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會變成詛咒哦。」
輕飄飄的話語卻像是最鋒利的武器一樣,一瞬間就割傷了夏油傑。他面色慘白,伸手抓住了芽衣的手腕。
是殘穢吧?
怎麼可能呢。
明明是沒有執念的,沒有受傷也沒有死亡,怎麼會就這樣有向著詛咒變化的趨勢呢?
指尖白皙的肌膚上揉搓,將那一片的肌膚搓得通紅,可依舊沒能將上面那些隱隱浮現的黑氣給搓掉。
指腹能感覺到皮膚的溫熱,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明明一切都是鮮活的。
可那種獨屬於詛咒的氣息,卻也鮮明到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
「怎麼會這樣……」
巨大的咒靈在空中靈巧地折返轉身,就要朝著高專的方向飛去。
「不用回去,這種情況是沒有先例的。」芽衣捏住了他的手,安撫地拍打兩下,「就算有,應該也不是我們能知道的。能夠到達特級的咒術師數量實在是太少,死的一般也很早,從人類年齡的角度來看,他們都還沒有到能夠梳理自己的能力,留下一些有用記錄的時候。」
「你可以理解為,大部分的特級咒術師都是五條悟那種囂張跋扈的年輕人啦。」
「還有我們倆這種,大概算不上正常的存在吧。」
這個問題,芽衣閑著無聊的時候就有思考過。
咒靈那種生物,一直沒有被咒術界全部殲滅的原因。一是因為他們源自於人類,只要人類自身的負面情緒沒有全部消失,他們就不會消失。二來他們的壽命也幫了很大的忙,哪怕是再沒有腦子的咒靈,只要開啟了智力,能夠自我思考,靠著時間的磨鍊總是能磨出來一些東西的。
針對咒靈,人類了解的還是太少。
誰都不知道他們還藏了什麼樣的變化,說句可笑的,她重生前直到五條悟被一個特級咒靈襲擊,他們這才知道會有特級咒靈是擁有神智,還是完全不輸人類的狡詐程度。
今天能有一個腦花怪,誰知道會不會還有別的呢?
再說了,由人類轉換成咒靈的也不是沒有。
兩面宿儺,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
「會有辦法的,只是一點點沾染的詛咒而已。」夏油傑冷著臉,摟著人的懷抱卻格外的炙熱溫暖,「可以通過高專購買各種凈化的符咒,不行的話,也可以暫時遏制住這種發展,尋找更好的解決辦法。」
實在不行,削掉這塊血肉,再用反轉術式治癒也可以嘗試一下。
理智在告訴他,這根本就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問題,只需要靜下心來,就可以找到解決掉它的辦法,可心臟卻跳動的根本無法平緩下來。
它一下又一下急促地躍動著,惶恐焦急的情緒在胸腔里蔓延。
他在害怕。
-
芽衣感覺到了夏油傑的變化,她無奈又欣喜地咬了咬唇,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做到的,將夏油傑束縛在身邊,讓他哪裡也不能去,只能停留在她這裡。
愛意,在意,執念,習慣……
一重一重的束縛,化作隱形的繩索,緊緊地捆縛住他,讓他徹底成為她的私有物。
只可惜,似乎還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她就不得不改變計劃。
「確實可以找到辦法解決我身上現在的狀況,不過……」沾染了詛咒的指尖順著夏油傑的下巴滑到了他的喉結處,輕輕按了按,「如果我說,這是我接受的變化呢?」
喉結動了動。
「你接受?」
「嗯。」
其實也不算是接受,只是被迫而已。
「詛咒與人類一直
都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兩個物種,詛咒不斷殺死人類,又因為人類而誕生。」
「人類越強大,詛咒也會越強大。」
「從五條悟的誕生到現在,你知道整個霓虹的詛咒數量多了多少嗎?」
「……」
夏油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收緊了自己的手臂。
「如果只是一個五條悟的話,按照現在咒術界儲備的力量來看,也是可以應對的。但現在咒術界,還有你,還有我。」
「我們三個加在一起,能讓整個霓虹的詛咒翻倍還不止。」
「它們一直都在瘋狂地增加數量。」
「再這麼下去,局勢可能會來到一種我們控制不住的情況。」
芽衣之前也忽略了這個問題,直到被點醒,才反應過來當年夏油傑出事可能也是一定情況下被默許的事情。
畢竟……兩個最強看起來也很能讓詛咒生長的樣子。
可笑的是,上輩子有兩個最強,他們選擇除掉一個留下一個。
這次,有三個特級后,他們選擇了把其中一個變成詛咒,留下兩個特級作為抗衡。
平衡玩的很有一手啊,噁心的老橘子們。
本來在他們兩個中間,被選擇留下的應該是芽衣。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天生就看起來比較柔弱,年紀小,小時候看起來也很聽話,帶回去養養總比把養夏油傑輕鬆些。
這其中大概還夾雜著些許,御三家想把合適的女性帶回去當做母體之類的想法吧。
比如,她有得到他們想把她和五條悟湊在一塊的小道消息。
荒謬又合理。
畢竟五條悟能夠那麼囂張還沒有被弄死的原因,很大的概率是因為這傢伙姓五條,實力又實在太強,想要除掉他的話,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鬧出來的動靜也會非常大。
最主要的是,五條家不會允許他們未來的家主就這麼被殺死。所以要想繞過五條家對五條悟動手的概率,實在是有點小。
伏黑甚爾那一次,大概是這十幾年來那些想除掉五條悟的人們距離成功最接近的時候?
「他們想殺掉你,但我不允許。」
倚靠在他懷裡的小姑娘,柔軟脆弱地似乎一下子就能被扼殺掉。可當她輕笑著注視過來,她伸手拉著他的肩膀,讓他低頭看向他的時候,夏油傑一個拒絕的字都說不出來。
那雙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樣。
「傑……」
她呢喃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彷彿小獸撒嬌般地嗚咽著。
清淺的吻害羞地落在他的唇角,下頜,臉頰,到最後珍重地落在了他眼睛的位置。
夏油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就聽見懷裡的人發出了一聲得意的哼哼,她靠近過來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垂上努力重重的咬了一口。
「我不允許,聽到沒有。」
她就像是一個任性的□□者那樣,驕傲的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連半點讓人反悔的餘地都沒有留。
乘坐咒靈兜風其實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因為你可以獨享這寬闊的天空,放眼望去,遠處是白色綿軟的雲層,周邊是一片澄澈的藍,往下可以看見連綿的綠色和人類密密麻麻的建築們。
至於那些撲面而來呼嘯的風,讓人不舒服的潮濕水霧,登高的不適感等等,這些都可以被咒力解決掉。
五條悟曾經帶著大家去玩過跳傘,不是因為這種活動有多麼好看。當時主要是抓到了一個很煩人的咒術師,殺了很多人被抓到了還滿口你們這些咒術師怎麼怎麼樣的,聽著停煩人的,又正好有空。
所以,他就邀請大家一起來玩一下這個恐高的咒術師。
啊,對
了。
跳傘活動的流程和普通人稍微不一樣一點。
他們是先欣賞了一下那位高高還叫囂著他才是正確的詛咒師在空中來回被拋灑后扭曲的臉,然後順路搭上了過路的一輛跳傘直升機。
原因是因為夏油傑覺得咒靈也需要休息,芽衣覺得她的傀儡只能抱她一個人,五條悟自己又懶得瞬移。
嗯。
事後又被輔助監督打小報告,並罰了一波錢呢。
兩輩子交錯的記憶交織在一塊,芽衣甚至有點想不起來這份短暫的記憶是屬於這一次還是上一輩子。
但她在從咒靈上跳下去的時候,依舊努力睜大了眼睛。
在捕捉到夏油傑痛苦惶恐的眼神后,她詭異地尋找到了一種報復成功的愉悅。
雖然她一直一直都非常在意夏油傑,雖然她已經為了這輩子的夏油傑放棄了很多執念,雖然其實報復並沒有這麼重要。
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
能讓他感覺到上輩子她的痛苦,真的是讓人很愉悅的事情啊。
你看,上輩子你丟下了我,把自己送給了一個腦花。
這一輩子我也選擇了丟下你,讓自己變成詛咒,來完成人類與詛咒之間微妙的平衡。
啊。
哭的很醜哦。
夏油傑。
你怎麼總是有本事把自己變得很醜?
-
僵硬在咒靈身上,被控制了身軀不能動彈,連手指都沒能動彈一下的夏油傑在這一刻絕對是後悔的。
他後悔自己在察覺到芽衣對他詭異的控制欲后選擇了沉默的縱容,而不是加以控制。哪怕稍微留個後手,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狼狽地只能看著她墜落。
看著她選擇離開。
「……」
被裝飾成掛墜模樣的三級咒靈緩緩從旁邊的購物袋裡爬出來,艱難地爬到了夏油傑的肩頭后。
它扯出一張紙巾。
給他擦了擦眼角。
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下次火鍋點番茄:不要把自己弄的那麼丑啊。】
【下次火鍋店番茄:變成咒靈又不是什麼大事,也許,只是會變得討厭春天而已。】
by一個來自苦夏的任性小報復。
至於咒靈們喜不喜歡春天?
這誰知道?
要是有咒靈想要反駁她的話,那就把它打到不喜歡春天好了。
就算是為了平衡而暫且退步,她都不會把那些傢伙給視為同類啊。
放任自己向下墜落的芽衣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但……應該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