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算計本宮?
夜晚,眾人陸續出發往城中給老百姓們發聖果。
泱肆踏出御花園,繞過幾處迴廊,在拐角盡頭,看到了一道背影。
是慕藺。
她上前去,憑欄遠眺,此處僻靜,無人經過。
「二公子果然在此。」
慕藺也望著迴廊外的景色,「殿下果然會來。」
泱肆柳眉輕挑,「那本宮便直言了,二公子真打算做這駙馬?」
慕藺很冷靜:「有何不可?」
泱肆一時無話。
這傢伙,打的什麼主意?
「是嗎?若二公子真想,就不會出現在此了。」
慕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殿下心中也不願,否則就不會來。」
泱肆懶得同他迂迴,手肘撐在欄杆上,半個身子探出去,望向外面,不過就是琉璃瓦,朱漆門,金碧輝煌,漢石白玉,她早就看厭了。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臣位卑言微,不可違抗聖意,但殿下是皇上的心尖寵,殿下想要的,皇上定當成全。」
泱肆輕笑一聲,「嘁,合著二公子是拿本宮當槍使?」
身後之人淡聲道:「公主拒絕我這個駙馬最好的緣由,便是再親自為臣指一門親事。」
「誰?」
「陸綰兒。」
泱肆手指敲了敲欄杆,靜默了片刻:「本宮最討厭被人算計了……若是本宮不同意呢?」
她回過身,後背輕輕倚著欄杆,嘴角的笑肆意張揚。
「也不知道到最後,是二公子先忍不住,還是本宮先忍不住?」
慕藺終於看向了她,聲音很冷漠,彷彿不是在同她商量:「殿下一定會同意。」
「是嗎?」
泱肆眉眼染上幾分冷色,嘴角的笑若有似無,「二公子威脅本宮?」
「不敢。」
慕藺道:「只是雲山見到殿下和國師,讓臣有些意外罷了。」
泱肆略感啞口無言。
感情她認定了他要娶陸綰兒,他也認定了她有中意之人。
互相指望對方化解,沒想,還是自己輸了一頭。
泱肆怎麼可能是個服輸的主兒,「你這麼不聲不響把本宮算進去,還要本宮幫你排除萬難娶一個民女,本宮卻是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實在是虧得很。」
慕藺沉思須臾,道:「十四閣聽從殿下調遣。」
喲,十四閣。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好處了。
十四閣規訓第一條,禁止接觸有關皇家的一切人物事物,沒想到,慕藺竟然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就不怕牽扯進來,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行!」
念及莫辭還在等著她一同去發聖果,泱肆爽快答應,站直身,錯開他往外走。
想到什麼,泱肆笑了笑,又道:「若是當初,慕家大小姐能有二公子這般時運就好了吧?不過……興許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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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訣獨自提著一盞宮燈,和眾人行了相反的方向,前往華清宮。
夜裡風有些寒,白日的暖陽彷彿只是一個假象。
冷空氣積壓在胸腔,他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咳嗽的慾望,加快了步伐。
有幾個宮人肩膀抬著巨大的檀木箱,急急走過來,彎著腰低著頭,一時沒有看見他,一個不當心便撞了上去。
宮人尚算反應及時,看清來人後趕忙剎住了腳,只是迎面而來這人身子實在羸弱,這樣撞了一下硬是撐不住,趔趄著後退幾步,好不容易才站穩沒有摔倒。
手裡的宮燈掉落在地上,琉璃罩里的燭火微閃,魏清訣一手捂著自己的被撞的胸口,一手掩唇,難以抑制地連連咳嗽。
宮人們嚇得忙放下檀木箱,匍匐著跪下來。
「大皇子恕罪!奴才們急於將聖果送往城中,一時不察,並非有意衝撞!」
周遭很安靜,只有男人劇烈的咳嗽聲。
宮人們瑟瑟發抖,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大皇子就算是沒什麼權勢,沒什麼威信,但無論如何也是個皇子,想要他們的腦袋輕而易舉。
魏清訣漸漸緩過來,止住了咳嗽。他看向地上的幾個大檀木箱,憶起方才在御花園阿肆同他說的話。
「皇兄,記得讓宮人送你回去,我去尋莫辭一道往城中發聖果。」
她說這話時,眼睛卻越過他,看向外面,大概是在搜尋那人的身影。
魏清訣彎腰撿起地上的宮燈,什麼話也沒說,一步一緩穿過宮人們離開。
趴在地上的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許久,確定大皇子已經遠去之後,才站起來,重新抬著檀木箱往宮外走。
泱肆急急忙忙奔向宮門,四處張望,卻空無一人。
該走的都已經走了,宮門前只有守衛。
泱肆走近其中一個守衛,「可有看到國師?」
守衛恭敬回道:「回殿下,方才國師從宮裡出來,在外站了許久,才剛剛離開。」
泱肆感受了一下微冷的風,聲音有些急促:「備馬車!」
皇城熱鬧非凡,張燈結綵,燈火通明,人群熙攘,比上元節還要熱鬧上幾分。
泱肆跳下馬車,命隨行的宮人自行去發聖果,自己則在街頭尋覓。
她相信,莫辭一定是以為她已經走了,所以就跟過來了。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山人海中,泱肆卻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這麼不愛熱鬧的人,會不會已經回府了?
泱肆轉過身,還是先去國師府瞧瞧。
每當這個時候,百姓們都會簇擁著手裡提著籃子的人,爭先恐後去接那些寓意深刻的果子。
冬季的時令水果不多,大多為蘋果,橙子和石榴。在上面用硃砂寫上字,還會有聖祈印章。
泱肆在一群簇擁的人群中央,看到了蕭暮,還有紀越。
兩人也看到了她。
蕭暮將手裡的提籃交給身旁的隨從,走向她。
「身子好了?」
上次開山過後,她病倒,兩人之後一直沒說上話,總歸是得問候一下。
「好了。」泱肆餘光瞟了一眼,他身後的紀越見狀也走了過來。
他走近,道:「我看殿下行色匆忙,像是在尋人,可是慕二公子?」
泱肆看了他一眼,聽到蕭暮說道:「他似乎並未來城中發聖果。」
心裡記掛著莫辭,她沒有時間在這耗,搖了搖頭,泱肆道:「聖祈日會有很多新奇事物,侯爺和世子可四處逛逛。本宮還有事,先走一步。」
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紀越思索著道:「侯爺也是當年的狀元,為何不爭取駙馬之位?」
蕭暮頓了一下。
隨即嗤之以鼻:「天下又不止一位女子,搞得跟後宮爭寵似的。」
然後轉向另一個方向,頭也不回走了。
紀越忍不住失笑,跟上去,打趣一般道:「侯爺甘心如此?同樣是狀元……」
同樣是狀元,慕藺被任為朝廷四品官員,還有極大的可能成為駙馬,而他不過是個定南侯,遠離朝廷,遠離權勢,談到擇選駙馬時,連姓名都無人提及。
蕭暮眉頭緊皺,似乎對他的話感到不耐:「本侯只是個習武的粗人,無心那些權勢之爭。」
聞言,紀越笑著拍了下手。
「侯爺這是活得比別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