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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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不是沒想過真皇帝現身,但卻萬萬沒想到梁燁會以這種姿勢出現,而且這個人渾身上下展現出來的浪蕩不羈讓他很不喜歡。

他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把人給殺了——殺了自然是最安全的辦法,從他出現在群臣面前起就註定沒辦法能從這宮裡全身而退,再退一步,嚴苛的戶籍制度和古代惡劣的生存條件之下逃亡並不是個好的選擇,但作為一個遵紀守法根正苗紅的現代公民,殺人對他來說難度有些大。

看人遛鳥難度也挺大,他警惕地盯著梁燁,沉聲道:「把衣服穿上。」

梁燁很不情願地嘆了口氣,一邊轉身一邊碎碎念,「等了三天都不來,朕正洗澡你便來了,怕不是故意想看朕的龍體。」

王滇額頭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剛要開口讓他閉嘴,寬大的褻衣猛地沖他甩過來,他下意識一躲,手腕便被人牢牢扣住。

那力度大到駭人,他整條手臂像是瞬間失去了力氣,但好在他反應快,順著對方的力道驟然低腰轉身,另一隻手肘猛地砸在了對方的腿彎上,換成普通人這一下怕是直接要跪地上,誰知梁燁身體只是輕微晃動了一下,一腳別開他腿,王滇靴子底下一滑,整個人就要往地上倒,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他的頭髮。

兩個人重重地摔在了滿是水的地上。

要是在拍電視劇,這種摔法不親上多少說不過去,然而事實卻大相徑庭。

泛著冷光的短箭離王滇的左眼不過一指,他脖子被人鬆鬆地扣住,整個人被壓得動彈不得。

那毒是他費了點功夫讓人配出來的,只是划個小口子也能瞬間斃命。

王滇瞳孔里倒映著梁燁那張笑得看起來十分快心的臉,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臉笑起來可以宛如變態,也理解了為什麼宮裡的人說起梁燁都是滿臉驚恐。

「你不會武功啊。」梁燁低下頭來湊近他笑,「真有意思,這張臉跟真的一樣。」

王滇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梁燁溫熱的呼吸噴洒在臉上,讓他覺得危險又彆扭。

梁燁似乎確定了他武力值不高,扣著他脖子的手一松,瞬著他的脖頸摸上了他的臉,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揉捏著他的下頜和耳後,很快就讓那層細嫩的皮膚泛起了紅痕。

「咦?」梁燁有點驚奇,「真不是面具。」

王滇被他摸得寒毛直豎,頭髮都快炸起來,胳膊上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然而始終穩穩停在他眼前的那之毒箭讓他不敢有絲毫動作。

這人他打不過,絕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王滇緩緩呼了口氣,剛要說話,喉結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險些讓他悶哼出聲。

「朕聽說趙國南邊的南疆有種易容秘法,可以做得天衣無縫,不過只有女子才能習得。」梁燁又按了按他的胸前,似乎覺得這裡不太可信,伸手就要解他的腰帶。

「等、等等!」王滇覺得這人簡直不按常理出牌,咬著牙道:「我是男的,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哦。」梁燁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朕不想聽。」

然後毫不留情地扯開了他的腰帶往他身下一摸,要害被人抓住,王滇不受控制地弓了一下身子,又被眼前的毒箭逼得生生停住,額頭的青筋險些爆開,「梁燁!你別太過分!」

梁燁稀奇地看著他,「原來你認識朕?」

「不認識。」王滇從小到大還沒在這種詭異地情形下跟別人說過話,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難堪,臉色漲得通紅,「你先鬆手。」

梁燁撇了撇嘴,嫌棄地捏了一下撒開,然後很不講究地在王滇的中衣上擦了擦手,「朕摸著你這尺寸同朕相差無幾,為何腎虛?害得連累朕的威名。」

這人一開口就往下三路走,王滇忍了好幾忍才把嘴裡的髒話咽下去。

你他娘的才腎虛!

梁燁拿著毒箭在他眼前晃了晃,「莫非你真是朕的雙胞胎兄弟?」

王滇的腦子飛快地轉動,剛要張嘴,那支毒箭倏然逼近,停在了他的睫毛上,梁燁陰惻惻地盯著他笑了幾秒,臉上的笑容倏然一斂,聲音宛如帶著冰碴,「想好再說。」

王滇深吸了一口氣,「不是。」

「那就好辦了。」梁燁臉上的笑容重新綻放,「朕賞你個全屍。」

「等等!」王滇快速開口:「陛下,你難道真的心甘情願受制於人!?」

梁燁笑著歪了歪頭,「咦,你怎麼又不喊朕梁燁了?」

咦你大爺!

王滇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暴躁過,他咬牙繼續道:「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外戚勢大,內朝受宦官控制,外朝黨系紛爭不斷,你這個皇帝當得跟傀儡一樣可有可無,你不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嗎?」

梁燁笑得更開心了,「朕為何要奪,難道你想讓朕跟你一樣晚睡早起累得跟驢一樣?做夢。」

王滇愣了一下。

梁燁掐住他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朕還真沒從這個角度看過自己的臉,長得確實不錯,可以扒下來放床頭瞧著。」

王滇被他說得一陣惡寒,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眼看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把薄如蟬翼的刀片就要往自己臉上划,王滇猛地把被壓在身下的手抽出來擋住他的手腕,「我可以幫你!」

「哦?」梁燁反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輕輕一用力。

王滇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手掌就軟軟地垂了下來,梁燁皺了皺眉,語氣有些責怪,「朕不太喜歡別人碰。」

王滇忍著痛說:「我可以幫你上朝,還可以當你的替身,聽憑你的吩咐。」

梁燁手裡的刀片順著他的眉心鼻樑往下滑,涼涼的貼在他的嘴角上點了點,「真會說話,你背後的主子知道你這麼快投敵,他樂意嗎?」

「我背後沒人。」王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一些,「我會出現在皇宮純屬意外。」

就在他以為梁燁會追問什麼意外的時候,梁燁卻一口答應了下來,「唔,聽起來不錯。」

雖然跟不上這個瘋子的腦迴路,但王滇還是鬆了一口氣,不等這口氣松到底,肚子忽然一沉,這個神經病竟然一屁股坐在了他肚子上,要不是有那件褻衣擋著要害部位,王滇簡直不能想象自己現在看到的是什麼辣眼睛的畫面。

梁燁把手裡的毒箭隨手扔到了一邊,沒忍住又伸手去摸他的臉,眼底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你多大年紀了?」

這廝沉得離譜,王滇被壓得有點喘不上氣來,「二十七。」

「朕二十六。」梁燁有點奇怪,「你為何比朕大一歲?」

王滇心說我怎麼知道,奈何嘴上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答:「不知道。」

「嘖。」梁燁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評價道:「還挺嫩。」

王滇簡直不想再跟這個神經病多說一個字,方才瀕臨死亡的恐懼終於讓他意識到這是在人命如草芥的古代,有梁燁活著他就會永遠處在危險之中。

梁燁捏著他一縷頭髮捻了捻,「為什麼頭髮這麼短?還學朕剃了光頭當和尚?」

「因為——」王滇心下一狠,腰身驟然發力,方才被壓在身下的那隻手攥著把匕首猛地沖著梁燁的脖子扎了上去。

梁燁翻身一躲,眼底興奮的光芒愈來愈盛,篤定道:「你還說你背後沒人指使?」

王滇攥著匕首的胳膊在隱隱發抖,「閉嘴!」

梁燁伸手抹了一下脖子,上面留了道淺淺的血痕,他嘆了口氣,好像有點遺憾,「你沒殺過人吧?」

「殺了你就殺過了!」王滇方才被他褻弄得十分惱火,手中的匕首直衝他心臟而去。

梁燁甚至不用認真就輕鬆捏住了他手腕,嫌棄道:「這點功夫連三腳貓都算不上。」

王滇腳底一沉,尖刀自鞋底彈出,直衝他大腿而去,梁燁險險閃身躲過,從後面勒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佩服道:「花樣還挺多。」

王滇失了先機,被他強行扣住下巴被迫張開嘴,藥丸苦澀的味道在嘴裡泛開,不等他反應,梁燁拇指往他喉結處狠狠一抵,藥丸便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王滇猛地咳嗽了起來,嗓子眼裡火辣辣的發疼。

梁燁鬆開他,轉身優哉游哉地穿衣服,王滇瞪著他的背影,雙眼簡直要冒出火來,「你給我吃了什麼?」

「朕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梁燁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你想活,朕就想你死,結果你突然豁出去不想活了,朕又忽然覺得讓你活著更有意思。」

「神經病!」王滇終於憋不住滿嘴髒話。

「嗯?」梁燁眯著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王滇警惕地後退,就見梁燁哈哈大笑起來,「朕還是第一次聽這個詞,神經病是什麼病?」

「瘋子。」王滇咬牙切齒地捂著咽喉。

「哦。」梁燁臉上的笑容一收,嘀咕道:「也沒什麼新意。」

「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王滇吞下那顆藥丸,只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自然是讓你乖乖聽話的東西。」梁燁伸手指著他,一本正經道:「你比朕容易害羞,朕從不輕易臉紅。」

「我是氣得!」王滇只覺得一陣無力,跟這個瘋子交流太費力氣,他平復了許久的呼吸,沉聲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還沒想好。」梁燁打了個哈欠,「朕乏了,先睡一覺,過來伺候著。」

王滇這回是真真切切想捅死這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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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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