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年初二,蘇家老倆口對於自己兒子受傷的事情特別擔憂,雖然張花花的娘家就在隔壁村(並非大塘村),很近,但蘇民崴了腳的事情,在老倆口看來,是天大的事情。
「今年就讓張花花一個人回娘家就成了,你說你,你腳都受傷了,還要拉著你一起去,根本就不關心你這個丈夫!」
蘇老婆子經常在自己兒子耳邊說張花花的壞話,比如此時,還不忘挑撥離間。
蘇老婆子當然是背著張花花說的這些話,蘇民平時是比較偏向自家婆娘,可是現在,自己都崴了腳這麼不舒服了,還要讓自己跟她回娘家,還要帶這麼多東西。
他們蘇家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特別是幾個姐姐現在都可能是被婆家給拿捏了,以前能夠給家裡送東西,現在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胆了。
「阿民,媽也不是說不許你媳婦給娘家帶東西,可你瞧瞧,現在咱家能有啥好東西?媽心疼你,都是留給你的,可你媳婦一點兒都不心疼你。」
蘇老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蘇民此時的不滿,就知道自己日積月累的「說壞話」成功了,籠絡了她兒子又如何?
呵,就張花花那人。
「媽,說起來,我也不太樂意。」蘇民本來就被蘇家老倆口嬌生慣養養大的,上面有六個姐姐,什麼活兒都不用他做。
等到快成年時,幾個姐姐都被蘇家老倆口給嫁出去了,換彩禮,也讓家裡的生活好了許多。
可千挑萬選,張花花這個兒媳還是蘇民自己挑選的,蘇老婆子知道肯定是張花花不知羞恥的引誘了她兒子。
現在,終於看到兒子對兒媳不滿了,心裡狂喜ing,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阿民,咱家的東西,都是你的,不是你媳婦娘家弟弟的,你帶回去的東西,是不是都被她娘家的弟弟給吃了?可憑什麼?」
蘇老婆子此話一出,蘇民的神情的確難看了許多,「媽,我們家的東西,本來就應該我吃才對,花花說她弟弟能進工廠當工人,將來過上好日子,肯定忘不了提攜我們。」
「提攜?他能怎麼提攜?工資還能給咱家不?就你還給過你姐姐什麼東西嗎?」蘇老婆子為了挑撥兒子和兒媳的感情,還不忘拿蘇民跟他姐姐的事情來比較。
順著蘇老婆子的話一想,蘇民想起每年姐姐送東西來,他還嫌送的太少,至於回贈?不可能,只會認為這是他理所當然能得的。
「你現在怎麼想,張花花的弟弟就是怎麼想的!」蘇老婆子一點兒都不在蘇民面前掩飾自己怎麼對待女兒的態度,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女兒就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還能是自己的嗎?
不可能!
「你的腳崴了,媽都不讓你走來走去,還讓你跑到隔壁村那麼遠,一瘸一拐,別人看了肯定嘲笑你!」蘇老婆子拍著蘇民的肩膀,張花花這個快一年都沒得生的女人,肯定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她得重新給自家兒子再尋一個好的結婚對象才行,隔壁家的秀梅剛嫁過來兩個月就懷上了。
「人家隔壁的栓子媳婦都懷上了,才剛結婚多久?你都一年了,還沒懷上,是不是張花花不爭氣?」蘇老婆子慫恿著蘇民,在他心裡頭烙印張花花的過錯。
等到蘇民出來大廳時,張花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娘家了。
「蘇民,走吧。」張花花對蘇民很是強勢的吩咐,東西都不用蘇民收拾,像她這麼勤奮的女人,哪裡找?
蘇民聽著張花花的話,將自己的視線看向了那堆東西上,三四袋,裝著有肉、有雞蛋,有果子……
「這就是你拿回娘家的東西嗎?」這些肉,還是過年前村裡分的肉,當時張花花還讓他們別一下子煮完,不然今年可沒什麼肉吃了。
誰知道……
「對啊,我回娘家,當然要孝敬我爸媽了,要是禮太輕,豈不是丟了你面子?」張花花理所當然點頭,話語還捧了蘇民一聲。
蘇民沉著臉,「所以,就要將我蘇家的好東西全部都搬走嗎?又是肉又是雞蛋,我們家呢?今年怎麼過?」
一年到頭就這麼點肉,做成臘肉還能支撐到搶收時,她孝敬她爸媽,難道自己就沒得吃?他爸媽呢?
剛被蘇老婆子挑撥一番的蘇民正藏著濃濃的不滿,再加上張花花虐待他(非要讓他這個崴了腳的走那麼長的路回娘家),心裡就更加的不爽了。
委屈不滿,升起的怒火就這麼朝著張花花給發泄了出來。
「這,蘇民,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辛苦下地幹活得來的工分,難道還不能讓我帶點東西回娘家?」張花花氣死了,又想起了剛才婆婆拉著蘇民離開的動作。
猛地又反應了過來,該不會是自己婆婆又在蘇民面前說自己的壞話,才導致蘇民又對自己不滿了?
總是這樣,張花花一個眼神就掃向了蘇老婆子那邊,被眼神掃射的蘇老婆子十分驕傲的挺起胸膛,是的,沒錯,又是我挑撥你們夫妻感情。
「張花花,阿民說的也沒錯啊,你總不能夠將什麼好的都往娘家裡撈,我們還吃什麼?再說了,人家隔壁栓子媳婦嫁過來兩個月就懷上了,你看看你,都嫁給我兒子快一年了,肚子還沒個動靜……」
蘇老婆子朝著張花花就是一陣又一陣的指責,碎碎念的說著她家蘇民的好,「阿民對你這麼好,你一點兒都不知道體諒阿民,阿民崴了腳多難受,你還要他提著東西去你娘家,得走多遠啊,還不如在家休息兩天,年初六再去呢!」
「哪有人年初六才回娘家的?」張花花不樂意,認為自己想要怎樣就怎樣,只是,說起懷上孩子的事情……
張花花還真是有些心虛,這年頭,女人懷不上孩子,一般都不會懷疑是男人問題,只以為是女人肚子不爭氣。
「就是,張花花,你個不能生的女人,怎麼可以將那麼多東西帶回娘家去?就這袋水果,再給你帶兩匹布就是了!!」
那布匹還是之前四姐送回家的,供銷社那邊的處理貨。
雞蛋跟肉休想!!!
「對對對。」蘇老婆子在自己兒子硬氣時,立馬就將那肉跟雞蛋給提著回屋,瞪了一眼自己沒用的老頭子,見兒媳婦收拾這些東西也不過來提醒一聲。
他媽的,這是想要挖空她們蘇家去填補張家嗎?
呸,還進工廠當工人?考初中就考了四年的垃圾。
張花花快氣得要死,這麼兩匹布,還這種老花顏色,這,這,這不是……
「走走走,快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趕不上你娘家吃午飯的時間了。」蘇老婆子可不管這個,直接就推著蘇民和張花花出門,然後,關門!!
你們愛去不去,不去更好,把果子布匹和一條鹹魚給我留下。
嗯,臨出門時,還拿了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鹹魚給張花花塞上,怎麼也比往年好多了,蘇老婆子滿意極了。
等到張花花午飯都沒吃就從娘家氣哭了回來,蘇民在後面怎麼追也追不上,又再次加重了腳的病情。
蘇老婆子知道后,在蘇民面前指桑罵槐的罵了張花花一頓,致力於要將自己兒子拉攏回自己身邊。
年初三,張花花臉色還是很難看。
年初四,蘇家的五個嫁出去的閨女回娘家,帶的東西也不多,張花花看到時,還覺得蘇民的幾個姐姐小氣死了。
蘇家的五個閨女回來時,二丫還無意識的詢問了一聲,「六丫還沒回來嗎?不是在隔壁村嗎?」
二丫今年中秋節忙著婆家的事情,沒有回來,並不知道蘇翠發生的事情,只知道蘇翠嫁的家很近,應該比她們更早來才對啊。
二丫說起六丫時,張花花突然想到年初一他們討論的事情,該不會是真的因為蘇民去找了蘇翠,那克夫的晦氣東西將霉氣傳給她們了?
不然自己怎麼年初二就過得這麼不順?
心裡懷疑著,想要認證,於是抬頭看向了二丫,「二姐,我們也不知道,可能出什麼事兒了?我還要忙著洗菜,你們不若去幫忙看看,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讓二丫去,反正要倒霉也是倒霉她們家。
二丫自然不知道張花花的心思,聽著她這話,看向了其他姐妹,相對於留在娘家幫忙幹活,還不如出去走走呢。
「我也去。」五丫起身,嗯……現在不應該叫五丫了,改成五妹了,從大丫到五丫,為大妹到五妹,而蘇翠的名字,是她不樂意叫六妹,覺得太普通了。
只是又想不到什麼好名字,才勉強改為蘇翠。
三丫也表示,我一起去吧。
三姐妹就一同起身出門,至於蘇家的女婿則是坐在了大廳里,跟蘇民和蘇老頭子聊著天,大丫、四丫兩人幫忙洗刷刷。
李家。
二丫不知道,但三丫跟五丫倒是知道蘇翠好像……守寡了?還改嫁了?可,可,「六丫真的改嫁了?李家允許嗎?」
她們上次中秋節來時,詢問過蘇家人六丫怎麼沒來,當時蘇婆子說的是:六丫那晦氣東西,克夫相,將李家男人給剋死了。
嫁人的事情……
好像聽誰說的來著,當時沒人想要提六丫,就連是幾姐妹,當時也被他們男人給攔著。
現在出來,不是為了姐妹情深,因為在蘇家坐著覺得有些氣悶,曾經的蘇家讓她們過得窒息,只想出來透透氣。
順便,去看一下六丫是咋回事兒。
「李家的!有沒有人在啊?我們找蘇翠!」過來的路上,還遇上大塘村裡的人,跟她們打招呼,問她們幹什麼去啊?
聽她們說找蘇翠,大叔還點點頭,也不知道二丫她們還以為蘇翠在李家,他也忙著回家,家裡女婿也過來了呢。
江正用不需要回「娘家」,只是,不回娘家不代表會天天待在家裡看李美鳳這個黃臉婆的臉色,跟著那一群小混子弔兒郎當的玩耍去了。
李美鳳因為懷上了,過著「大少奶奶」的生活,反正你叫我幹活,我就是不幹!!
現在還躺在沙發上,聽著有人在外邊兒喊,李美鳳也不出去,而是轉過頭去叫李婆子出去,有人找。
李婆子現在因為女兒懷著李家香火的面子下,勉強忍住了她的懶惰,出門,就看到了蘇家的三個出嫁的閨女。
「你們來幹什麼?」很是不耐煩的看著她們,總不會是因為蘇翠拍電影了,過來炫耀?
「蘇翠……」二丫剛出口準備說話,李婆子就知道蘇家的這群狗噁心死了,還好意思在她面前說蘇翠?
「呸,蘇翠那個賤皮子,剋死了我兒子,現在還嫁給沈家那小子,以為嫁走了就一走了之嗎?黑五類沒錢,你們來得剛好,給我退彩禮錢!!!」
李婆子指著她們就一頓臭罵,丟了個兒媳婦,是該將彩禮拿回來的沒錯!!!
二丫本來還想問蘇翠哪兒去了,結果聽說嫁給了沈家?當年動蕩時被掃的沈家?
怎麼跟沈家沾上邊兒了?
三丫和五丫也沉默了,還說到了彩禮錢?所以,她們跟蘇翠沾上邊兒,還要被追彩禮錢?可,關她們什麼事兒?
她們可不是大丫和四丫,那兩個蠢貨或許會幫忙,可……
「我們有事兒,先走了。」在李婆子聲音落下兩秒后,二丫轉身就走,根本不給李婆子反應的時間。
三丫跟五丫也走了,彩禮,什麼彩禮?你們的彩禮給了蘇家,又不是給我。
李婆子看著這三個臭女人就這麼走了,冷哼一聲,蘇家的晦氣東西,她一點兒都不想沾染理會。
垃圾!
不過,說起彩禮的這種問題,沈家那窮小子肯定什麼也沒有,既然蘇翠不在李家了,那麼給蘇家的彩禮錢,就該還回來。
至於蘇家會不會去找沈家小子要,那就是蘇家的事情了!!!
一想通這個后,李婆子整個人都覺得明朗了起來,今天初四,催債不太吉利,等過了初七就去!
離開李家的三個蘇家女,在面面相覷,還去不去找六丫?
「算了,嫁到沈家去了,就別跟我們攪合在一起了……」還是有些擔心會牽連到自己身上,那些紅袖章可沒那麼講道理的。
「的確,先回去吧。」三丫點頭,回到蘇家時,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沈家多慘多可惡,慘到可以過來打秋風的那種。
蘇家的人可沒特地去關注過曾經輝煌過而後落魄的沈家過得如何,若不是因為蘇翠,現在一聽……算了,不認識也好。
蘇家的人很快將沈家的蘇翠給拋之腦後,大丫跟四丫像是被pua成功的外嫁女,倒貼著娘家,不過大丫老公跟四丫老公可不是。
你幫娘家幹活可以,但是帶東西過來,得讓我批准。
所以,這個年,過得一點兒都不順利。
……
蘇家發生的事情,蘇翠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去關心,反正也是賣了原身的人,壓根兒就無須再次接連血脈關係。
這個過年過得可開心了,最主要的是,蘇翠在劇組那兒得來的紙牌,用來打發時間。
沒法子,一出去,還是「大明星」轟動效應的蘇翠就會被熱情招呼,出去一趟后,算了,還是待在家裡吧。
反正在哪兒玩不是玩?
打紙牌,蘇翠倒是沒有給她們說什麼「鬥地主」,規則是這樣,名字得換一個,臨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打拖拉機手。
拖拉機手是個吃香的職業,村子里那個會開拖拉機的,根本不需要下地種地,只需要每次大隊長吩咐去運糧運豬接送村民上集鎮……就夠了。
沈從南或者沈母要忙些什麼時,就來個「打拖拉機手」,不忙時,四個人一起玩另外一種玩法,反正,今年的過年,不管是沈從南還是沈母,又或者是沈玉蓮,都比往年過得還要開心。
年初七,蘇翠該收拾東西,準備初八去縣城的話劇團報到,順便看看能不能分配宿舍,不然還真沒地方住,同時還得改戶口,改成城鎮戶口。
初九那天在縣城休息一天,收拾一下宿舍房屋之類的,初十報到。
將時間安排得妥妥噹噹,看著蘇翠收拾行李,沈從南就在旁邊,有些剋制不住的想要將蘇翠留下來,也有些衝動想要搗亂,藉此蘇翠不能出門。
可,再多的想法,在看到蘇翠臉上認真的期待神情,忙碌得很,讓想要搗亂的沈從南,一下子就將想法給澆滅了。
「這些衣服也帶多幾件,冬天冷,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去,不用擔心行李太多拿不動。」
「這個你也喜歡,我還特地讓媽給你做的。」
「這不是你喜歡的嗎?也一起帶上吧……」
蘇翠在收拾時,旁邊還傳來沈從南那嘰嘰喳喳的吵擾聲音,聽著沈從南聲音的蘇翠一個無奈的眼神掃了過來。
「那也不用像搬家一樣,什麼都帶走了,我回來時用什麼?」蘇翠覺得沈從南真的有問題,難道她到時候回家也要大包小包的帶東西嗎?
被指責的美眸嬌瞋的沈從南一點兒都不懂得女人心,壓根兒就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昨兒乃年初六,蘇翠就已經跟開口跟沈家的人提及了這件事情,初八要去話劇團報到了。
當時,飯桌上都有些寂靜了,不過僅是幾秒,因為這個沈母跟沈玉蓮她們也知道,工作是為了掙錢,不是不喜歡她們,想要離開……
「那,嫂嫂還回來嗎?」沈玉蓮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了,圓溜溜的明亮大眼睛眨巴的看蘇翠,眼巴巴的充滿了對蘇翠的期待跟渴望。
「當然回了,這是我家,我不回來要去哪兒?」蘇翠理所當然的開口,很是平常的口吻,還略帶驚訝似的反問她難道不該回來嗎?
一聽到嫂嫂會回來,沈玉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揚起了可愛的笑容,嫂嫂回來就好,嫂嫂只是去工作了,像之前拍電影了那般。
沈從南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平靜的如同蘇翠只是去出門工作而已,只是昨晚做的有些兇猛,而蘇翠也沒發現他那張平靜的神情下克制的滔天駭浪。
「你在家的時候,記得不許跟別的姑娘靠得太近,你是個有媳婦的人,知道嗎?」
「在家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媽和妹妹,我一周能夠休息兩天,到時候我就回家,哎……可惜咱家沒車。」
蘇翠在那兒說著離別的叮囑話語,不過是縣城到村裡的距離,也不算遠,後世打工的人還相隔幾個城市呢。
前面說的那話,沈從南的心情激動澎湃的就要緊緊抱住蘇翠,想要告訴她,我誰都不靠近,我只靠近你,你能不能留下來??
在沈從南心底,多了一個陰暗的想法,只是望著這張漂亮笑嫣的臉蛋,怎麼也做不出來。
他知道,蘇翠去了話劇團,有了城裡工作,改了城裡戶口,可能就會跟其他人一樣嫌棄他這個地主家出身的鄉下人。
一想到這兒,沈從南的心底就一陣又一陣的刺痛,這,讓他怎麼能夠忍受?
城裡而已……
如果他也能夠去城裡工作……
昨晚,家裡放錢的盒子被蘇翠放到另外一個隱秘的地方藏著,當然,也將位置告訴他。
「從南,從南!!!你怎麼不聽我說話呀?好呀,我現在都還沒出門呢,你就開始無視我了,等我去工作了,你豈不是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嬌氣的姑娘可是有小脾氣的呢,踮起腳尖的捏著他耳朵,嬌媚嗓音帶著指責的怒火,就要朝沈從南發泄過來。
「怎麼會呢,我只是在看你,因為我媳婦太好看,看得我都失神了。」沈從南說著從蘇翠那兒學來的情話,反贈給蘇翠。
只是,說完時,蘇翠還沒有什麼反應時,沈從南就先紅了耳根,他可真壞,現在學會對翠翠說謊話……
不,這不是謊話,他確實是看著自家的漂亮小媳婦失神了,只不過是隱藏了內底的絲絲陰暗想法,生怕嚇壞了蘇翠。
「是嗎?」蘇翠的口吻跟眼神都在表達著自己不相信的狐疑,只是嘴角和眼底的笑意卻明顯的告訴沈從南,她聽了很開心。
「那你再誇誇我。」蘇翠以前在劇組的時候,身邊朋友挺多,那些小姑娘說話可好聽了,哪像沈從南,半天憋不出話來。
現在偶爾會哄人,還是她花了賊大的勁兒才□□出來的,多好,在感情上一張白紙的男人任由她塗畫。
「快誇呀!」見沈從南不說話,蘇翠嬌嬌的跺了跺腳,似乎用自己濕漉漉的眸子告訴他,你再不哄我,我就不理你了。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翠翠,你去了城裡后,會不會忘記我?」沈從南誇著誇著,又覺得自己媳婦這麼有魅力,萬一被別人追……
城裡的男人都狡猾得很,自家翠翠這麼嬌弱善良單純,肯定會被那些人給騙了都不知道。
一想到翠翠可能會被城裡的男人給哄騙了,沈從南的拳頭都硬了。
蘇翠:說情話的男人為什麼要握著拳頭?
「你這麼凶幹什麼?我又沒有強逼良家婦男!」蘇翠不樂意的鼓著臉,戳了戳面前這個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的臭男人。
「我只是擔心你,翠翠這麼好看,一個人在城裡,要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了,我想照顧你都不行,我擔心。」
沈從南也發現自己在蘇翠面前表現出來的異樣會讓蘇翠懷疑,連忙出聲,同時將那波濤洶湧的情緒給克制下去。
幽深的眸子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蘇翠,伸手握住了她那略微冰涼的手,「你一個人在外,我擔心,記得要照顧好自己。」
能不能不去了?
最後的話,又咽在了嘴邊,他看得出來,翠翠其實挺嚮往城裡的生活。
他娶了翠翠,不是要成為翠翠的障礙石,翠翠想要,他身為男人,就該為翠翠得到,而不是攔著她,不讓她得到。
「我知道。」蘇翠之前在家都是吃喝玩樂不思進取沒得任何進項,身為只能夠倚靠沈從南吃飯的弱女子,的確沒什麼底氣。
「等我們攢夠錢了,就一起在城裡買房落戶,將來,我們都可以成為城裡人,不用你天天下地掙工分了。」反握著溫暖的大手,蘇翠語氣中傳達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盼望。
「嗯,我會努力的!」沈從南聽著從蘇翠話語中傳達的美好期待,腦海里也多了幾分畫面浮現,若是真的可以……
「不行,你不能亂來!」一想到沈從南可能又要涉險,連忙抓住了沈從南的手,她寧願自己將掙的錢攢起來,一起努力,也不要他去黑市犯險了。
「上次紅袖章還來我們家,你忘記了?」最近嚴打,也不知道會嚴打到什麼時候,沈從南要是再搞事情,蘇翠表示真的會不管你了。
被蘇翠提醒,沈從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見蘇翠神情嚴肅而生氣,有些無措的解釋,「我,我沒想過再犯險,我,我不會幹的。」
不要不相信我。
「那就好,哎,等過一兩年,時事晴朗了,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蘇翠暗示著沈從南,別著急,又不好說的太明白,「要不我到時候看看城裡有沒有招收工人的廠子。」
「不用了,我的身份,不會有工廠招我的。」對於這一點,沈從南十分明白,所以,他的前路才會被控得死死,看不到前途光亮。
說到這個,蘇翠皺了皺眉,她給忽略了這個問題,後世沒這種問題,但現在不同,真的能阻礙體制內的道路。
見蘇翠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糾結中,沈從南轉移話題,他說那話不是為了讓蘇翠擔憂,而是不想讓她這麼忙碌,為了那無用功而辛苦。
「話劇團的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我們家之前買的糖果還沒吃完呢,到時候你帶著一起去。」沈從南現在像極了媳婦要去幼兒園上學又生怕被小盆友欺負的爹系,帶上糖果跟小盆友分享獲得友誼。
「不用,這些糖可不便宜,留給咱們玉蓮吃。」蘇翠表示,不就是交朋友的事兒嗎?以她社交牛逼症的優秀,怎麼可能搞不定?
……
在蘇翠收拾東西時,李家的李婆子已經氣勢洶洶的去找蘇婆子退彩禮的事情。
蘇翠那死丫頭都已經不在他們李家了,蘇家就該將彩禮退回來,當年給了那麼多,結果連個蛋都沒給他們李家留下。
蘇民明明只是崴了個腳,就好像是摔斷了腿那樣,在家就負責當個大爺,啥也不幹。
張花花因為年初二回娘家的事情跟蘇婆子、蘇民鬧了矛盾,才不管他們蘇家的事情,伺候你兒子?休想!
所以,最近蘇家的家務活大部分都是蘇婆子搞,每天還罵罵咧咧張花花這懶婆娘不幹活,娶了他們張家的閨女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蘇家的老太婆,你給我出來!!!」李婆子一來到蘇家門口時,就指著門口大喊大罵,似是來尋仇一樣。
張花花對於李婆子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不管外邊兒怎麼叫嚷,都不理會。
倒是蘇婆子出來的時候特別生氣,瞪了張花花一眼,「沒聽到外邊兒有人罵我嗎?你這個兒媳怎麼當的?」
罵罵咧咧的一邊走著出來,一出來就看到來找茬的李婆子,臉上同樣的尖酸刻薄相,「趙雲英,你個老太婆來幹什麼?」
你罵我老太婆,老娘也要罵回去,不服輸!
而張花花就在那兒假裝掃著地,臉上劃過絲絲的不屑,哼,罵你就罵你,要不是因為我是你兒媳,別說是罵你了,打你的衝動都敢了。
「蘇民,你他媽的躲在房間里幹什麼?你個廢物蛋子,給我出來!」張花花越想越氣,最終還是氣到爆炸的直接朝著房間大罵,今天不將蘇民打一頓發泄怒火,她是真的要吃人了。
覺得自己是傷患的蘇民可把自己當大爺了,我都這麼痛了,你怎麼好意思對我不好/要我幹活?
「幹什麼?張花花,哪有你這麼當媳婦的?對自己男人大吼大叫!」蘇民對張花花也沒有了以前的依從,在蘇婆子日復一日的挑撥下,時機又那麼的恰巧,對張花花也開始不滿了。
就不能夠跟隔壁的栓子家媳婦學學嗎?人家栓子媳婦說話聲音細細小小,長得好看,還好生養,比張花花好了不知多少倍。
張花花還不惜福,自己都不嫌棄她了,對她這麼好,每次她回娘家,帶這麼多東西回去也沒說過她兩句。
「你還好意思說?誰家男人像你這麼廢物?連掙工分養活媳婦都不行,我下地幹活都掙的工分比你多。」說起這個來,張花花特別自豪。
這也是她的底氣,其實她長得也不差,清秀小姑娘,只是因為最近蘇民受傷委屈而脾氣變得暴躁時,張花花不但沒心疼他,反而還是以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態度。
平時還覺得蠻有調調,可蘇民現在受傷了,心靈正脆弱著,就被張花花這麼對待,能舒坦才怪。再加上蘇婆子一直不想讓自己兒子和兒媳感情太好,「趁虛而入」的挑撥離間后,裂痕只會因為張花花的不好態度愈加深。
「張花花,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男人!」蘇民也不樂意的嚷著,以前他是認為張花花嫁過來需要憐惜,現在呢?她不欺負自己就不錯了。
主要是現在五個姐姐嫁出去之後,也慢慢的對娘家沒有什麼歸屬感,今年回娘家送來的東西都很一般了。
蘇民也有心裡的緊張感了,張花花還總是將家裡的東西拿到張家去,有那麼一種衝動,想要將張花花教訓一頓才能聽話的錯覺。
在裡面吵著的他們,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蘇婆子跑出去跟李婆子對罵,因為罵的太狠,都打起來了。
你揪我頭髮,我踹你腳,而吵架聲音已經將隔壁鄰居家給引來了,看見蘇婆子跟人吵架,還打起來時,都在那兒看好戲。
「那不是隔壁村李家那老太婆嗎?」
「別說的這麼難聽,不過,她來幹什麼?不是說蘇家嫁到李家去的那個閨女守寡了,然後又改嫁了嗎?」
「你們來得遲,沒聽到她們的對話,哎喲,李婆子竟然來找蘇婆子要彩禮呢!」
「彩禮?什麼彩禮?李家兒子不是死了嗎?哦……李家那閨女,難道想嫁給蘇婆子她兒子???」
「蘇民不是有媳婦了嗎?難道是嫌那誰……」
周圍的人在那兒指指點點的交頭接耳中,至於上前勸架?算了唄,別一會兒兩個人合起來揍他們。
婆娘們的矛盾,他們男人不方便。
其他婆嬸小媳婦們:不關我事兒!看好戲ing!
廝打一頓之後,兩人都顯得狼狽,蘇老婆子也搞清楚李婆子來找自己幹什麼了,因為蘇翠改嫁了,所以找她要彩禮?
「呸!」朝著李婆子就吐了一口水,想占她便宜?沒有人可以在她蘇婆子面前佔便宜,「她嫁給誰你就找誰,她娘的你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
反正蘇翠沒回她蘇家,就已經不是她蘇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人,嫁給誰就找誰,別來找我。
李婆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過蘇婆子?又在那兒吵了一頓又一頓,最後,蘇婆子拿著掃把追著李婆子打。
嗯……也算是在不知情下,替蘇翠報仇了。
李婆子在蘇家吃了癟,生氣極了的回家,還想著下次什麼時候找回場子。
在她們都還沒想到去找蘇翠麻煩時,蘇翠就已經離開了村子,坐著村子的拖拉機,「突突突」的朝著縣城去了,開啟了新的征途與旅途。
身上穿著沈母準備的大毛披風厚厚的包裹著,因為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蘇翠一點兒都不害羞的直接坐在了沈從南大腿上。
沈從南抱著懷中那穿得毛茸茸的蘇翠,臉上掛著絲絲的笑容,低著頭,正跟蘇翠說話。
「冷不冷?」說著話時,還伸手將那毛披風給包裹住了蘇翠,像是抱著小崽崽一樣的溫柔仔細。
「不冷,被你包得嚴嚴實實,可暖和了。」蘇翠臉上揚著甜甜的嬌媚笑容,說話間,腦袋還蹭了蹭沈從南。
「從南,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哦,這周不清楚會不會有假,剛進去的話,要是……」蘇翠喋喋不休的跟沈從南說話,還提及了自己這周可能不一定有空回去。
因為現在已經是星期三了,或許得要等到下一周的星期六日才能放假也不一定。
「從南,我會想你的。」說著說著,手臂摟住了沈從南,蹭著他的動作變得黏糊了起來,也正因為拖拉機上只有他們兩個,還是「敞篷」的,莫名多了幾分刺激感。
「嗯。」沈從南緊緊地摟著懷裡的女人,我也會想你的,想你,想到徹夜難眠,想到……恨不得把你藏起來。
東西不算很多,不過因為是新入職,一會兒可能還要忙東忙西,沈母跟沈玉蓮就沒跟著來了。
直接前往縣城,去到縣城后,又問了一下縣城裡的人話劇團怎麼走,沒法子,蘇翠去過,卻忘記了該怎麼去了……
去到了話劇團時,拿著那張推薦信過去,沈從南就站在門口外邊兒等她,守著那幾袋行李。
想要跟著進去,最終,那踟躕的步伐停留在了門口,他,還是不進去了,免得別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讓翠翠不好做人。
蘇翠倒是沒想那麼多,見沈從南停下來,還疑惑的轉過頭看他,「站在那兒幹什麼啊?快跟上呀。」
難道是累了?
看了一眼裡邊的情況,「裡邊兒還有長凳,是不是累了?你坐著休息一下,我去報到完了就過來。」
沈從南知道蘇翠誤會了,不過也沒有在外邊兒非要跟蘇翠解釋清楚,而且,誤會了也好,免得蘇翠知道了自己的卑微……
「好。」順著她的意思,帶著行李袋坐在了剛進門的長凳上,見著蘇翠走著去那邊的前台,臉上揚著笑容,燦爛而陽光。
失神片刻后,垂眸,身處陽光、未來前途一片光明的翠翠,真的要可以留在他身邊嗎?
自己身邊一片的深崖,四周都是泥濘與沼澤,一旦陷進來,就難以爬出去了。
抬眸,看向了蘇翠,望著她背影的眸子充滿了晦暗與堅定的鬱黑,還有強烈的佔有慾。
翠翠……
我捨不得放手,也不想放手,我會努力從滿是泥濘的深淵裡爬起來,只是,要給我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