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哥受傷

服裝廠這邊的工作結束得很順利，需要交接的東西，她都是和晏阿姨說了一遍，擔心晏阿姨忘記，她還把交代的事情都列了出來，就算來新的人接替工作了，也不怕找不到頭緒。

四車間主任如願把他的外甥女塞進了服裝打版部，還是交到了晏阿姨的手裡，但是沒能取代宋曉的工作。同他外甥女一起調過來的，還有小盧。

事實上，就相當於是讓小盧來接替了宋曉的全部工作。這應該也有盧師傅幫忙在廠領導那兒爭取的原因。

「華裳」這個牌子已經打出了知名度，對於廠領導來說，雖然宋曉做出來的衣服讓人眼前一亮，但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一個風格的衣服做多了容易讓人覺得疲憊，也得換個風格。

她現在也沒心思關注這邊廠子的事情了，要帶走的行李還不少，從現在夏天穿的，到之後秋冬的衣服也得一起帶過去。厚衣服和棉被可以郵寄過去。

正式辭工后，在家收拾了兩天，不好帶的厚衣服棉被和其他東西都打包好先寄出去了，就等著晏橋這個下周末回來。

但是沒等到下個周末，晏橋發了電報過來說後天就回來，說了回來的時間，也沒說到底為什麼提前一個星期回來。

宋曉早早就在家吃了早飯出門，在火車站出口等了大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晏橋，還沒想明白他這次回來接她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背了一個軍綠色的大包裹，兩隻手還拎了兩個小一點的包裹，看起來沉甸甸的，都把他的背壓得彎下來了。

來不及先問都買了些什麼了。上前幾步，正要接過其中一個包裹的時候，晏橋一個側身，躲過她要來接的動作。臉色有些沉重，然後看向了他的身後。

宋曉不解，但是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她大哥宋言誠。

右邊胳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額頭那裡也纏了一圈，臉都瘦了半圈，還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雖然知道披上那身軍裝就沒有不受傷的，她爸右肩上還有個因為槍傷留下的疤痕，後背也好幾條長疤，但是心裡早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大哥，從小就是個穩重的性子，在大院里就是長輩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年紀輕輕，年前剛被提拔成副營，誰見了她爸不誇一句好呢。

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人，看著像是隨時就會倒下。一時間呼吸有些緩不上來，喉嚨發緊，熱了眼眶。

宋言誠扯了扯嘴唇，笑了下，「別哭了，我這都還好好的。看著嚴重，養養就好了。」沒受傷的左手推了下晏橋，「走吧，回家再說。」

「曉曉，這兒人多，咱們先回去。」晏橋現在手也不得空閑，率先往坐車的地方走過去。

宋曉還是一聲不吭，不過在宋言誠跟上晏橋時，觀察了下他的腿腳，發現他走路沒受影響，這才快速走上去扶住他的左手。

語氣悶悶的，「受傷了你不在醫院好好待著，等養好了再回來也不遲。要是那邊沒人照顧你，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說嗎？」

「沒事的，我在軍區醫院都躺了一個月了，就是問了醫生說沒問題了我才回來的。」故作輕鬆地說道：「在軍區醫院養傷哪有回家裡養著好，就等著回來你給做好吃的補補呢。」

「西北那邊條件不好，不利於養傷。所以回來是最好的。我也沒騙你，我身上的傷就是看著嚇人，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沒辦法幹活了，得養一段時間。」

「爸知道了嗎？」

「都沒說。部隊的戰友送我到了省城，在省城醫院又做了個檢查，不過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趕著去辦，我就去找了老三。但是老三早定好了要去上海一趟，都打算好了叫別人幫忙送的，趕上晏橋過去老三的學校做交流，正好碰上了。他非說要送我回來。」

就現在這個樣子了，宋言誠還有心情開玩笑，手指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晏橋，「別說，你眼光還是不錯的。」

「那當然了，反正比你眼光好。既然回來養傷了，一時半會兒你也走不掉，趁著有空趕緊解決你的個人問題。三哥九月就結婚了，大哥你知道的吧？」

「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說這些話，不是讓我更難過？」

「有什麼難過的，你剛剛不是說了這些傷看起來嚴重實際沒什麼要緊的嗎？」

「我用不著你給我介紹對象，我自己的個人問題我自己能解決。」

「不行，你眼光不好。靠你自己是找不到對象了。」她能促成三哥和媛媛這一對，就還能幫大哥也找到對象。

「」

回到家裡，晏橋都沒來得及先回自己家，留在宋家幫忙把宋言誠的屋子給收拾出來。

宋曉出去買了兩根大骨頭熬湯，做的飯菜都是補氣血的。

晏橋吃過飯，順便給宋言誠上藥包紮好。

匆匆忙忙的，還要趕著坐下午的火車回省城。

宋言誠就坐在堂屋那兒，眼睛望著屋頂，但是宋曉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和晏橋牽小手。

「下周我有兩天休息時間，到時候再回來接你。宿舍那邊我都收拾好了，什麼都不用擔心。你這周就在家多陪大哥說說話，也叫你五姐和易城這段時間回家來住。」

晏橋看了眼沒望向這邊的宋言誠，還是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道：「曉曉，你來省城我很開心。」

他喜歡的姑娘，堅定不移地向他走來。

宋曉抽出手來，學著他也捏了捏他的手心，不同於她的手軟軟的，他的手掌捏起來有些硬。「不只是為了你的，也是為了我自己。」

「不管是還為了什麼，反正有我的原因在就是了。」

「那我先去趕車了。」

宋曉就送他到門口，等人在西橋巷拐角消失，宋曉才緩緩把門關上，回過身來問宋言誠晚上想吃些什麼。

下午出門去買菜時，宋曉順便給部隊傳達室還有歌舞團都打了電話，宋長河那接到了電話，宋曉就直接說了。而宋妍在排練沒空來接電話，宋曉就讓幫忙轉達叫她今晚回來。

宋長河沒等到下班就趕了過來，看到宋言誠受傷的樣子也沒說什麼，就問了怎麼受的傷，之後組織對他有沒有別的安排。

這次受傷的是右手，要養回到受傷前的狀態起碼也得一年半載，再留在原有軍區那邊不利於養傷，也沒有適合他的工作。所以現在是等他養得差不多了，就先調到後方做指導工作，以後再看恢復情況安排。

調去的軍區就在隔壁省，離花州市不算太遠。不管怎麼樣，總比在西北近的。

大約是早有心理準備，宋言誠現在接受良好，沒什麼覺得不甘心的。

等宋妍帶著易城回來，場面就比較失控了。宋妍看見宋言誠腦袋和胳膊都纏著紗布，眼淚說來就來，還綿綿不斷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受傷，最後一家人都是在安慰宋妍。

其實回來養傷是好的，家裡就有醫生，去醫院也方便得很。宋長河和宋妍、易城都決定每天下班回家裡來住。宋曉是最有空的了，每天在家就想著下一頓要熬什麼湯喝好。

她心裡還盤算著要怎麼給她大哥介紹對象，沒想到她大哥回來的第三天，就有姑娘上門來找了。

前門被敲得砰砰響，隔壁家那位大嗓門的嬸子喊道：「宋曉？白醫生？有沒有人在家啊？你們家有客人來了！」

宋曉剛給她大哥拆開紗布，正要換藥，聽到聲音還想了一會兒，這個時間能有什麼客人上門？

放下藥酒，宋曉小跑過去開門。

隔壁家的大嬸，和一位長相冷艷看起來兇巴巴的姑娘？

「嬸子，找錯人了吧，我們不認識這個人。」宋曉就想把門給關上。

誰知道這位姑娘一開口就是一顆炸彈，「你是宋曉，宋言誠小妹對吧？我是你哥未過門的媳婦兒，你要是還不習慣叫我大嫂，叫我蘇唯姐也行。」

隔壁家的大嬸瞬間一副撞破宋家大秘密的表情，還想跟著蘇唯進屋子裡來看。

趁著宋曉愣神的功夫，蘇唯自己提著行李進了屋子，接著就是一個怒吼，「宋言誠，你還要不要你的手了，叫你在醫院多待一段時間你跑什麼跑？」

這個大嗓門可真不太符合她的長相。但是也是這一個大吼，把宋曉吼回了神，趕緊攔住了想要走進來看熱鬧的嬸子，一邊關門一邊道：「嬸子，改天再請你到家裡做客，今天有客人就不招待你了。」

說完，砰地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

宋曉趕緊跑回堂屋看，卻看到蘇唯已經拿著藥酒熟練地給她大哥上藥了，而她大哥，像個鵪鶉一樣一聲不吭。

「大哥，她剛剛說她是你沒過門的媳婦兒。」宋曉現在一臉興奮，真是有意思啊，好想現在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言誠臉一紅，根本不敢和蘇唯對視，想解釋但是半天沒說一句話。

蘇唯冷笑一聲，擦藥的手力度加大，往他傷口重重地按了下，疼得宋言誠齜牙咧嘴。宋曉光是看著都覺得自己胳膊疼。

好嚇人！大哥真的是勇氣可嘉。

「那什麼，大嫂，啊不是，蘇唯姐，要不還是輕一點吧。」

蘇唯沖她笑了笑，看得出來是想跟她示好了，但是這麼溫柔的笑太突然了，更嚇人。

好不容易上完了葯，蘇唯問了廁所在哪兒就過去了。宋曉立刻跑過去問她大哥，「是不是真的啊？真的大嫂？」

宋言誠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說來話長，我也說不清楚。」

「那你就長話短說，快點！」

「她是西北軍區醫院的護士，我和她認識也就一個多月時間。」

「哎呀，你說重點。怎麼就成你沒過門的媳婦兒了？」可真是急死人。

「」

「別問了，待會我和她說清楚。她現在也走不了了，你去收拾間屋子出來給她住一晚，明天就讓她回去。」

沒問到原委的宋曉有些不滿，但是現在她大哥就是不想說。只好去把四姐的那間房給收拾出來了。

也不知道他們的談話說了什麼，她大哥的臉色更難看了，反而蘇唯過來親親熱熱地幫她準備晚飯。

「蘇唯姐，你和我大哥是在醫院認識的嗎？」

「算是吧，他受傷了被送到我們醫院治療，剛好是我照顧他。」

「就這段時間你們就互相看上了？」

蘇唯的動作頓了頓，轉頭去看了看門口，沒看到宋長河在，這才小聲說道：「也不算是，我早就在軍區見過他了。只不過那時候沒什麼交集。」

原來是早就認識了啊，怪不得呢。

宋曉依舊好奇，「那你和我大哥，是什麼時候就談上了的？」

蘇唯臉色不太自然，「這個你問你大哥吧。」

好吧，就是因為她大哥不說，所以才想著來問的。看來是有點什麼別的不能說的原因。

但是等家裡人下班回來，個個都探究似的偷偷瞟蘇唯，都來問宋曉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哪裡知道那麼多，攤攤手，只知道一點點。

家裡人輪番上陣，也沒能從宋言誠嘴裡翹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是他自己也承認了他們在談對象，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

不管是為什麼，反正宋長河是高興了。晚飯後特意拎上家裡僅剩的一瓶葡萄酒，樂顛顛地出了門。不用說，不是去劉叔叔家就是去晏叔叔家。

蘇唯和宋言誠在談過一次話之後，宋言誠就沒再說過讓她買票回家的事情，就這麼留了下來照顧他。

宋曉覺得現在這樣的氛圍挺奇怪的，家裡就沒有還沒結婚就住家裡的，所以就問了宋言誠，「大哥，那你們是打算什麼時候把喜酒給辦了？」

問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太傻，還沒有和蘇唯姐的父母見過面，總不能就這麼草率地就辦了喜酒吧。

宋言誠眼睛視線緊緊跟著在院中洗手的蘇唯，都沒空看她一眼，「她和家裡關係不好，已經斷了聯繫。她打了報告要跟著一起調動，等我到了新軍區再打結婚報告。喜酒的事情就緩一緩，等結婚報告批下來了再找時間回來辦。找不到時間就在部隊裡面辦了。」

宋曉皺眉，「不管在哪兒辦，反正你得上心，蘇唯姐多好啊，也就人家看得上你。」

宋言誠伸出左手去捏她的臉，「才來幾天就把你給收買了，怎麼就沒人看得上我了？」

說完又幸災樂禍道：「老幺就是老幺，對象找得早有什麼用，還不是得排著隊晚結婚？」

宋曉拍掉他的手，輕哼一聲，「我不著急，我下個月才十九呢，誰年紀大誰著急。」

「」

「我不怕的，還有一哥呢，嘿嘿，他現在還在軍校里待著。」

宋言誠斜她一眼，「萬一人家就在學校里找呢？都是志同道合的戰友，能聊的多了。你一哥就是又喜歡讀書好的又喜歡打架厲害的。」

宋曉不以為意，「就他還那麼高要求，那他做夢去吧，夢裡什麼都有。」

——

這一周里，宋曉變著法地做食補，還有蘇唯幫忙照顧，宋言誠恢復得不錯。

隨著周末到來，晏橋也回了家，挑在星期六晚上，把家裡人召齊，又叫了晏家、劉家和梁家三家，借著給宋曉慶祝即將去省城工作，大家也聚一聚聯絡感情。

大家早從宋長河那兒知道了宋言誠的對象現在住在家裡，倆人會一起過去隔壁省的軍區報道。

期間大家都挺高興，但宋曉還是察覺到了晏雨湘有些悶悶的，不像以前，和她湊一塊了，能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

大家沒讓她下廚，所以她就拉著晏雨湘回了房間去說話。

「你和沈浪」

「不用提了。」晏雨湘一開口就忍不住掉了眼淚，一邊擦一邊說道：「我又不是傻，我知道好歹的。前天他奶奶在我們家門口指桑罵槐地說了一早上，我奶奶都氣壞了。」

知道沈家那兩位長輩不好相處，但是也沒想到這人能這麼有病，光是聽就知道當時多氣人。要是還把晏奶奶氣出病來，真的是想揍人。

好在今天晏奶奶也過來了，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既然他們家都這個樣子了，你自己又是什麼想法？」

宋曉等了一會兒，見她低頭垂淚沒出聲，就繼續道：「我想著你也不是那種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要不當初那個誰可不比沈浪好多了也沒見你死纏爛打是不是？你看看我四姐、五姐，要是男方家裡的人態度不好，能有這麼輕鬆？我不說你自己也能想明白，那沈浪家裡人現在就是對你有意見，你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不和他家裡人相處吧？你覺得你能撐多久？」

「我看啊，沈浪也拿他家裡人沒辦法，不然不至於他出去三年多，回來還是這個處境。到時候你就是人家家裡人的出氣筒。你再想想以前你和我說的什麼惡婆婆」

「噗嗤。」晏雨湘破涕為笑，又哭又笑的，鼻涕還打了個泡，把宋曉也給樂笑了。

「就你大道理多。」晏雨湘從口袋裡抽出手帕擦眼淚鼻涕，「我自己想得明白，就是憋屈，多哭幾次就好了。」

「那要不你再哭一會兒？」

晏雨湘瞪了她一眼，「就你煩，我這麼難過你還要拋下我和我哥去省城。」

還能貧嘴，看來是真的有想開了一點。

「省城好啊，你在家等著，等我去看看你哥單位有沒有好的，到時候我給你介紹。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要長得帥氣的。」

「帥什麼啊，我爸說搞研究的十個有八個都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