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夏夜,知了沒完沒了地叫。
「穿西服?」
「可以,什麼時候拍?」
姜家卧室里,姜宜一邊擦著頭髮,聽著手機里應卓翰說的話,他帶著點遲疑道:「要去游輪上拍?」
電話那頭的應卓翰急匆匆道:「對,這組照片得去游輪上拍。」
說罷,他似乎有點緊張問道:「怎麼,你過幾天不方便嗎?」
「還是說沒時間?」
姜宜撐著下顎,枕在窗台上,遙遙地望著遠處模糊的燈光,他笑起來,纖長濃密的卷翹睫毛像是盛了一水的月光,投下淺淺陰影。
他嗓音清朗道:「有時間的。」
電話另一頭,幾個大氣都不敢出的人對視一眼,長舒了一口氣,把提到喉嚨的心又給放了下去。
夜風浮動,穿過樹梢傳來梔子花的幽香,撐在窗台上的姜宜又聽到電話那頭應卓翰對他道:「好,過幾天我就把衣服帶給你。」
「拍的那天我去接你。」
姜宜笑著道:「好。」
似乎是想到什麼,他又遲疑道:「這次的衣服……」
上次的破洞毛衣和破洞牛仔褲不止讓陸黎記憶深刻,也讓他記憶格外深刻。
拍照的時候應卓翰還期待地問他能不能把牛仔褲上的洞撕得再大一點。
姜宜拍照的時候覺得腿上涼颼颼,猶豫了一下還是巴巴地說別撕了。
再撕下去別說回家給他奶奶看不習慣,他也要看不習慣了。
應卓翰只好遺憾作罷。
聽到姜宜的話,電話那頭的應卓翰彷彿生怕姜宜不答應一樣,像是拍著胸膛連聲保證道:「你放心……」
「這次肯定不會像上次一樣,西裝肯定都是好好的。」
姜宜鬆了口氣,他笑起來道:「好。」
掛斷電話后,姜宜隨手將手機放在書桌旁,擦著頭髮,遙遙望著遠處陸宅模糊的燈光,夜風浮起他的濕漉柔軟發梢。
與此同時,某間包廂里,隨著放在桌子中間的電話「嘟」地一聲掛斷,幾個聚精會神盯著手機的人立馬爆發出一陣喝彩,氣氛沸騰起來。
鍾茂興奮地一拍身旁人的肩膀:「靠,你小子可以啊!」
「毫無破綻啊!」
應卓翰吹了個口哨,他靠在椅子上,瘋狂抖著腿,像個大爺一樣深沉道:「那是……」
「你們也不看我看姜宜的關係……」
「他從小就怕我沒書讀拿不了畢業證,我一說拍照作品交上去能加平時分,他肯定同意……」
更何況上次他還找了姜宜正兒八經地拍過照片,這次說是假期作業,希望姜宜能夠跟他一起去游輪上拍照片,姜宜壓根就不會起疑心。
秦斕也顯得有幾分興奮,跟鍾茂熱火朝天地開始談游輪上的安排,甚至連同一向最穩重的程晁都靠在椅子上,抽著煙笑罵了一聲面前幾個鬧騰的人。
一群人鬧騰了一會,才發現本來應該最激動的人卻格外鎮定。
穿著西裝的金髮男生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桀驁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平靜。
看上去壓根就不像是準備過幾天在游輪上求婚的人。
應卓翰狐疑道:「我說姓陸的,你不會溜我們玩吧?」
這玩意正常得太不對勁了。
連姜宜塞給這玩意幾千塊錢,他都要塞枕頭低下,一天一個電話朝別人炫耀姜宜對他有多好。
如今求婚這種大事,陸家大少爺不應該巴不得告訴全天下嗎?
這麼平靜著實有點不對勁。
應卓翰越想越不對勁,徒然警惕起來。
陸黎剛開始把他們一群人約出來,矜持地告訴他們過幾天得向姜宜求婚,讓他們幫忙打掩護。
一行人震驚了大半個小時,反反覆復追問陸黎到底是不是來真的,陸黎的回答都是真的。
甚至連訂婚的戒指都準備好了。
鍾茂震驚地問:「為什麼那麼著急?」
陸黎坐在椅子上,矜持地整理了一下領子對他們道:「因為我快把我爸給踹下來了。」
他這兩三年可不是白忙活。
已經準備可以隨時隨地把他爸踹下來了。
也有能力完完整整地給他未來岳父一個好交代了。
但如今看起來卻平靜地不像話。
應卓翰警惕道重複:「你不會真的在溜我們吧?」
椅子上的金髮男生看上去很沉穩,他輕描淡寫道:「溜你們什麼?」
他沉穩地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一邊點煙一邊輕描淡寫道:「求個婚而已。」
應卓翰:「……」
他神情複雜地望著在包廂里摁著打火機,卻手抖得死活摁不下去的陸黎。
人死了屍體涼透了就嘴還是硬的對吧?
全包廂的人都沉默地望著椅子上的金髮男生一邊手抖摁著打火機,一邊輕描淡寫道:「我們感情那麼好。」
「走到求婚這一步不是水到渠成天合之作上天安排嗎?」
「這很正常……操」
「誰他媽的破打火機,打出不了火擺桌上幹什麼?」
全部人:「……」
程晁抽了一口煙,平靜道:「我的。」
陸黎:「……」
程晁繼續平靜道:「我頭一次聽說G家最新款的打火機打出不了火。」
這他媽還沒到求婚的時候。
陸家大少爺手就抖成這樣。
真到了那天得成什麼樣?
陸家的大少爺靠在椅子上,抓了一把金髮,深呼吸一口喃喃道:「我他媽也是頭一次求婚……」
明明知道姜宜會答應他。
明明知道他們會一起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
可如今一想到還是手抖得厲害。
沒人能夠在愛里戰無不勝。
但如果那個人是姜宜的話。
陸黎覺得可以。
至少在他的世界里,是絕對的可以。
———
自從那晚跟應卓翰通完話后,姜宜發現陸黎開始變得很忙,在他身邊神出鬼沒。
經常加班到很晚才回來。
有時候他會在市中心那套房子等著陸黎,等到他在客廳睡著后,都沒能等到陸黎。
藍眼睛的旺旺和水缸里的小烏龜也在放假的時候跟著他們從A市來到S市。
姜宜有一次特地開了電視等著陸黎,以為能靠著電視聲等到陸黎下班,但是等他醒來后,發現又是同往常一樣,陸黎已經把他抱到卧室里給他蓋好被子。
他揉著眼睛,打了哈欠,叫了一聲「旺旺」。
結果旺旺沒叫來,叫來了洗完澡的陸黎。
他穿著睡衣,擦著頭髮,來到床頭前,低頭親了親姜宜:「怎麼了?」
姜宜在床上,臉龐陷在柔軟的被子里,他睜著眼,伸手去摸陸黎的眼睛,歪著腦袋道:「最近很忙嗎?」
陸黎抓著他的手,偏頭吻了吻,不知中怎麼就笑起來低聲嗯了一聲。
他說:「很忙。」
「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姜宜手指被親得有點癢,他笑起來:「好。」
他想了想道:「很重要的話,那得好好努力哦。」
陸黎低頭望著他,然後笑著低聲道:「好。」
說完,他又俯身親了親姜宜的唇,如同前幾天一樣,跟姜宜十指相扣輕聲道:「乖乖。」
「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嗎?」
姜宜鼻尖被蹭得有點癢,額發也被蹭得有點亂,他歪著腦袋彎著眸子:「會的。」
這段時間幾乎每天晚上睡前或者起床,陸黎總會望著他,一動不動凝視著他,然後倏然輕聲問他:「乖乖,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姜宜的回答總是那一句。
他總是彎著眸子,頰邊抿出一個小梨渦對面前說:「會的。」
「Arno,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在出發去游輪拍照的那天早上。
姜宜如同往常一樣在清晨醒來,陸黎已經做好早餐,姜宜在浴室洗漱的時候,身後忽然被一個人攬住。
擦著臉的姜宜看著鏡子里的金髮男生,他將下顎枕在他的肩膀上,湛藍的眸子像一片海一樣溫柔,倏然笑起來偏頭吻了吻他的臉龐,然後問他:「乖乖,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姜宜笑起來,回答道:「會的。」
他們在鏡子前交換了一個薄荷味牙膏的吻。
拍照這天的天氣很好,陽光透亮如水,天空蔚藍得如同一塊鑲嵌好的藍寶石。
姜宜拿到拍照的西服時,發現是一套白色西裝。
西裝很繁複,腰身掐得剛剛好,布料和做工一看便知十分昂貴。
姜宜極少會穿正裝。
但每一次穿都極其出挑,無論是束緊的領口還是收緊的腰身,又或被西褲包裹著的長腿,每一樣都是頂頂地出挑。
他生得漂亮,穿起白色西裝更為顯眼,就連袖扣的寶石都沒他五官奪目,但卻偏偏眉眼是沉靜的,並不招搖。
應卓翰帶他去做了一個頭髮。
在做頭髮的時候,應卓翰把髮型師拉到一邊,絞盡腦汁地向髮型師形容。
「你得把他搞得像個王子一樣。」
「你懂嗎?」
「你懂我想要的那種感覺嗎?」
應卓翰也有點心虛。
誰叫那姓陸的是這樣跟他說的。
他也只能這樣向髮型師形容。
髮型師:「……」
他扭頭望了一樣椅子上坐著玩消消樂的黑髮青年,看著青年穿著白色西裝往店裡一坐,好像整個店裡都蓬蓽生輝。
髮型師立馬點頭:「好的,我明白明白。」
應卓翰欣慰地拍了拍髮型師的肩膀,大手一揮辦了一張會員卡充了八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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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辣來辣,太多了一次性寫不完,所以應該就是明天正文完結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