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聲東擊西

第118章、聲東擊西

「什麼?死了?」孟氏又一次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周氏感到了危機的降臨,連忙質問周子晏:「怎麼案子還沒查出來,人就死了呢?」

周子晏俯身答道:「稟太皇太后、太后,這也是剛剛才發生的事,因臣恰巧得到宣召入宮,尚未來得及查明緣由。」

王敏側視周子晏,目光中充滿疑慮:「下官常聽說廷尉府酷刑多,莫不是周大人問案時用刑太重,他們受不住才懸樑自縊吧?」

周子晏聽了這話,頓時感到十分可氣:「王大人送來的人,我豈敢輕易用刑?更何況,廷尉府哪似御史台那般清閑,我每日受理大小案件無數,審訊也需排個先來後到,御史台這樁命案才剛入卷宗,根本不曾問訊,哪會有用刑一說?我看他們多半是畏罪自殺!」

王敏冷冷一笑,態度比方才更顯得不屑:「周大人的推測好沒道理。若是畏罪自殺,怎麼在御史台沒有自殺?剛送到廷尉府時沒有自殺?為何是今日自殺?」

「我連見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他們為何今日自殺?他們是你的下屬,你自然最明白!」周子晏勉強壓制著怒氣,不一會兒就滿面通紅,那架勢,若不是當著兩宮太后的面,大概就要上去奏王敏了。

王敏沒有再接話,也懶得再看周子晏。

周氏見周子晏為官多年還是這般容易動怒,內心更加不安。

孟氏倒像個和事佬,囅然而笑,溫和地勸起周子晏來:「滿朝皆知,王中丞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但其實並無惡意,周大人何必放在心上?既然這人才剛死,究竟有沒有用刑,抬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子晏忙躬身作揖:「謹遵太皇太后吩咐。」

孟氏便派了幾個太監去廷尉府抬屍首,周氏生恐有人趁機做手腳,也派了兩個親信跟著。

不多時,被派去的宮人自外而返,將兩個搭著白布的架子放置殿外,旁邊還跟著管理廷尉獄的獄史。

孟氏、周氏都扶著宮婢的手站起,慢慢走出含章殿,周子晏、王敏跟在後面,一齊走到屍首旁。

當白布被掀起,周子晏霎時乍然一驚,他看到的兩具屍首竟是衣服破裂、渾身傷痕纍纍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周子晏驚懼著,斥問了隨行的廷尉府獄史。

獄史答道:「屬下不知,屬下聽從吩咐,打開牢門,將屍首從樑上解下來就直接送了過來。」

周子晏上前,親手翻開了屍體上破損衣服的多處,只見道道傷痕,有的已稍稍癒合,有的還滲著血,新舊傷口不一……他差點當場撅了過去……

王敏就在一側,忙用肩膀扛住了周子晏:「周大人,您沒事吧?」

「我……我……」周子晏似有百口莫辯之感,撲騰一下跪倒在地,朝兩宮太后大呼:「太皇太后、太后明鑒,臣確實未曾審理此案,更不曾用刑啊!」

周氏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地問:「是不是你手下的左監或奏讞掾先行替你審訊過?」

「不……沒有臣的允准,他們從來不敢自作主張啊……」周子晏神色慌亂,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孟氏淡淡笑著,輕聲道:「無論是周大人親審也好,下面屬吏代審也好,可這滿身傷痕擺在眼前,可叫哀家怎麼信你呢?哀家實在難以想象,你掌管廷尉府這些年,究竟有多少冤獄錯案?」

周子晏向兩宮太后深深叩首,懇求道:「請太皇太后、太后給臣三天時間,臣一定能查清此事。臣以往問案雖曾有過用刑,也都是以輔助審出證據而已,絕不曾濫用酷刑,更不會嚴刑逼供、活活把人逼死啊!」

「周大人想自證清白?」孟氏笑點點頭:「論理,也該給你一次機會。不過……為了防止再有冤案、或者枉死,你查找證據期間,當停職反省才好,哀家就暫且收回你作為廷尉正的官印,如何?」

周子晏萬般無奈,只得將印信取出,托於掌中,雙手舉過頭頂。

孟氏令貼身女使收起。

周氏只是看著,她此刻不能表態,不然就會落得個庇蔭的名聲。

孟氏、周氏又都離開屍身,轉回含章殿。

王敏、周子晏也跟隨其後,經過陳濟身旁時,陳濟齜牙朝王敏笑了一笑。

王敏知道陳濟笑無好意,必然是要理論那些陳氏族人的命案。

也不待陳濟開口,王敏躬身向兩宮太后啟奏:「太皇太后、太后,御史台嫌犯尚未定罪卻被毒死,臣難辭其咎,今投毒者已身亡,致使此案無從查起。臣這裡有其生前口供筆錄,乃是臣將其送往廷尉府之前審問所得,因其所供幕後主使身份貴重,臣不敢擅作主張,恭請太皇太后、太后裁奪。」

言罷,王敏將供狀呈上。

孟氏身邊的鄭嬤嬤接過供狀,呈給孟氏,孟氏從頭至尾看了一遍,見上面記錄了御史台獄卒在牢飯中下毒、陳氏族人斃命的經過,以及獄卒曾供出幕後主使為大司馬陳熙等言辭,末尾處還有兩獄卒的指印畫押。

孟氏隨即令人將供狀上的指印與殿外死屍比對,確認是其指印不假,又叫鄭嬤嬤將此供狀呈給周氏過目。

周氏一眼便看到供狀上的「大司馬陳熙」字樣,不由得心中一驚,卻不好表現出來,只隨便看了幾眼,又交還了回去。

孟氏笑問:「周太后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周氏略笑,輕聲答道:「兒媳又不曾親眼目睹此二獄卒受審經過,也不知這供狀是在什麼樣情形下取得,不敢妄下定論。」

這話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說獄卒錄口供時也可能是受刑、受威脅,未必真實。

「周太后說得有理,兩個獄卒的口供,豈能作數?萬一他們是被大司馬的仇家收買了呢?」孟氏微笑點頭,目光卻瞟向陳濟。

陳濟會意,立刻跪下,向兩宮太后一拜:「求太皇太后、太後為臣枉死的族人做主,供狀雖算不得鐵證,但總有嫌疑。若關押審訊,假以時日,或許能獲得更確切的證據。」

孟氏笑著搖頭,慢悠悠地說:「大司馬身居高位,哪能隨意關押?等證據確鑿,再抓不遲。」

「太皇太后此言差矣,無論是官是民、位高位低,都是齊國子民,有觸犯王法之嫌,當一視同仁。」陳濟一臉虔誠的模樣,再次向兩宮太后深深一叩首。

周氏聽得渾身不自在,孟氏和陳濟這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在重演她方才與孟氏婆媳抬杠的那幾句話,更使她如坐針氈。

「這話……好像在理。」孟氏笑盈盈,看向周氏:「周太后覺得呢?證據不足、又有嫌疑,到底是抓?還是不抓呢?」

周氏強咽了一口氣,努出一丁點笑意:「有母后在,兒媳豈能做主?」

孟氏對於周氏這個答覆十分滿意,便笑向眾人道:「周太后如此孝順,哀家便做主了。證據不足,還是先不抓為好,勞煩王大人給陳濟主僕二人開鎖,放回驛館,待御史台、廷尉府多搜集些證據,再另行問案不遲。」

王敏、周子晏領旨。

陳濟和馬達終於重獲自由,走出宮門,猶如脫籠之鵠,陳濟早已餓得受不住,就和馬達在街上買了些吃食,只覺得每一樣都美味至極。

飽餐一頓后,陳濟心情愉悅,才帶著馬達悠哉悠哉地返回驛館。

他剛進驛館,就遠遠看到王子司修、徐慕等人佇立院中,司修正含笑望著他。

陳濟忙快步到司修面前,拱手一拜:「臣因故被關押,未能守在驛館保護王子,請王子恕罪。」

「你沒事就好,有人在你屋裡等你多時了。」司修的聲音很溫柔,一點也沒有責備陳濟的感覺。

「不知王子說得是哪位?」陳濟有些疑惑,竟然有人不經他允許就進了他房內?

司修笑得和藹,仍是輕聲細語:「我祖母。」

聽了這三個字,陳濟差點沒把剛才吃進去的飯翻出來。

司修哪有什麼祖母?當然是太皇太后孟氏!

陳濟忙整頓衣襟,跟在司修身後,一起走進房中,徐慕也在後面跟著。

馬達便在屋門外守著。

果然孟氏一身便裝,頭戴帷帽、身上披著披風,端正坐在屋內椅子上,身後還有兩個親信婢女侍立著。

司修躬身向孟氏作揖:「祖母,陳將軍回來了。」

陳濟、徐慕都隨之行禮。

孟氏望著陳濟,笑眼彎彎:「總算是清靜了,他們此刻心思都在廷尉府那事兒上,咱們才好在這兒安心說點體己話。」

陳濟忙恭維道:「太皇太后神機妙算。」

孟氏亦回敬:「那也是你配合得好。」

陳濟頷首,又與孟氏套近乎起來:「臣畢竟做過您幾年的女婿,這點默契,自然還是有的。」

「其實在我心裡,你比王敬好,只可惜姚兒這孩子太任性……」孟氏眼帘低垂,不禁長嘆一聲。

陳濟卻表現出滿不在意的模樣:「臣早就釋然了,太皇太后也不必放在心上。無論做不做您的女婿,臣對太皇太后都忠心依舊。」

「很好。」孟氏笑點點頭,環視了屋內的司修、陳濟、徐慕,最後目光落在自己的兩個貼身婢女身上:「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傳哀家懿旨吧!」

司修、陳濟、徐慕聽到,忙跪下聽旨。

一個婢女取出懿旨,宣讀道:「昔孝宗崩殂,曾留有口諭,因獨子司德年幼,不堪承繼大統,故傳位於兄長永昌王司元。然妖妃周氏阻撓,外聯大司馬陳熙,逼迫群臣扶司德即位,實有違孝宗聖意。今司德頑劣不肖,其母周氏專政,縱容周氏一族草菅人命,天理難容。故廢除司德帝位,遵孝宗遺命立司元為新君,准司元帶兵入京,清除奸佞之臣陳熙及周氏黨羽,重整大齊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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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看上我夫君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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