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三連問,逼迫逼迫再逼迫
呼……
孔胤植渾身一顫,壓下心中驚懼,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緩聲道:「臣不知!」
「不知?」
崇禎冷冷道:「孔府聖子孔興燮通敵,你作何解釋?」
「陛下,臣在案發之時就已經說了,通敵與否臣不知道,但臣已經廢除了他孔府聖子的身份,並剔除了族譜!」
「呵呵,廢除身份、剔除族譜就完了?若是以後叛國、謀逆等等大罪,所有人都是來一句個人所為與家族無關,要大明律做什麼?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兒子通敵,你沒有過錯?
身為衍聖公,天下文人表率,教出一位通敵的兒子,你還覺得自己沒錯?」
「朕讓你去北京城,親自凌遲,就放過孔府,可你竟然上表說是摔斷了手腳,你當朕是傻子還是當錦衣衛都是飯桶?
你今天再摔一次給朕看看,摔不斷,那就是欺君之罪。」
不待孔胤植回應,崇禎低聲道:「盧象升,通敵按照大明律該如何處置?欺君之罪又該如何處置?」
「回陛下,按大明律,通敵等同於謀逆大罪,不分主犯、從犯,一律凌遲處死,祖父、父、子、孫、兄弟及同居之人,凡年上16歲一律處決!
欺君之罪,輕則斬立決,重則株連三族!」
此言一出,不論是孔府眾人,還是匯聚的讀書人,皆是臉色巨變,如果皇帝非要較真,孔府基本都要被屠掉了。
難道皇帝要準備秋後算賬了,如果是真的,他們根本就沒法勸諫,謀逆在任何時候都是大罪,
更別提通敵的是孔府聖子,對象還是大明最為痛恨的外敵建奴。
影響實在是太過於惡劣了。
還有就是這個欺君之罪,站在孔家這一邊的眾人心中暗罵孔胤植辦事不靠譜,他媽的出門被人捅了一刀,也比摔斷手腳靠譜吧!
就在眾人思考對策的時候,崇禎繼續道:「孔胤植,朕再問你,
你自天啟元年襲封衍聖公至今,曲阜孔府子弟作姦犯科、欺男霸女、橫行鄉里、巧取豪奪、瞞報和掛靠良田……
至今已查出命案數十起,各種觸犯大明律的事情達到了千餘起,但並沒有受到處罰,
你告訴朕,你們孔府弟子是不是大明的子民?還是說大明律已經管不了你們了?
這就是聖人之後?傳承近兩千的聖人家族就交出這麼一群混賬的東西,你身為當代衍聖公,沒有責任嗎?」
說話的功夫,盧象升朝著遠處揮了揮手,數名天雄軍軍士抬著十餘個大箱子送了過來,箱子打開后,一本本的題本和一疊疊裝訂好的紙張。
結合皇帝的質問,箱子中肯定都是供詞和罪證了。
「陛下,臣……」
「你想說什麼?」
崇禎打斷了衍聖公孔胤植的話,冷聲道:「你是不是想說,這事跟你沒關係?還是說你只是失察之責?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卷宗都在這裡,朕知道孔府家大業大,孔府子弟數千,族人更是數萬,漏幾個也很正常,可這千餘起案件你一點都沒有聽說?
一座縣城,盜匪橫行、百姓驕橫、民風彪悍,你們告訴朕,這是誰的責任?
一個國家,遍布貪官污吏、官官相護、結黨隱私、盤剝百姓,你們不是也罵皇帝昏庸無能、昏聵無道嗎?
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孔胤植只是失察之罪呢?
你們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就讀出尖牙利嘴、巧舌如簧、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副德行?」
孔胤植被罵懵了,準備站出來辯論的人也都懵了。
皇帝說的句句在理,怎麼反駁?
「孔胤植,回答朕的話!」
「陛下,臣……失察!」
「教導不好族人,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教導不好,足可見你能力之差,實在是令朕失望!」
聽著皇帝的話,站在曲阜一邊的文人心中皆驚,緊張的看著皇帝,只要皇帝開口廢除衍聖公,他們就出面反駁。
而曲阜百姓和反對孔府的文人則是在心中吶喊著:廢掉他、砍了他……可惜這些話他們只能在心中喊一下,若是敢出聲,那就是僭越之罪了。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崇禎盯著孔胤植,繼續道:「孔胤植,朕再問你,民間先是傳聞你們曲阜血脈不純,
而後又從察哈爾林丹汗部繳獲的古籍中有明確的記載,此事你又該如何解釋?」
提到這裡,一直以來都低眉順眼的孔胤植臉色一肅,沉聲道:「陛下,臣對兒子教導失敗、對族人有失察之責,這些臣都認了,
可說我孔家血脈不純之事,臣萬萬不認,
我孔家自孔聖開始,族譜完完整整,有據可查、有脈可尋,陛下若是信,臣可以進孔廟請來族譜查證!」
孔胤植瞬間激動了起來,站起來就要朝著孔廟衝去。
皇帝前面講了那麼多事情,最多也只是削了他衍聖公的爵位,大不了再重新選一位就是,
加上皇帝責罰,最多也就是低調一些,幾十年後依舊是天下第一家族。
可如果血脈不純這事被坐實,這曲阜孔府就要不在了,傳承兩千年的孔府不在了,他就是罪人,容不得他不激動。
「放肆!」
只是他剛起身,崇禎身邊的曹變蛟怒喝一聲,宛如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還沒有等到孔胤植反應過來,就只覺得腹部一道巨力襲來,自己就飛了回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不到孔府六廳主事身上才停了下來。
衣服之上頓時沾滿灰塵,額頭、手上都因為翻滾,劃破了皮。
曹變蛟何等的勇猛,而且是故意之下,那力道哪裡是養尊處優的孔胤植能承受的,此刻的孔胤植只覺得腹部如刀攪,疼痛難忍。
見如此慘狀,孔府和眾人怒了,這是衍聖公,文人的精神領袖,侮辱衍生公就是侮辱天下文人。
可不待他們說話,曹變蛟猛的上前一步,拔出腰間長刀,冷冷的盯著眾人,怒斥道:「想做什麼?造反嗎?」
「衍聖公,你身為當朝一品,連最基本的禮制都忘了嗎?未得陛下允許私自起身、跑動,衝撞聖駕,誰給你的膽子?」
聽著這話,地上半躺著的孔胤植嘴唇直哆嗦,還未出聲,一名靠的近的儒生出聲了。
「這位將軍,衍聖公只是一時著急證明清白,只是想進孔廟拿族譜,這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來刺殺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