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時舒紅著臉上完了第一第二節課。
剛進教室那會,臉紅得腦子都不清楚,忘記上周五換座位了,一屁股在原曦身旁坐下,嚇原曦一大跳。
他倆你瞪我,我瞪你,時舒還撓頭問原曦:「怎麼啦?」
原曦指了指對角線的座位:「你不是在那?」
腦子是真短路了,他對原曦說:「我就在這啊。」
原曦:「......」
之後走進教室的梁徑聽見,覺得時舒大概是得了什麼臉紅短路症,他朝原曦笑了下,伸手把稀里糊塗的人拎了回去。
開始還掙扎幾下,但對上樑徑饒有興味的眼神,時舒就不動了。到了座位也煞有介事離了那麼幾厘米,兩手在桌面上小心比劃距離。梁徑低頭往桌肚找課本,他都要歪下身子正襟危坐地觀察。
像個被偷了栗子的倉鼠,在窩前一驚一乍。
梁徑好笑,剛想說什麼,時舒睜大眼制止,急哄哄:「你寫下來!」
他是怕了梁徑再說什麼親他、摸他的話了。這是在教室,前後桌挨得緊,什麼悄悄話都能聽到一點。
小紙條就這麼傳了過來。
梁徑:「這麼害羞?」
明知故問的問號。
時舒戳著筆:「不許親我了!」括弧:閱后即焚啊,外加六個感嘆號。
梁徑低低笑,收起這張紙放口袋裡,又換了張:「這不許那不許,那你許什麼?許摸嗎?」
他字好看,挺拔又穩重,有時候說字如其人,這會寫出來,時舒對著正正經經的一撇一捺組成的明顯不正經的句子,已經能想到說話人的語調和表情。
時舒看了眼側頭笑著瞧他的梁徑。
梁徑慢條斯理轉著筆,見他握筆一直不動,稍抬了抬下頜。
他骨子裡本就帶著幾分矜貴氣,這麼個下意識動作,不經意間的輕浮,實則曖昧到極致。
距離上課還有兩三分鐘,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教室人來人往,上廁所的趕著跑回來,打水的趕著跑出去,桌椅碰撞,課本翻飛。
窗外,最後一波玉蘭悄無聲息綻開,枝幹斜斜地伸出去,末梢的花瓣踉踉蹌蹌。
他們兩人在一個磁場里,你來我往。
忽然,時舒眯起眼。
梁徑察覺幾分,伸手就要去拿紙條。
時舒一把抓起塞進校服里兜,小聲:「等著吧!我要給你爺爺看!」說完還不解氣,又哼哼兩下。
梁徑難得不大自然,他慢慢坐直,筆也放下不轉了。
話語里出現的第三方讓這個氣氛變了味——太像小孩做壞事被大人抓。
拉鏈拉到下巴,時舒揚起頭:「梁徑啊梁徑......不學好啊不學好......」哼哼唧唧,樂得不行。
方安虞回頭:「什麼不學好?」
梁徑虛咳兩聲:「沒什麼。」
時舒神秘道:「誰心虛誰就是。」
梁徑看他,沒再說什麼。
原本笑得佔盡上風,但轉頭對上樑徑注視他的眼神,時舒就又有些不好。
沒有什麼特別深刻的情緒,只是專註得近乎直白。
好像羞恥的從來不是他梁徑。
——他太喜歡他了,所以一切都可以是天經地義的。
就連羞恥也是。
為了保護這個「證據」順利抵達安溪,時舒大課間沒和梁徑一起走。他裹著校服走得賊兮兮,好像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把柄。中途沒意外碰上聞京,兩人隔著方安虞踢了會腳。後來遇上原曦從後面上來,聞京轉眼溜得跟耗子似的。
梁徑遠遠瞧著,一時半會還不想把他怎麼樣。
畢竟外面再怎麼瘋,最後回的還是自己家。
做完操,一些同學***室換校服,不過大多都懶得爬樓,或者讓同學幫忙帶回去,或者乾脆不換了。
下堂課是體育課,他們都聚在小賣部前買飲料。
原曦不大舒服,和體育老師請了假,準備上樓的時候問方安虞時舒和梁徑,要不要幫他們把校服帶回去。
時舒現在看校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會假手旁人,就說要自己放上去。
梁徑和方安虞就把校服給了他。
「你沒和聞京和好啊?」爬樓的時候,時舒問原曦。
原曦大姨媽來了,走得有點慢,臉色也不是很好,聞言沒好氣:「和什麼好?我說了,再和他說話我就是白痴。」
樓道里沒幾個人,高二這層大多都在同一時間上體育課,這會只有零星幾個放好校服急匆匆下樓的同學。
「哎。」時舒又開始發愁:「那中午還一起吃飯嗎?」
原曦:「......」
從小到大,原曦覺得就時舒沒變過。
等不到原曦的回答,時舒考慮兩秒,當機立斷:「還是踢了聞京吧!我們不跟他一起吃。」
原曦笑,她靠著欄杆看著時舒:「把衣服給我吧,你快下去,要上課了。」
時舒就原地脫校服,一邊脫一邊觀察原曦臉色:「要不去醫務室躺會?」
原曦:「沒事。就是很煩——快給我。」
時舒麻溜上交。
梁徑在樓下等他,見時舒出現在樓梯拐角,抬頭:「校服給了?」笑意十足的語氣。
時舒站住腳,居高臨下的,想笑但憋住了,裝腔:「幹嘛!休想!我告訴你——」
話沒說完,梁徑幾個大跨步上樓,瞬間上下兩級台階,就這麼和時舒面貼面。
「你給爺爺吧。反正他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
梁徑說完,低頭很快地親了下時舒微張的嘴唇。
這一刻,前後左右都沒有人。
但是上一刻,人聲鼎沸。
心跳比此前無數次的親吻還要鼓噪。
「你發什麼瘋?!」
時舒嚇得飛快跑下樓,後退幾步朝左右看了看:「萬一有人呢!」
是一個沒有人的大庭廣眾。
梁徑插兜一級一級走下來,語速很慢:「感覺是一樣的。」
「什麼感覺?」時舒又後退幾步。
「你把紙條給爺爺,和剛才」,他抬手朝身後某個空無一人的位置指了指:「我在那裡親吻你,感覺是一樣的。」
時舒不解:「你一點都不害羞?!」
梁徑:「是你閾值太低。」
時舒:「......」
頓了頓,梁徑忽然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我有點擔心以後了......」
時舒覺得現在和梁徑說話就像踩雷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自己。
「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梁徑轉頭,和顏悅色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