜。
「真的嗎?」朱莉吃吃吃地笑了。
「真的。」中年男人似乎不容易啟口的三個字被陳闊瞬間說出,他自己也有些驚訝。
「真的嗎?。」朱莉抬頭望著他,淺褐色的眸子濕漉漉的彷彿小鹿一般。
「遇到你,是我人生的新的開始。」陳闊肯定的點頭。
「闊,坦白說,我和其他人不一樣。」
「你在我心裡是唯一。」陳闊覺得自己說的是真心話。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朱莉的輕而溫柔的英語口音帶著點倫敦腔,彷彿玫瑰花開的時候也有了聲音。
「知道的。」陳闊說完將吻印在了朱莉唇上。雙手交纏,身體也再次交纏。
朱莉是迷人的,陳闊感到自己陷入在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熱戀中。但他是不敢跟家裡人說的。
這放老陳家應該就是個信息炸彈。
路星河倒是問了他幾次,舅舅是不是戀愛了之類的。他也沒有正面回答,打了幾個哈哈就過去了。
新帶回來的紅茶的確很香,拿回來后他才細細看到,原來裡面的包裝非常精緻,典型的南法風格,每一盒都是獨立分開的。一看就是不便宜了。他最喜歡裡面帶點淺淺的果味,彷彿是荔枝和其他熱帶水果。果味清甜又帶著紅茶獨有的醇厚柔軟,彷彿朱莉的微笑。不過他對茶葉並沒有特別嗜好和特別研究,光是覺得可以喝,很好喝,簡直不得了來區分的話,這個朱莉贈給他的茶葉完全就是最高級別的簡直不得了境界。除了口感,當然還是送茶葉的人了。不過想到這個茶葉竟然是朱莉的父親那邊的產物,陳闊瞬間心情就降落了半分。一個連喝茶都這麼講究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見到自己該會多挑剔。打住打住,陳闊發現自己想法發散得開始離譜,自嘲自己胡思亂想。
這個茶葉實在好喝,陳闊拿回來後幾乎每天都要喝一次,後來受不了自己的大茶杯,自己又跑去超市專門選了兩隻專門喝紅茶的杯子。這樣喝起來似乎更有感覺和味道了。以致於周末回來的路星河也好奇的追著要喝。
「舅舅,可以啊,開始洋氣了。你以前不是只喝白開水嘛,怎麼開始喝這麼秀氣的紅茶了呢?」
「哇,這個!我見過我媽媽喝過。」路星河一眼看到陳闊手裡拿著的紅茶包裝,連忙搶了過來深聞了一口,「舅舅,這個很貴很貴的。你去法國了嗎?」
「哪有啊,你在這邊讀書,我抽風了跑其他國家,怎麼跟你媽交代。」陳闊淡定的壓了口茶回味悠香,「這個很貴嗎?」
路星河點點頭,轉身去冰箱拿了瓶酸奶,比起各種茶,都不如她的各種酸奶或者碳酸飲料好喝。
陳闊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愣了一下,他放下茶杯,拿出手機撥通姐姐陳萍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電話那邊又點吵,
「喂,姐,是我啦,你在哪兒?」
「阿闊,我和你姐夫在參加朋友的聚會呢,這段時間特別忙,等忙完這段時間接星河和你一起過來玩哦。」
「哦,好。那姐你忙吧。」
姐弟兩的通話倒是很短暫。等放下電話,陳闊才想起讓陳萍最近不用老打錢給他了。陳萍越發出手闊錯,最近又打了一大筆錢,而陳闊表示之前的已經很多,夠用。他沒想到自己姐姐二婚居然嫁了個土豪,如果婚姻是一次新的賭博,那麼只要願意參與,人人都有重新洗牌的機會,不是嗎?這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多了許多選擇。可對於富人來說,他們只是提供這種選擇的一個平台。自己倒不是擔心姐姐陳萍,而是這種選擇無論好壞,不僅影響了自己還影響了身邊的人。看到旁邊坐在沙發上喝酸奶看電視的路星河,陳闊深吸了一口氣,不願意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