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決意同行

這種感覺從心底發出，就彷彿是在荒漠之中獨行萬里，突然發現了同路的旅人一般。

胡小山不理解這種情緒，但他卻有非常強烈的預感。這斬鐵無垢仙訣，對他日後修行必然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他轉頭對著胡大川說道，「這斬鐵無垢仙訣極為厲害，只是這道法訣也只有練氣四層凝煞的口訣，大哥你可知道這其餘部分都散落何處？」

胡大川搖搖頭說道，我得到此物也是機緣巧合，乃是在山野間狩獵遊玩之時誤入一處前輩坐化之處所得。在他坐化的地方，我只找到了這一卷獸皮秘卷和一柄飛劍，可惜那飛劍有靈，還沒等我有什麼動作便自行騰空飛走了。

不過我與靈庚先祖修行的時候，他倒是有提過這一界黃岳仙派的人大多都跟隨門派一同飛升了，但還有幾名與黃岳仙派交好的散修前輩，或許靈庚先祖那邊會有一些線索。」

胡小山思索一番，心下便有了同胡大川一同遊歷前往灕江劍派的形式，若是能拜入灕江劍派，自然是極好。若是不能，也能向自家先祖打探一些消息，胡小山打定主意，這才有心思去打探四周的事情。

眼見這一處院落又被自己給弄得亂七八糟，再一低頭便是一股惡臭撲鼻在身上。胡小山只覺得身上瘙癢難耐，隨手伸進衣領摳了一把，帶出了一大灘黑油一般的污垢，這才覺得大有不妥。

忙和胡大川約定好，明日再談陳平安入胡家家譜之事，之後輕身一躍，便出了院牆。他現在全身黑漆，惡臭撲鼻，也不好意思吩咐下人去準備洗漱之物。出了院牆便直奔胡府外不遠處的一座大湖，一個猛子便扎了進去，此時已然是夜深，城中居民大多早已睡下，畢竟燈燭金貴，也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胡小山此時在湖中洗的倒也是順暢，只是他洗的順暢了，湖中的魚蝦可就遭了殃。胡小山身上斬出的這層污垢，乃是自母胎落地而起，身上便感染的雜質毒素，此刻被斬鐵無垢仙訣排出了多半，落在這湖水中，隨著湖水流動，不過一時片刻便有數十頭魚蝦從湖底翻了上來。胡小山趕緊袋顯化光圈，把他周身的這一灘污水，還有那些死去的魚蝦一併收了，這才沒有讓更多的魚蝦無辜遭殃。

胡小山洗漱完畢，自家身上的衣物也不想穿了，一併丟袋裡，袋所化的光圈給腐蝕成灰燼，又袋中取了一件道袍穿在了身上。這道袍確是之前中年道士所留，胡小山也不嫌棄，用它裹了周身，只是這道袍對他來說有些過於寬大。胡小山也是現學現用，斬鐵符籙飛出一轉，便將拖到地上的衣袍給截短了一段，這才踏步回了胡府。.

胡小山只是胡家小輩，他收義子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有胡家直系在場錄入名冊即可，本來胡大川就已經滿足這個條件了，但是陳長生捨身捉妖的事，被編成話本小說，一時之間，連遠在西京的胡家也有所聽聞，此次前來還有一位族老一同前來。

胡大川年輕力壯，又精通武功，臨近高樓縣后一路快馬加鞭，才比那位族老要快了一天到達。

對待族中長輩，胡小山自然不能與昨日與胡大川相見一般隨便，一早便吩咐家丁丫鬟在家中準備好筵席，催了還想賴床的胡大川，帶著小平安一同趕往高樓縣入口處等待。

來的這位族老也是胡小山這一脈的長輩，已有八十歲高齡，但是身形健壯，絲毫看不出尋常老人那股沉沉暮氣。從馬車上下來，看見胡大川手中的拐棍便揚了起來，在空中連續七個變化打了下來。竟然使出了一路槍法。

「你個」

「孫子」

「跑那麼」

「快」

「要給」

「老頭子」

「骨頭」

「追散。」

胡大川硬是沒敢躲。好在他常年習武，老頭子的拐杖打到身上，倒也不痛不癢。那老頭數落完胡大川之後，轉頭看向胡小山和他身邊的陳平安，臉色突然從嚴肅一下轉為了滿面笑容，伸手想去摸胡小山的頭，但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妥，轉而拍了拍胡小山的肩膀，說道，「小山都這麼大了，還記得當年老夫抱你，你還尿了老夫一身，一轉眼都這麼大了，接著便把眼光對準了胡小山牽著的陳平安，這下臉上笑得更開心了，拐杖隨手一扔，便把愣在原地的還有一些膽怯的陳平安給一把抱了起來，「你就是小平安吧，好孩子，快叫太爺爺。」

陳平安看了眼胡小山，見胡小山點頭，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太爺爺，老頭臉上笑容更盛，一張老臉皺成菊花。「哎，好孩子，以後你就是我親曾孫了。」

說完便轉頭對著身邊的隨行老僕說道「人我已經見到了，是個好孩子，把生辰八字記上，列入小三這一脈的外戚。」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面刻有平安二字的玉牌，給他懷裡的小平安戴在了脖子上。

胡小山看到這裡也是心中安定，他雖然答應了收小平安為義子，但胡家畢竟有家規，他也擔心出了什麼波折。

此刻看到族老已經連陳平安的身份玉牌都給準備好了，一顆心也安定下來。

有了這身份玉牌，陳平安以後就算他不在身邊，也沒有人敢輕視他，便是日後陳平安成年，憑了這份身份玉牌也能領一份產業，至少他答應陳長生要保陳平安一生平安富貴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本來胡小山覺得就算家族不認同，陳平安待在他身邊也吃不了什麼虧，他也有能力給陳平安一個平安富足的生活。但是昨日胡大川前來帶來的消息卻讓他有些遲疑。

陳平安畢竟年幼，胡小山若是前去灕江劍派，這一路兇險，自然不可能帶著他，這一去，怕是沒有一兩年是回不來的，他若是不在，胡小山也不敢保證陳平安會不會受了什麼委屈。

此時陳平安已經入得胡家家譜，算是正式有了名分，至於日後小平安的教導，胡小三也已經打定主意，在他離去之前就將小平安送往自家舅舅劉克農府上，由自家舅舅代為教導，正好與自家表妹一同做個玩伴。有劉克農這個老學究教導他讀書識字，胡小山也不怕這個孩子路走得歪了，待他從灕江劍派歸來，便可著手向小平安傳授一些修行的知識，日後待得小平安歲數漸大，有了自我判斷的能力，再將他父親陳長生留給他的法訣傳授給他。

在將族老安頓好之後，胡小山便領著陳平安前去縣衙府上拜會自己的舅舅劉克農。劉克農聽說他不久后打算遠遊，要將陳平安暫時寄放在他那裡，也欣然同意。

他早就有這個念頭，連筆墨紙張，文房四寶都準備了兩份，一份給自家女兒，一份便是給小平安備下。

當然胡小三隻是跟舅舅說自己是要與胡大川一同出門拜訪一位長輩，順便遊學一番，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行為，沒敢說自己是要去萬里之外的灕江劍派尋仙求道。

在處理好了小平安的事情之後，胡小山也開始為自己遠遊做一些準備。畢竟此次出行怕是有年余之久，胡小山自然是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就算對修行中人來說，凝煞之前也還是凡俗之流，也需要日常飲食，況且胡大川要做的神農嘗百草之事，也還需要有一些前期的準備。

胡小山早已派手下的家丁通知了城中的各路乞兒還有山間的獵戶，允諾只要能采來不同種類的植物草木，每一株便算作一文。若是采來的這種植物還能用作飽腹，便每株再加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