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尾語
距離審判塔還有幾個巷口,虛妄則放心地繼續聽桀澤向自己訴說。
「刺殺事件你應該也聽過了,那一代王是難得的明君。」
「唉……那件事情之後,一切也就變了天了。」
桀澤的嘆氣是大聲地,不過卻聽不出悲傷,畢竟他一直是一位樂天的熊熊。
「告密人的地位一落千丈,本就因為隊長是告密人而在仲裁人的陣營里受到排擠,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連審判塔都不再聘請告密人,不過這也有現在的新王的責任。」
「後面啊……」桀澤揚起了腦袋,眼神有著些許的迷茫看著那一座被金光籠罩的審判塔,帶著虛妄進入了回憶中……
……
「嘎哈……真是……太氣人了!!」蘭科在酒館一杯又一杯的將烈酒往自己喉嚨里塞,整個酒館唯有他聲音最大。
桀澤坐在他身邊單手握著一本「魔力學」的著作看著,諾妮則坐在蘭科的另一邊,一邊拍著他的背部一邊勸著他。
「只是這樣說而已,不見得真會有什麼歧視,我們不還是視你為親人嘛。」諾妮勉強地笑著,顯然也在為自己說辭的牽強而自嘲。
「小諾你就別安慰我了,馬上我就快跟這杯威士忌一樣……」蘭科醉醺醺地舉杯,搖晃著手中的杯子,看著橙紅色的威士忌不斷舔舐著火辣辣的杯口。
反手一倒,倒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哈,廢物。」桀澤來了興緻地說著,面色多了點笑意。
「……我自打孤身一人活著后就沒有受過那般委屈了,如今……唉……」蘭科是真的說到了傷心處,趴在吧台光滑的黑色石英板上哭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和微醺的氣氛將這一份發泄襯得無比可憐。
諾妮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了,只能對著桀澤使眼色,桀澤的視力並不好,雖然他沒有看見諾妮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放下了書籍,湊到蘭科的耳邊。
蘭科毛茸茸的耳朵被桀澤的呼吸吹地一顫一顫,「都沒工作了還不積極賺錢?你之前在巷口發現的那隻羊崽子還等著吃食呢,你餓死了,他可不能餓著。」
諾妮瞳孔一縮,頗有炸毛的氣勢,她那兇惡全部通過眼神印在臉上了。
「……桀澤,你真該死。」蘭科沒有抬頭,腦袋卡在兩個手臂交叉環成的口子之間,尾巴就這麼失落地晃著。
「闡述事實而已,啊,還有一件事。」桀澤毫不在意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著桀澤的消息,不過忽然地沉默反而讓桀澤不是很敢繼續說下去了,直到蘭科說:「……我不再是隊長了是嗎?」
「不,你永遠是禿貓小隊的隊長,我們不能失去你,就像絲其城不能沒有遊樂場。」
「那是?」
「我收到了大量的匿名或聯名舉報信,民眾和高層對你……不是很看重。」桀澤不知道該不該說,只是他知道不能不說。
「我累了,蘭科。」桀澤長舒了一氣,像是解脫般,「今晚的酒我請,往後就要記住不能再喝酒了。」
「……哈。」蘭科輕輕笑了一聲,「那不跟不再是隊長也無異嗎。」
「……我不知道。」桀澤只是這麼回復道,「鬼草價格也漲了,煙也戒了吧。」
「桀澤。」諾妮嗔怪地遷怒了一句,不過她也清楚,這是沒有法子的。
桀澤微笑著回應,其實笑容中的悲慘不比蘭科和諾妮的少。
「我一直很討厭你嚴肅起來,
很久之前就知道你嚴肅沒好事。」諾妮最後囔囔了幾句,往後的事也輪不到她再說話。
蘭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口袋裡掏掏,掏出了灰黑的棉絮和幾兩硬幣,輕輕地,無聲地靜置在酒桌上。那是他的尊嚴與倔強。
然後在諾妮不忍的目光里,蹣跚又夠摟著,向著門口踱步。
「蘭隊,你會回來的……吧?」
「不要叫我蘭隊,我不再是了。」
微醺的黃昏熏暈了理智,但慶幸的是只在無言和安詳里靜默地爆發。
蘭科的身影在街道和人群中逐漸直起,這是他這一段時間最後的放縱,在諾妮和桀澤的目光里,他溶進了人群一貫的灰黑里。
感傷慢慢地漫上了諾妮心底,她不清楚今天與往日,本不該有什麼不同,可現在又是為什麼?
桀澤輕柔地在諾妮開口前說:「有些東西被改變了,我們未來的日子只會更難。」
「早點遠離審判塔,算是我替他任性的最後一次。那些個在小巷裡我們一起逞威風的日子已經逝去了。」
諾妮聽著,五味雜陳,該如何開口她早已遺忘,不得不承認,桀澤是對的,讓一個必定被歧視的英雄送入世俗的人堆,這才是真正的殘酷。
不過諾妮還是有些想笑,「你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的獃頭獃腦嘛,小熊。」
桀澤沒有說話,微微笑著。
……
虛妄從回憶里脫離開來,桀澤卻早已停嘴,他講的故事並沒有將過去全盤托出,不過沉澱下來也能猜出個大概。
虛妄心想著,如果桀澤不在禿貓小隊里,現在恐怕是個對天飲酒的詩人。
要不試著拉攏拉攏?虛妄立馬打散了自己這奇怪的想法,挖人牆角的行為自己是怎麼敢的。
可是,剛剛那個想法到底是「繆塞爾」的,還是「虛妄」的?
不再想,沒意義,不過虛妄還有最後的疑問。
「桀澤……大叔,您是什麼神饋?」
桀澤忽然笑了一聲,不像是嘲笑,倒像是自然的美好。
「小虛妄,隨便問人神饋可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不過……」
虛妄有些愧疚地往後縮了縮腦袋,可是在聽見桀澤「不過」時,她又不由自主地探出了腦袋。
「仲裁人。」桀澤還是樂意去分享,他邊看路邊伸出自己的左手臂。
一把利劍插入波瀾的海面,一輪艷陽懸浮在劍柄之上,像是在炫耀。
「忠實的捍衛者,用浮誇偽裝著。
在命運跌落時,利劍也未曾落魄。」
「這是我孩提時期最自豪的一句話,尤其是當我說出來時。」
虛妄聽著仲裁人的詩詞,腦海里須臾間同步傳送著海浪的聲音,和破空的聲音。
隨後鴉的聲音也緩緩響起,「仲裁人。恭喜您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就在鴉話語中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后,虛妄一瞬間感覺全身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包圍。同樣伴隨的還有一種滿滿的充實感。
虛妄震驚了,她知道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
「源心力……突破了?」虛妄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痴獃,眼中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再一次看見了每個人腦袋上的魔力光柱,以及包裹著整座英特勒絲城的透明光波,好像是虛妄曾經遊歷人間看見的放在櫥窗里的水晶球。
這些人的光柱無一例外地被光波反射到審判塔之上。
可是,這是為什麼?
虛妄抬起了腦袋,驚奇地發現自己腦殼上方也有那新奇的光柱。
不過不止一柱,而是兩柱!
一個是突破天際,狠狠穿透了光波罩的魔力,一柱同樣,也是突破天際的金色光柱。
如果那紫色摻雜黑煙的當真是魔力,那麼這金色光柱就是……源心力!那一直卡在瓶頸的源心力居然突破了!
靠,這也太意外了點吧。
上一次血霧那次看見時印象無比模糊,貌似也稱不上享受,而這一次再現看見的景象無比光怪陸離又震撼。
清晨的英特勒絲被無數的光柱所環繞,那些黑的煙藍的線,交雜被納入鐘塔。
虛妄久違的有了分享欲,她迫不及待地回頭,蘭科和諾妮的光柱是最不一樣的,黑中夾雜白,白中夾雜黑,可是虛妄回頭一瞬的目光卻沒有看向他們。
而是瓊璃,虛妄的目光有些渙散,她是不是看錯了。
瓊璃的光柱也是兩柱。
一柱藍色是他的魔力,同樣突破天際,另一柱卻是鮮少的綠色,那是他的源心力?
虛妄腦海里一頓翻騰,這不應該啊。
在她的印象里,怪物是不具備學習或使用源心力的條件的。
真是怪事,可又不好說出口。虛妄皺著眉頭的模樣被瓊璃偶然看見。
那雙帶著質疑,慌張,甚至還有一絲……智慧的目光是怎麼回事?瓊璃和虛妄都停步了,獃獃地看著雙方。
「怎麼不走了?」諾妮拉著瓊璃的手感受到了一股拉力,再回頭看時就只看見了他們痴獃地模樣。
「啊……虛妄?」瓊璃一瞬間把自己一輩子干過的壞事都想了一遍。
雖然一時半會想不完,可是自己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
「……」虛妄被問話時全身緊繃,只能僵硬拖回腦袋。
不對勁,這個骷髏絕對不對勁!
瓊璃看著虛妄莫名其妙地轉頭又莫名其妙地轉回去,懵懵地撓了撓光滑的腦殼。
虛妄快步走回了自己在桀澤身邊的位置,桀澤看見她的歸來剛好也打算問最後一件事。
也是最重要的事。
「虛妄。」
「嗯?」
「我知道你跟蘭科之前說的是假話,我理解你,可是我現在必須要求你說真話,僅對我。」
虛妄看著桀澤被棕色毛髮覆蓋住的面頰上那雙靈動的眼睛,發著嚴肅的光,在靈魂深處逼問著她。
虛妄嘆了口氣,「我……」
「真的不記得了。」
「……」桀澤看著她,不過沒過多久,桀澤就縮回了腦袋。
因為虛妄和桀澤的沉默,好不容易活躍的氣氛再一次僵硬了起來。
「……抱歉。」虛妄說。
「沒事。另外,你這貓咪的外表應該是假的吧。」
虛妄被這話震得一激靈,雖然並不意外,先前的衝突被發現人類的身份並不難,不過他是否知道這是人類還另說。
「……是。」
「是人類吧?」
「……」
桀澤地問話戛然而止,給虛妄原本不錯的心情來了重重的一擊。
這算是威脅吧?這壓迫感……
……
生機滿眼,鬱鬱蔥蔥的綠蘿已經將審判塔曾經的穹頂圍成一片綠色天堂。
大門開啟,兩名守護著大門的怪物畢恭畢敬地迎接了桀澤他們。
虛妄頂著貓頭躲在蘭科身邊,忙碌穿行的文職還是和曾經見面的一樣。
直到桀澤的腳步在這座審判塔里不斷傳響,嘈雜的環境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一致看向了他們。
桀澤搖晃著腦袋環視一周,他們聚在一起,臉上的情感有些複雜,恐懼和嚮往都有。
虛妄心裡默想著,彼時又忽然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壓迫氣場。
身旁看去,那蘭科沉著臉蛋,沒有好氣地瞪著這一座塔里的一切。
看著這一情景,虛妄猛地聯想到了先前蘭科來這的情形。
「……這個時候長官隊都已經走了。」腦海中浮現蘭科先前說的話。
這麼細細琢磨,蘭科甚至有……有些許的可愛?只有到關鍵時期才能放下面子去請求桀澤他們,平常都是避開的。真是奇了……一直喊他大叔,可是他到底幾歲呢?
在虛妄想入非非時,怪物們忽然朝著他們的方向彎下了腰。
這是無比尊重的象徵,如此大規模的鞠躬。
桀澤滿意地看著他們點了點頭,那群怪物便直起了身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虛妄看著這一切內心也萌生了一種嚮往之情,如若自己往後也可以被人這樣尊敬……
可是滿足感很快褪去,他們繼續走著,虛妄卻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這些人比上次還忙啊。」瓊璃不由自主發出了感嘆,像是在佩服他們堅強的毅力。
「換我最多一天。」他用打趣的方式介紹著自己,諾妮又在輕聲竊笑。
「是的,昨天的事情,城主不方便透露是他乾的,所以所有的美名就都給我們啦。」
「他們主要是在忙著處理血霧的事情,一般出現這種大範圍的魔力泄露事情他們就自然會忙起來。」
「不過也是無可奈何的啊……」
聽著諾妮的話語,虛妄也陷入了思索,難怪他們鞠躬的那麼自然。這城主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啊,不虧是自己選的人的後代,給力。
「……城主他也就是脾氣差了點,待人還是極好的。」
虛妄是越聽諾妮的話語越為自己的眼光而感到自豪。
桀澤領著他們上前,那些突出地面的綠植根已經被削平,踩上去頗有成就感,到達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植被吧台前——因為意外生長的綠植已經大到可以在新來的大理石板到來前充當吧台了。
虛妄探過腦袋,她也有些好奇曾經自己欺負過的小藍貓如今是怎樣了。
不過事與願違,那小藍貓早已不見蹤影,那個位置上已經被一隻看起來無比和善的羊女士代替了。
桀澤也有些愣著,不過沒有持續太久,他照舊詢問著事物:「新來的,麻煩幫我聯繫一下路易斯,路易斯·傑克。」
「可以……不過先生,能否問一下您是?」
瓊璃看著前面有所停頓,也想上前湊個熱鬧。他繞過蘭科直直撲向虛妄,可這麼一瞬間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嘿虛妄,怎麼了……」瓊璃一個側身很好的繞到了虛妄面前,可是虛妄完全沒有與他攀談的慾望,只是神情凝重地望著前台的羊女士。
瓊璃注視了良久,不過虛妄確實是看都沒看一眼,索性,瓊璃也就跟著虛妄的目光去看發生什麼了。
不過這一看徹底使瓊璃愣著了。
「桀澤·布……」桀澤話未說半,瓊璃緩步上前打斷。
他歪著腦袋看著那位羊女士,隨後詫異地說:「德莎西斯小姐?」
「誒?」德莎西斯換了一套白色的長袍,但她面容依舊如從前那般年輕有活力。
「你是……那個貓偵探的助手?」德莎西斯同樣驚喜地笑著,兩人都為這突如其來的相遇而慶幸。
「哦……可以說是的。遇見的是您可真幸運。」瓊璃脫口了幾句客套話,不過其實也夾雜著真心話。
「謝謝,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你了,你和他們是一隊的?那我們算同事了?」
「不不不,很快就不是一隊的了。寒暄就到這吧……不過我一直好奇,您是怎麼在這工作的?」
「啊哈……說來就有些話長了,我和穆爾……分手了。以前都是他養著我,現在我也就只能在這裡談生活。」
「因為什麼?」蘭科此時也聽出了德莎西斯的聲音,一把從身旁竄出。
德莎西斯的面目又有了點驚喜的神采,不過貌似也沒有那麼意外了。
可是往後的表情卻逐漸趨於了一種無奈的悲傷:「嗯……塞米爾,她自殺了。」
此話一出,連有些許不耐煩的桀澤和虛妄也不自覺願意為了些個自己並不知曉的事情而妥協,在一旁默默聽著。
「……這。」
「什麼時候的事?」蘭科問,語速慢了下來。
「您們走的那天晚上。我以為我攔住了,不過她最後寫信告訴我。」
「她走不出去。用一把玫瑰的荊棘沾著毒藥割腕了。」
德莎西斯說完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還是沉默,瓊璃顯露了無奈的表情,蘭科也沒有說話,都低著頭,為一場鬧劇致哀。
「……德莎西斯?」虛妄相比知道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八卦,她有更急也跟關心的事情。
「……啊,女士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曾經坐您位置的小藍貓,他怎麼不幹了?」虛妄心急地問。
「啊,被血霧殺死了。」
「那前輩也是真背啊,聽說是幫人拿工牌結果正好趕上血霧爆發,昨晚被血舞荼毒,一腳踩空掉下刻俄伯街道摔死了。」
德莎西斯表現了憐憫,不過可能是英特勒絲原住民的緣故,她的慈悲也僅限這裡。
她想繼續詢問還有什麼需要幫助,可是一抬眼卻只對上了虛妄那愈發憂鬱的雙眸。
「怎麼了?」
「……沒事,桀澤大叔,繼續問吧。我趕著走。」
桀澤默默點了點頭,繼續上前對著信息……
……
「虛妄,我想我無法陪著你去城主那賠罪了,記得代我說一聲抱歉。」
虛妄無聲同意,諾妮則抓著桀澤問:「你去哪?又是去找路易斯?」
「……唉,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可是小姐,我想我有必須再去一趟的理由。」
「……」諾妮想開口說什麼,不過欲言又止。
「去吧。」
「還有,不準再給我板著臉,至少別在我面前。」
桀澤無所謂地笑了笑,諾妮小姐則無比難受地移過頭來,再笑對虛妄他們。
「走吧,他不去,我也能帶你去。」諾妮義無反顧地牽起了虛妄的手,無聲地走在通往塔頂的雍容階梯上。
「小虛妄啊,那個……」諾妮給人同樣一種無法挑剔的溫暖,那種溫暖不是需要鴉的輔佐才能感知的那種溫暖,而是在她的一言一行里都能鑽研,不過越鑽研就越容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的溫暖。
可怕又堅強的正義啊,在蘭科和桀澤的口中,諾妮雖然一直在阻止黑惡的發生,可是她卻從未逃避,哪怕直面接受,她也未曾拒絕過,而是坦然抗拒著。這種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光明的不倒翁。
虛妄安心地問道:「怎麼了?諾妮姐姐?」
「嘿嘿~真可愛的稱呼……一會你只能自己去與城主攀談,請記住,他最討厭的就是沒有禮貌和暴戾的人……」
「對了!還有,務必不要在他面前提繆塞爾這一詞。」
「為什麼?」虛妄有些難綳地問,莫不是要造反?
「這個嗎……下次再解釋,總之不要說就是。到時他問什麼,小虛妄如實回答便是,加油!」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整個走廊的盡頭,那兒有一扇被兩重武裝仲裁人所護衛的大門。
諾妮再三叮囑,虛妄也再三保證,不過虛妄內心完全不打算按照說的來就是了。
「好了,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諾妮伸爪摸了摸虛妄的腦袋,貌似是習慣性的。
虛妄深吸一氣,獨自走到那一扇刻著日月星辰的大門前,銅鍍的大門有著不一樣的光澤,倒映虛妄自信的模樣,兩名守衛見一隻白貓上前來,互相看著點了點頭,隨後一手按著一道機關。
大門轟的一聲,瞬間開啟一條由內到外擴展的光弧。直到能徹底將虛妄塞入其中。
耳邊是聖堂的梵音,茉莉花香淡淡搖晃,沒有火燭傍身,路的盡頭的王位上已經有了威嚴的榮光。
輕步上前,大門在身後膽怯地關閉。
漸起的王位被荒誕的輕紗籠罩,影子的背面是單臂撐著腦袋愜意悠閑的王。
他低聲輕訴道:「你到底是誰。」
「我?」
「繆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