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誤殺與否 是真相嗎?
「雲居警官。」柯南看見來人,眼睛微微一亮。
雲居笑眯眯的和柯南打了招呼。他對這個孩子的印象非常深刻——在上一次格蘭威特的案件中,要不是對方,自己可能已經葬身爆炸之中。
見到兩人互相之間也算熟稔,月城林看向雲居,張了張嘴,試圖說點什麼。
雲居搶在月城林前面開口:「我猜你在想,好不容易等來了接替工作的人,所以把工作交給我們,自己打算先走,是吧?」
月城林:「……」
「你想說你還有其他任務要做?這個我已經聽幸也說了,其實傍晚才需要去辦吧?時間還很充裕呢。」
月城林:「……」
「別用『那個任務需要提前準備』做理由,」雲居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經交代過幸也了,他們會把準備工作做好的。你多少也要放手給大家一些鍛煉機會嘛,不要著急過去。安心把這邊的案子跟完。」
月城林:「……」
「七年了,你的請假理由我可聽過不少,月城管理官。」雲居拍了拍月城林的肩膀,滿臉都寫著「別想坑我一個人在這裡幹活」。
月城林默默閉上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柯南旁觀了兩人的對話,在月城林看過來之前掛上無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絕沒有在用眼神支持雲居警官。
月城林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其實現在要做的事很簡單。」
「就是等。」
等關鍵的、決定性的證據出現。
月城林想了想,俯身看向柯南,微笑道:「我記得你會看地圖,對吧?幫個忙吧,小偵探。」
不需要月城林多說,柯南已經心領神會:「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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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竊犯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以後,就被警方「保護」了起來。
雲居看了一遍口供記錄,對月城林說道:「只憑藉這一份口供,可能不太行。」
月城林明白他的意思,扭頭看向盜竊犯:「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證據能證明你所說的真實性嗎?」
被圍在警察「保護範圍」之內的盜竊犯正焦慮不安地抽煙,聞言抬了一下眼皮,煩躁道:「我說的可都是真話!證據……本來我是有證據的。」
「本來」,這個詞語用的倒是有些奇怪。
「那個孩子掉進污水處理井以後,老頭趴在井口往下看,我在旁邊拍到了照片!那天我正巧身上有相機……好吧,我承認,相機是在其他人家裡偷的。」盜竊犯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有照片,我怎麼威脅那個老頭給我錢?真是可惜,後來我不小心把那捲底片報廢了,所以我把它們都扔了。」
提到這個已經被毀掉的證據,盜竊犯也覺得十分遺憾——若非如此,這十五年來,他說不定還可以借著照片敲詐勒索那個老頭子好幾次呢。
盜竊犯堅稱自己已經把知道的全都說了,那麼現在只剩下一個人還沒有交流過。
那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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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雲居一個過肩摔按倒的偷襲者,果然能對應上資料里那個老人的照片。警方很快確認了他的身份。
過肩摔是誇張說法,考慮到老年人的身體素質,雲居把人按倒的動作其實並沒有很粗暴,也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麼傷勢。老人已經被警察帶到一邊,收繳兇器,進行看管。
他服飾還算整齊,穿著普通的平平無奇的厚夾克,臉上刻印著歲月的皺紋,看起來與隨處可見的其他鄰家老人沒有什麼不同。
老人有點激動,不停地打著手勢,說著什麼話,讓負責看管他的警察們十分頭疼。見到月城林走來,旁邊的警察立刻投來求救的目光:「月城警視!」
聽到警察的稱呼,老人判斷出月城林是在場能起決定作用的話事人,也氣勢洶洶地向月城林看過來。在某一瞬間,月城林正巧對上了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閃過一絲陰沉的狡猾,帶著冷漠的底色。
這是一個能夠狠下心殺人的人的眼睛。
不論過去的真相如何、老人是不是當年案件的真正兇手,剛剛的偷襲事件都已經證明了,他絕非善與之輩。
月城林心知,敢在警察附近實行謀殺的人,不會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養花釣魚的和善老者。
但是在下一刻,老人眼中冷漠的神色立刻消退了,變成了屈辱與憤怒——好像是一個被冤枉的好人一樣。
對方滿臉不憤:「警官!憑什麼逮捕我?你們有什麼憑據?」
老人滿頭白髮,語調蒼老沙啞,身形也有些佝僂。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看起來,倒顯得是警察在欺負人。
「月城警視,他涉嫌殺人未遂,當場擒獲,證據確鑿,兇器是一支射魚弓。」旁邊的警察立刻說道,「扭送現行犯不需要逮捕令,我們正打算帶走他。」
「那只是誤發!」老人情緒激動,「我只是帶著打算去釣魚而已!那是射魚弓,不是槍/械!」
「這附近又沒有河流水庫,你去哪裡釣魚?」那名警察反駁,狠狠瞪了這位老人一眼。
老人仍然有理由:「這旁邊就是我家,我打算去東京灣釣魚,順路經過這裡,過來看我的女兒。我和女兒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你們憑什麼說我要殺人?你們有什麼證據?」
警察被氣的不行,還想要說什麼,月城林安撫地看了他一眼。
警察憤憤地閉上嘴。
「還請配合警方辦案。」月城林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笑了笑,態度平和地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對方上車,「先跟我們到警視廳吧,老先生。」
「你們沒有資格……」
在老人更加憤怒之前,雲居也跟著走了過來,發現現場喧鬧,直接冷著臉說道:「廢什麼話,帶回警視廳再說。」
「混蛋,你們憑什麼……」
老人還想斥罵,但是看到雲居的冷臉,氣勢不免弱了幾分。
可見剛剛雲居乾脆利落的按倒讓老人心有餘悸。
「這種死不承認的嫌犯我見得多了,」雲居瞥了老人一眼,直接嘲諷道,「證據確鑿,當場抓獲,愛承認不承認,你的口供根本不重要,我也不想聽。你以為胡攪蠻纏就會有用?」
老人沒說完的話微微卡了一下。
月城林做出無奈的表情,溫聲勸道:「還是要按照流程來嘛……」
「嘖。」雲居抱著胳膊,沉著臉,一副懶得多說的樣子,「不用對他太客氣。可不只是剛剛殺人未遂的事,十五年前那件事,都已經有人指認了。」
月城林餘光觀察著老人的表情,一邊義正辭嚴道:「萬一還有什麼隱情呢?我們調查案件,不能偏聽偏信。」
雲居似乎有點不情願:「管理官,你就是太認真了。」
「反正他也不打算配合,我們替他操心做什麼。」雲居語氣不耐,接著又猛地看向老人,聲音忽沉,「犯的事不少,表面偽裝的倒不錯!做出那些事,哪怕是個混蛋也應該有所愧疚吧?」
「別和他多說了,把人帶走,看起來他沒什麼想要交代的。」雲居煩躁道,然後也不再停留,毫不在意老人的反應,扭頭就走。
老人眼皮跳了跳,這時旁邊的警察走過來,就要把人送上警車。老人反應過來,不停控訴執法不公,不願意服從。礙於對方的年紀,警察的動作也不能太過於強硬,有些束手束腳。
「你想襲警嗎?」旁邊的警察惱道,「這是妨害公務罪!」
看到老人臉上的皺紋整個聚起來,眼睛眯起,透出一點色厲內荏的憤懣。月城林見狀使了個眼色,對旁邊的警察說道:「等等。」
幾名警察聞言停下動作,緊緊地盯著老人,沒有再上前。
「不好意思,最近出了不少事,我同事被迫加班,脾氣不太好。」月城林嘆息一聲,「老先生,不配合警方工作,會考慮從重量刑的。您也該好好想想,畢竟這件事……」
月城林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無奈地搖搖頭,看了老人一眼,似乎有些痛惜。
比起聲色俱厲的雲居,月城林語氣溫和,循循善誘,讓人心生信任之感。只是配合上他的表情和欲言又止,更讓人容易多想。
月城林敏銳注意到老人眼底閃過驚疑不定之色,暗暗挑眉。
老人盯著月城林的表情,嘴唇抖了抖,還是嘴硬道:「我只是來看看女兒!」
「何必呢,照片都已經……」月城林重重嘆了口氣,不再往下說,做出轉身欲走的姿勢。
聽到照片兩個字,老人瞳孔微微一縮。看月城林毫不留戀地轉身,他愣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咬牙喊道:「警官!」
月城林停下腳步,回頭用疑問的目光看向老人。
老人又不說話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慢慢沉下來。過了半晌,他才終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
老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十五年前那件事,對吧?時間過得真快,我都已經老得快不行了,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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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和目暮警官遠遠地看著正在談話的月城林。
雲居臉上絲毫沒有剛才所表露出的不耐煩,反而有點無奈。
「怎麼這次演壞人的又是我。」雲居嘖了一聲,「下次也該給我分配點送豬排飯的知心警官人設。」
目暮十三扶了扶帽子,笑道:「看來雲居警官對壞人的人設很有經驗啊。」
「審訊中,拒不開口的犯人是最麻煩的。以前遇到比較難纏的犯人,都是先正常詢問,我表現的嚴厲一點,找准對方的心理防線,對方看起來差不多動搖的時候,再換月城去推心置腹地勸人,」雲居聳聳肩,「有時候會給犯人點一份豬排飯,到了這一步,犯人就差不多該交代了。」
「看起來,你們這次還能省一頓豬排飯。」目暮警官說道,「這個嫌疑人應該已經打算開口了。」
雲居目光掃過已經被「保護」起來的盜竊犯,說道:「那個老人猜到那個盜竊犯已經指認他了,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強硬而已,實際上心裡防線堅持不住的,暗示幾句他就會忍不住多想。他不能判斷盜竊犯說了哪些對他不利的話,就必須要想辦法為自己辯解。」
如果不是害怕警察已經掌握了證據,這個老人是絕不會輕易開口的。在曾經的調查中,警方當然也對他進行過問話,那時他就死撐著沒有承認過。
過了一會兒,月城林終於和那個老人結束了談話,帶著人走了過來。
雲居又換上那副冷酷的表情:「怎麼樣?」
「他說自己當年確實有所隱瞞。」月城林先回答了雲居的問題,然後看向老人,指了指月季叢中掩蓋著的井蓋,「就是這裡,對吧?」
「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老人看向這棟自己多年沒有居住過的老屋。
月季的枝葉在風中搖擺。
「爸!」老人的女兒被警察攔在不遠處,看到老人走過來,有些急切地開口喊道。
老人偏了一下頭,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他的神色沒有變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過了半晌才笑了笑。
這一刻,他多了一分普通老人的慈祥。
然後他說道:「當年我確實聽到過那個孩子墜井的聲音,只是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就是這麼簡單。只是一個普通的意外。」
「當年我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為那個孩子死在我的花園裡,賠償金可是要好大一筆錢的,我付不起。」
出乎意料的,老人的說法和盜竊犯的說法竟然能對應上。
當年雨夜沒有其他目擊者,老人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老人沒有那樣做,而是乾脆地承認自己的罪行,應該是因為他知道盜竊犯手裡有照片證據,並且以為對方已經把那張照片給了警方。
「就是這些了,警官。」此刻他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為自己辯護時的兇狠,反而有些懊悔。
他是誠心悔過嗎?還是為了給自己減刑而惺惺作態?又或者,只是為自己沒有早早除掉所有目擊證人而感到後悔?
老人的聲音不算大,但站在不遠處的他的女兒還是斷斷續續的聽清了幾句。老人的女兒愣在原地,嘴唇抖了抖,目光黯淡下來。
「竟然真的是,我當年就懷疑……」
女兒的表情有些蒼白,最後她有些頹然地低下了頭,扯出了一個難看的苦笑。
在場的警察們一時沒有說話。他們也聽懂了老人女兒的意思:一個人從來都不可能真正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之所以會出現這十五年未解的懸案,只是因為許多人共同的隱瞞。
有些隱瞞是出於畏懼,有些隱瞞是出於利益,有些則是出於感情而裝作不知情——儘管這個女兒對他的父親懷有怨恨,但那畢竟是她的父親。
老人沒有看他的女兒,只是盯著那叢月季。說出這件舊事以後,他的表情越來越平靜:「我都已經交代過了,警官。希望能得到一個公平公正的判案。」
「公平的判案?」旁邊的小警察憤憤不平道,「因為你的隱瞞,木下昭夫整整找了他的兒子十五年!誰來給他一個公平?」
老人沒有說話,彷彿沒有聽見。
「孩子的屍體呢?當年警方檢查過各個污水管道,沒有發現遺體。」月城林忽然問道,「如果是墜井的話,死者遺體去了哪裡?」
老人抬起頭:「我不知道,警方檢查的太晚了,檢查到污水處理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太久。屍體或許被污水沖走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還是說你不敢透露出死者的位置?」
「事情已經這樣了,所有的我都已經承認了,還有什麼不敢透露的呢?警官。」老人啞聲說道,「當年遇到了這樣的意外,我的心裡也是很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哪裡還顧得上屍體。因為懼怕賠償,所以我不敢說出實情,也不敢去看那個屍體。」
「後來警察去調查井蓋,沒有發現孩子的屍體,我也很驚訝呢。」
十五年過去,那些曾經的傷害,都只剩下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
「你剛剛為什麼要策劃暗中襲擊?不要狡辯是誤發,警察也不是傻子。」雲居冷聲插話。
「我怕那個小人把這件事透露出去。」這一次,老人選擇了承認,「不過我又沒有射中,他也沒有受多重的傷,不會重判吧。」
月城林翻了翻卷宗資料和照片。
「警官,你們問完了吧?需要我交代的,我都已經全都說了。」老人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我願意配合警方的工作,希望能得到減刑的機會。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不應該對我進行過於嚴厲的處罰。」
「在孩子失蹤后,你積极參加了鄰居組成的互助搜查隊,忙碌了一整夜。往東南方向尋找的其他搜查隊員有人見到過你。是這樣嗎?」月城林忽然又問道,「希望你能將當時的情況如實告知。」
「……是這樣,我當時也不敢承認自己見過那個孩子,所以就參加了搜查隊。」老人的表情再次緊繃起來,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我記得就是東南方吧,跟著大家一起找。中間確實遇到過幾次其他的鄰居,他們能作證。」
「惺惺作態的幫人尋找孩子,木下昭夫卻還因為這個而感激你。」目暮警官嘆了口氣,覺得有些諷刺。
「我當時太需要錢,承擔不起賠償。」老人淡淡地說道。
「這是一份附近的地圖。」月城林遞給老人地圖和筆,「把你當年搜查的路線標出來。」
老人遲疑了一下,接過地圖和筆,說道:「我記得不太清了,只能大概畫一畫。」
他在地圖上畫出了幾條路線,然後打算把地圖遞還給月城林。
正在此時,月城林說道:「我們的警察現在正走訪曾經參與搜查的其他熱心鄰居,並且翻閱當年的卷宗記錄,好確定大家的搜尋路線。」
老人遞還地圖的動作稍微緩慢了幾秒,然後說道:「好像畫錯了幾個地方,我再改改。」
月城林沒說什麼,等老人修改過以後,接過地圖掃了一眼。
然後他拿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
「這是當年現場的照片,拍攝的是盜竊犯丟失在月季叢中的手電筒。不過我們要注意的重點不是手電筒,」月城林說道,「手電筒掉落的位置,正是我們面前的這一片月季叢,離井蓋比較近。所以當年警察在拍攝時,也入鏡了一部分井蓋。」
目暮警官愣了一下,盯著照片看了幾眼,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這張照片我以前看過,但是現在才注意到,這個井蓋四周的縫隙處有點太乾淨了!」
當年失蹤案案發時,連綿的雨水讓不太茂密的草地十分泥濘,按照常理來說,泥土會被沖刷到井蓋附近,填滿井蓋四周的縫隙。
然而以這個井蓋一圈的乾淨程度,可以推斷出,在下雨的當夜,這個井蓋曾經被打開過。
因此在看到這張照片時,月城林注意到這個細節,就對當晚發生的事有了猜測。
「不僅如此,這個井蓋周圍還有磨損的痕迹,有些角度比正常的井蓋要更窄。」月城林說道。
在旁邊的老人表情越來越緊繃,此刻猛地眯起眼睛:「井蓋被風吹雨淋,有破損也是很正常的。」
月城林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是嗎?但是根據這個井蓋的樣式,可以查詢到,這是十六年前市政統一更換的污水處理井井蓋。拍這張照片拍攝時,井蓋也才使用了大約一年而已,遠遠不到更換時限。僅僅是正常使用的話,不會磨損的那麼快吧?」
老人一時無言。
「我想到了,」雲居忽然說道,「如果井蓋沒有蓋好,一腳踩上去,井蓋翻轉,人很容易掉進井裡。而且這個井蓋四周有磨損,比正常的井蓋更窄、更加不穩定,被踩到時井蓋翻轉的幅度更大,出事的幾率也更大。」
他猛地盯緊老人:「所以這個井蓋為什麼會磨損嚴重?」
老人呆愣了一會兒,聲音抬高,矢口否認:「這個我可不知道!這只是一個戶外的井蓋,誰都可以碰,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月城警官,已經完成了!」正在這時,柯南走過來。
他拉了一下月城林,悄聲說道:「現在能找到的當年參與過搜救的人,都已經詢問過,每個人的搜救路線圖已經盡量收集出來了。」
看兩人交頭接耳,目暮警官有點好奇:「有重大突破了嗎?」
月城林看了一眼柯南,開始期待對方接下來的發言。
「不知道呢,我只是在幫月城警官忙啦。」然而柯南終於想起來自己還要裝小孩子,連忙掛上乖巧的笑容。
月城林:……
柯南抬頭看了一眼月城林,摸了摸自己的手錶。
月城林頓時生出一陣危機感:……你想幹什麼?我又不是毛利小五郎。放下你的麻醉針,如果需要嘴替的話,我自己開口發言還不行嗎?實在不行你去射雲居吧!
柯南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月城警官剛剛告訴我,他對當年發生的事已經有猜測了呢。」
月城林:……
面對大家聚集過來的目光,月城林嘆了口氣,說道:「確實有了一些猜測。不過猜測只是猜測,十五年,時間隔得太久了。」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當年只是意外而已!」老人有些不甘心地嚷道。
「真的如此嗎?」月城林看向他,「這一次案件的疑惑之處,就是每個人的態度。」
想要偵破多年懸而未決的舊案,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時間的阻隔下,過去的證據會慢慢的散失。時間可以抹平很多事和回憶,查出真兇的難度越來越大,直到一切過去都被掩埋。
時間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在沒辦法獲得更多證據的情況下,嫌疑人本身就成了為數不多的突破口。月城林堅持重新詢問每個嫌疑人,也是在觀察和判斷他們的反應。
「如果木下章雄失蹤案完全只是一場意外,哪怕逮捕了你,量刑也不會過於嚴重。你會為了這個原因,甚至不惜謀殺目擊者嗎?這可是更加嚴重的罪行。」月城林嚴肅地盯著老人。
老人臉上松垮的皮膚抖了抖:「我只是不想讓當年的事被人知道而已!一分錢的賠償都別想讓我出!所以才想到了殺掉他……」
「既然你這樣說,看來你是為了一點小事敢於殺人的人。」月城林點了一下頭,「可是如果這樣,你又怎麼會因為害怕,而對那個孩子的屍體不管不顧?」
老人愣了愣。
「你的說法是前後矛盾的,你在說謊。實際上,你轉移了那個孩子的遺體。」
不等老人反駁,月城林就打斷了他想說的話:「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你在當時確實具備轉移死者的條件。」
「……真是信口雌黃!」老人的情緒由陡然激動起來,「我那天晚上在參加搜救,怎麼可能有時間轉移什麼屍體?第二天警察就來了,對周圍的人逐個調查,更不可能有機會了!」
「借著搜救的名義,不正是最好的轉移死者的機會嗎?」月城林淡淡說道。
「但我是和大家一起出發搜救的,路上還遇到過不少人,如果轉移屍體的話,我總得把屍體帶在身邊吧?但是那些人可以給我作證,我可什麼也沒有帶。」老人辯駁道。
「這一點並非不可以做到哦,」柯南適時地開口,伸手指了指,「我覺得通過它就可以!」
順著柯南的手指,大家看到了那個井蓋。
「通過污水管道!」目暮警官立刻說道,「這一帶的管道建設的非常好,裡面的空間通過一個人沒有問題。完全可以通過管道把死者送走。」
月城林看著老人補充:「然後在運送屍體的過程中,每隔一段時間爬出管道,故意與搜尋隊的其他人偶遇,做出自己一直在努力搜尋的假象。根據鄰居的說法,當時你的身上有臟污痕迹,就是在攀爬管道的過程中蹭上的吧?」
老人的臉色變了變。
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很難不想象出一個有些瘮人的畫面:十五年前的寒冷雨夜,面色兇狠的老人拖著小小的身軀,走過黑暗的管道,最後不知被丟棄在哪個冰涼的角落。
「我在想,那個孩子墜井,也許並不是純粹的意外。」月城林忽然又說道,「你既然喜歡月季,時常去打理,怎麼可能注意不到井口的安全隱患?那一夜的井蓋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沒有被放好?」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故意害死那個孩子不成?」老人一下子激動起來,「我又不知道那個小孩會闖過來!」
月城林平靜的說道:「你當然不知道那個小孩會出事,你原本的目標不是他。」
「那天晚上在你家裡的人,你可以指揮的人,你能控制的人,會為了你走向那個井蓋的人,只有一個。」月城林輕輕嘆息,「就是你的女兒。」
空氣一時寂靜下來。
「我記得大姐姐說過,那天晚上,她的父親總是指使她去花園裡呢。」柯南也在看那片月季,他說道,「這是一次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