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剛好玉生剛剛還在愁該給他寫什麼，如今可以看看楚靈珃給他寫了什麼，到時候他就知道要如何回復了。於是接下來休息的兩天時間裡，玉生都在住處給親朋好友們寫信，連帶著於禮軍他也寫了一封。

他如今沒有在J市時那樣的自由，估計沒什麼時間跟對方打電話了，為了防止於禮軍不知道情況擔心，他必須把他去首都的事情告訴對方，省得對方聯繫不到他后自己胡思亂想。

之後玉生就開始準備上學了，他的學籍已經被轉到了首都來。他的學校沒有選首都最好的學校，而是選了一個離家最近的二等學校。因為他現在的學業有其他老師來教，去上學也不過是為了保留住學籍，同時也是為了不會太過引人注意了。

畢竟這個年代與後世不同，如今被特別厲害的老學究看中了，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是好事情。因為現在有好多老學究都被下放了，就算回來了大多數人也不敢靠近的，生怕關係近一點就被揪住調查成分。

快樂的時光和忙碌的時候，是時間走的最快的時候。日子在玉生開學之後，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鍵。玉生除了白天在學校里上課，晚上還要加班學習到晚上十一點，幾乎沒一點屬於他自己的時間。

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沒有感情的按部就班著，沒日沒夜跟著各個老師學習，就連寒暑假都沒時間回去。好在玉生沒時間回去，傅家人偶爾會過來看他。有的時候是父母出差，剛好順道過來看看他。

有的時候剛好是假期，玉錦會跟著大人一起來看望他。小姑娘一下子成長了不少，從一開始見到他就哭就鬧的，漸漸有了點大姑娘的感覺。小時候她跟玉生長得非常像，如今兄妹兩個的差距就拉開了。

玉錦越來越漂亮，五官精緻，長發如墨，宛如電視劇里的女明星。玉生經過了一次變聲，身量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快要和傅政君差不多了，完全不會再被人誤會成女孩子了。

……

1977年6月，玉生剛剛過完十六歲生日沒多久。距離他高三畢業還有不到一個月，距離恢復高考還有四個多月。玉生知道很快就要恢復高考了，所以面對快要畢業也沒有多麼緊張，更沒有為了自己未來而憂心過。

本來以玉生在學校里的優異表現，玉生可以申請工農大學的名單的。不過由於他知道就要恢復高考了，所以到手的名額他直接就拱手讓人了。對此玉生的老師並不是十分意外，別看老先生跟玉生只相處了三年，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玉生。

他知道玉生這個孩子看起來低調，實際上內心是個特別高傲的性格。這種不靠學習成績靠申請的大學，一直都不是玉生心裡最終的目標。玉生想要的是參加高考後一飛衝天，然後自己在全國的高校里選擇學校。

其實老先生心裡也覺得，距離恢復高考不算遠了。玉生確實沒有必要這麼著急，反正他現在也不過十七歲，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等待。不像是他如今已經是把老骨頭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玉生成才的那一日？

每年到了高三畢業季，都會有一批知青要下鄉。因為沒有了高考就沒法上大學，只有少量的學生能上工農大學，而城市裡沒有那麼多的就業崗位，那麼這大批的畢業生該怎麼辦呢？

為了避免城市裡滯留太多無業游民，也是為了保證城市裡的治安環境穩定，所以每一年高三學生畢業之後，除去家裡有職位可以頂替的人之外，家裡有兩個孩子或以上要有人上山下鄉。

別看玉生家裡的情況比較特殊，不過在上山下鄉上依舊不能倖免。他們家裡一共有兩個孩子，必須有一個人響應號召去下鄉。至於為什麼不讓玉生，靠著頂替家人的職位避免下鄉？傅家的職位與普通工人可不一樣，不是稍微看點書就能夠頂替的。

更何況玉生研究的方向，與傅家人的完全不一樣。唯一跟他沾點關係的就是小姑姑，但是姑姑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的時候，她的職位玉生也是沒辦法能夠頂替的，玉生也不會為了自己讓姑姑放棄事業。

宋紅婷很心疼總是吃苦受累的玉生，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她更加在乎玉錦。玉錦是女孩子，還長得很漂亮，她不放心玉錦一個人去下鄉，所以她和傅向北默認是讓玉生去的。

對此玉生完全不覺得他們過分，當初他想要進入市體工大隊，就是默認了他會上山下鄉的。不是玉生不願意去吃苦受罪，那麼苦的日子他都已經熬過來了，還有什麼苦頭是他沒有吃過的？

之所以一直不想要去上山下鄉，是他覺得那些對他來說是浪費時間。與其讓他去鄉□□驗鄉下的苦，倒不如用那些時間多看看書有用呢。

可惜後來他選擇了船舶業，就沒有時間當體育生了。沒有辦法進入體工大隊的他，傅家也不願意濫用職權幫助他，最終只能選擇乖乖跟著大部分下鄉了。

雖然玉生知道就算他不去下鄉，玉錦這麼小也不用去鄉下的。等到玉錦高中畢業的時候，國家早就恢復高考了，到時候就更不如她去下鄉了。

可是他知道十月恢復高考，但是玉錦和其他人不知道啊。他要是不跟著去下鄉的話，又不能告訴玉錦高考的事，玉錦的心裡多少會有點難過的。

當然了，這只是相對來說的小事。事實上老先生是想要他去的，因為他學的東西再多看的書再全，也不如去社會上走一遭好好歷練歷練。

尤其是這三年的時間，玉生沒日沒夜都在忙著學習，老先生總擔心他成了書獃子。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鄉下走走，省得玉生只知道學習給學成了傻子。

玉生想著反正也就三四個月，也不算是耽誤了太多時間。加上他挺想回到那個村子的，也不知道那裡如今怎麼樣了？自從前年於禮軍去當兵了之後，玉生就很少再與那邊有聯繫了。

聽說後來因為許丹陽家庭成分有問題，沒辦法跟身為團長的沈國誠結婚，沈國誠就轉業在當地當了個公安，兩個人就在去年過年的時候結了婚。

加上歷經了三四年的調查，當年的拐賣案終於要落幕了。聽說當年他們離開的時候，陸陸續續又抓了不少的人，還扒出了幾個當地的小官員。

因為涉及的受害者與罪犯太多，這才一直折騰了好多年才結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這個時候國家的刑法還不健全，加上沒有高科技和天網協助調查，很多調查都是需要人力默默走訪的。

他們高三不到七月就畢業了，畢業之後大家都各自焦慮起來，有關係的找關係沒關係找親戚，都在為了自己未來四處奔波著。玉生這個時候卻是恰恰相反，他在忙著整理自己的包裹和行禮，默默等待著加入下鄉的大部隊。

因為玉生要去的村子很有名，大家都知道那是個拐子村，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去那裡。聽說玉生願意去那裡之後，傅家都沒找人想辦法負責人就答應了。

原本宋紅婷聽說他要去那裡，第一反應就是反對玉生過去的。不過傅老爺子卻說玉生這是勇敢，不管過去多麼的不堪且充滿痛苦，勇敢的去面對才能成長成更優秀的人。

不過好在這時候與以前不同了，那邊的領導和幹部早就換了一批，如今不僅有負責安全的民兵連，就連沈國誠沈連長都在那裡當公安，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對玉生太過擔心了。

宋紅婷沒辦法改變玉生的想法，只能在他臨走前來給他準備東西。好在玉生在那裡也待不了多久，聽傅大伯的意思應該要恢復高考了，到時候以玉生的成績肯定能夠考回來的。

玉生他們下鄉的那一天是個雨天，宋紅婷跟一群家長一起來送他們。因為火車上有幹部在不停鼓勵他們，所以分別的時候也不是特別的傷感，大多數的學生情緒還是挺不錯的。

大家是在一片歌聲里離開首都的，玉生剛剛變聲沒有多久需要保護嗓子，就沒有跟大夥一起扯開嗓子吆喝。青少年變聲期嗓子一定要保護好，不然很容易就變成了公鴨嗓子。

他們這個火車上的人，都是跟玉生去同一個省份的。大家熱情的互相對了一下暗號，打算提前跟身邊的知青們打好關係，以後大家在一個地方也能夠互相幫助。

玉生因為長得好看，一早就被人給盯上了。尤其是熱情大方的女知青們，早早就開始打聽他的去處，想要提前跟玉生拉近一下關係。

結果讓所有人驚訝的是，玉生去的是全國有名的拐子村。一群熱心腸的知青一聽到這個，紛紛圍在玉生身邊想要幫他想辦法，省得他去了那裡之後會被人給欺負了。玉生見狀有點無奈，不過他也知道他們是好心，也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就把自己要去那的原因說了。

原本大家心裡就十分同情他，在聽說他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一些心腸柔軟的女知青頓時紅了眼。一個個又是替玉生的遭遇鳴不平，又是忍不住在心裡佩服玉生的勇敢。就連看玉生不順眼的幾個男知青，都忍不住擠到了玉生身邊來安慰他。

玉生原本不想跟他們有太多交際，結果沒想到他們一個個這樣的熱情。就像是充滿精力與希望的朝陽一樣，哪怕一個個心裡對未來充滿不安和忐忑，卻依舊像是小太陽一樣努力去溫暖著別人。

徹底遠離了繁華的大城市后，車窗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了。如今正是大多數地方夏忙的時候，所以田地里總是能看到農民的身影。他們之中有些學生是先進分子，看到這一幕就率先唱起了《希望的田野》，完全沒有一點長途跋涉的疲憊感。

玉生見狀都有點佩服他們了，他們這樣的熱情是他所嚮往的，但是由於從小到大的特殊經歷，導致他沒辦法性格這樣的外放。不過他就算表面上沒什麼表現，內心卻和此時此刻的他們一樣是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