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迫近的真相

「你們覺得自己人多勢眾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了嗎？」女孩語氣冰冷，眼神也一樣寒氣凜然。

「你們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地將自己所認定的當成是事情的真相。」

「在你們看來，他就應該一言不發地聽從你們的批判，用卑躬屈膝的姿態來滿足你們耀武揚威的虛榮心，而現在他開始反抗了，和你們期待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你們憤怒，難堪，甚至通過扭曲事實來維持自己的立場。」

底下的人噤若寒蟬，蘇沐陽卻神采奕奕。

兵不在多而在精——或許朋友也是這樣。

在這種情況下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人，毫無疑問是站在了絕大部分人的對立面。

但沒想到，願意替自己說話的人也不少嘛。

台下的眾人交頭接耳，也不像之前那樣立刻作出反駁了，在他們眼中，作為學校名人之一的雪之下雪乃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他們對這個如同冰山雪蓮一般難以靠近的女孩的行事風格也有所耳聞。

也許她的身份背景在這個地方並不是最出眾的，但如果要讓他們找出在為人處世這方面比她還要更嚴於律己的人——他們給不出答案。

也就是說，在座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在她面前提「正義」，任何言語上的詭辯在身體力行的實踐面前都會蒼白無力。

而這樣高傲又正確的女孩在此時此刻居然站在了人人唾棄的「罪犯」那一方，這讓他們對自己直到剛才心頭都還堅持著的信念產生了懷疑。

「為什麼雪之下同學會替他說話？」

這樣的念頭從埋在心裡的疑惑變成了脫口而出的質問。

「這和替誰說話無關，只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當你們被一張帖子、一句留言牽著鼻子走的時候我僅僅是多了一些思考而已。」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最後證實蘇同學是被誣陷的，先不說你們自己打自己臉會不會難受——你們對他造成的傷害該用什麼彌補？」

蘇沐陽略微出神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古井不波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

他不會誤會雪之下是否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因為他很明白她只是在踐行著屬於她自己的原則而已。

很多人並不是不能明辨是非，相反，這樣簡單的事情只需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做到，但他們不願——有的人乾脆蒙住自己的眼睛聽風是雨；有的人一開始被誤導了，雖然後來意識到了問題，但礙於過去說過的話也便繼續「裝睡」。

但雪之下不一樣。

她從始至終堅持著「正確」的道路，用自己的方式抵抗著出現在自己世界中的「不正義」。

「你們就和那些網路上的施暴者一樣，懷著法不責眾的念頭，揣著」參與的人那麼多最後責任也落不到我頭上」這樣的僥倖，通過踐踏他人的清白來發泄自己扭曲的慾望——你們不少人都受過欺負吧？甚至不敢反抗，忍氣吞聲，所以當再次有這樣的苗頭出現在其他人身上的時候，你們希望別人也遭受同樣的不幸。」

不少人低下了腦袋，有的是真正反思過後心生羞愧，有些只是因為在雪之下強大的氣勢下被震懾住了不敢說話。

當蘇沐陽本人冷言冷語時他們都還桀驁不馴，可當有其他人站到台上來之後，他們卻沒了之前的氣勢。

因為這一次的異議來自於「群眾」，更關鍵的是，和梓川以及比企谷那樣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不同，眼前出聲的人是那個本來就很有威望的雪之下。

當外界的聲音不再一致時，也就意味著他們倚仗的「法不責眾」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固若磐石，於是便再度開始畏首畏尾了。

「不管你怎麼說，他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沒有抄襲！」

有人會羞愧，自然也就有人會憤怒。

「那你有證據證明他抄襲過嗎？」雪之下冷聲反問，「首先，網路上沸沸揚揚的抄襲事件也只不過是幾個博主之間流傳的片面消息而已，如果有真憑實據，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法律訴訟的風聲？」

「其次，就算網路上的那位音樂博主真的存在抄襲行為，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那個人就是蘇同學？」

「我不知道最開始的流言是如何散布的，但讓我震驚的是，居然有如此眾人不假思索地對一條空穴來風的消息深信不疑，你們的腦子是被路邊的流浪狗吃掉了嗎？」

她說得毫不留情，清冷的聲音落入眾人耳中讓他們的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話音落下不久，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正確，廣播里突然傳來了一道播音——

「他的事情就是我做的。」

偌大的禮堂里一片安靜，廣播的迴音在耳邊一次次重複。

——

時間稍微回溯。jj.br>

安藝倫也跟在霞之丘身後，來到了一個類似於階梯教室的地方，這裡的電腦可以連接廣播——雙葉已經在幕後準備良久了。

當安藝倫也看到教室里的英梨梨和加藤惠時，稍微愣了一下——這裡只有他們四人，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於是覺得事情又回到自己預計的軌道上，便扯著嘴角露出笑容。

「詩羽前輩是有什麼想說的？」

「不用這麼著急倫理君，你知道的，不止是我，澤村同學也會一直這樣等下去不是嗎？」

「雖然現在我們已經退出了社團，不過倫理君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準備劃清關係吧？」

「這…怎麼會呢，詩羽前輩和英梨梨都是我所憧憬著的創作者。」

他不會去當第一個撕破臉的人，這樣的話他就有更加充分的借口把自己的行為當作是自衛反擊。

雖然明面上是在虛與委蛇，但不得不說他心裡確實有些竊喜——霞之丘對他的態度讓他覺得他們之間還有緩和的餘地，或者說她還是喜歡他的，而他確實是這樣一個人，不管對方究竟是否真心實意，只要周圍的人對自己表現出了喜歡，他就會感到沾沾自喜。

他並不因此感到羞愧，相反，他覺得這才是人類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