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河塘魅影】

淡藍蒼穹，萬里無雲。洪水剛退，麥田裡留下一層厚厚的稀泥漿，陣陣熱浪在烈rì的暴晒下繚繞升騰。

「鳳英，我是不是應該留下來？」望著老父親rì漸垂暮，駝背蒼耈的身影，葉昆充滿深情的問陳鳳英。

陳鳳英聽到丈夫叫她小名，心慰之至，她一定要給丈夫一個令他最滿意的答案，猶豫了一會說：「你留下來，又能幹什麼呢？你是一個讀書人。」

陳鳳英雖然不曾讀過書，卻是比許多讀書之人更明事理。

「讀書雖多，卻無用處！」葉昆第一次感覺到讀書人的悲哀。

一晃又是二十多天過去了，葉昆不得不離開家返回學校。自然，這其中最傷心的便是陳鳳英了，她雖然嘴上不說，卻經常偷偷的擦眼淚。葉昆並不知情，只是寒暄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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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因為陳鳳英的賢淑靜好，葉昆把對李馨的感情藏進了心裡，他希望永遠不再去想她。回到學校，他還是象以前一樣過著平淡而寧靜的學習生活。也很少去圖書館了。去了，也只是借了書便拿回寢室或是教室里讀。

在一個細雨淅淅的傍晚，葉昆去給陳鳳英寄信，不想正好遇見李馨打著傘迎面走來。兩個人靜靜的相對無語。

「恭喜你！」李馨聲音沙啞，凄凄切切，細如遊絲，淚水奪眶而出。

此刻的葉昆方才明白李馨的心意，葉昆張著嘴，無言以對。所有一切的痛苦和委屈都在這一刻化成眼淚讓它盡情的流去......雨傘和信封滑落滿地......那信封之上『愛妻陳鳳英』幾個字......在雨水中漸漸的淡散開去......

李馨丟掉雨傘，慢慢的消失在朦朧雨霧之中......

「李馨！李馨！！李馨！！！」葉昆大聲喊著叫著，向她追去卻又像是捆住了腳怎樣也邁不動......情急之下一頭栽倒在地上.....半夢半醒之間......他好像是渾身疼痛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猛的起身！原來是一場夢境！從床鋪上摔落了下來。

室友們都被他的聲音吵醒，他不至一詞，又鑽進被窩睡去，唯有滿臉的淚水是真正的傾盆而下。

葉昆此時此刻才明白自己內心真正迷戀的是什麼。

他開始不再刻意迴避李馨，他甚至很想見她。他知道他愛上了她。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即使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

一連幾個晚上，他都去了圖書館，一直到閉館才回宿舍。遺憾的是李馨都沒有來。葉昆失望的獨自在未名湖邊徘徊。

北大的夜，靜得出奇！撩人的月sè凄美纏綿，幽幽的湖水輕霧繚繞！

一隻乘夜捕魚的蒼鷺，從湖邊的水草叢中竄出來，在湖面上畫了一個圓弧飛遠了。此情此景不禁讓葉昆喃喃的念叨《紅樓夢》的一句詞：「寒塘渡鶴影！」

「冷月葬花魂！」後面一個聲音接著對道。

葉昆猛然回頭，那人卻在蒙蒙月sè之中，蕭蕭細柳之後，飄飄忽忽似又看不清楚。又是夢嗎？葉昆用手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疼，不是夢，是她嗎？此刻的葉昆真想衝過去將她攬入懷中，不過他清醒的刻制著。

「李馨......？」葉昆百感交集，笑容尷尬的僵在臉上。

「我不是李馨！」那魁影似在飄移，面容yīn森凄冷聲音低沉，餘音裊裊。

「哦？你是何人？」葉昆先是一驚，雖從未見過這等場面，膽量卻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本宮是yīn界的赤鱬鱗，你命犯桃花劫。凡於你結合的女人定會受你牽連，李馨乃是你命中貴人，切不可有非分之念！」說完如一縷輕煙裊裊散去。

葉昆不信鬼神之說，此番親身經歷卻不由得他如醍醐灌頂寒徹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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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昆從此內心多了一層yīn影！

當然，感情故然糾結，生活還要繼續。葉昆從此把所有的jīng力都投入到學習上去。他的書法造詣練就的如火純青，他的字很快聞名全校，學校專門為他舉辦書法展，觀者如雲。此事被著名書法家於佑任聽說，很想看看葉昆的本領。當時的葉昆揮毫落筆，連寫五個條幅。于右任驚訝之餘大喜過望，連連道：「奇才，奇才，後生可畏！」

葉昆在學校也慢慢成了名人。經常有人上門求教或是求字，葉昆也是有求必應。

一rì，細雨朦朧，葉昆拿了傘去郵局寄信。正走到校門口剛好遇見李馨從校外回來，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真像是那一幕，夢中的那一幕！葉昆愣在原地，難道這是真的？半天也說不出話。

「好久不見了，你這是去哪兒？」李馨看著葉昆笑著問。

「去郵局！」說完葉昆就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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