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下，古華派行秋
「在下行秋，不過書海一蠹。某雖不才，仍願為君略盡綿薄。」
陳希側頭看去，藍發黃瞳、身著金紋玉帶水色襟袍，風度翩翩，手提長劍，正是他記憶里的行秋形象。
行秋貴為璃月第一大商貿組織飛雲商會的二少爺，他卻更喜歡憑藉自己的實力去冒險。從小喜歡閱讀武俠小說的他，被家人送到古華派去學藝。那古華派本已式微，並沒有什麼真實本領，可行秋卻從門派典籍里，自行領悟了一身超凡的武功，憑藉自身知識輔以古籍記載，徹底振興了衰退已久的古華武術。.
擊敗攔路的惡匪、趕走搗亂的怪物、幫哭泣的孩子摘下掛在樹梢上的風箏…這一切都在行秋「行俠仗義」的範圍之內。
而眼前這個場面，倒也像是他會幹的事。
陳希說道：「原來是飛雲商會公子，古華派行秋少俠，久仰，久仰。」
行秋正提起劍欲砍向魔物，聽到陳希此話，咦地一聲：「閣下怎地認得我？」
「在下陳希，玉衡調查員。」
行秋雙眉一軒：「原來是玉衡座下，原來如此。向來聽說玉衡星大人與天權星大人不同，收人極為嚴格。陳公子得玉衡大人青眼有加，想來是有獨到之處。」
陳希嘆道：「行秋公子過獎。如你所見，面對群妖，在下並無任何還手之力。」話音未落，陳希向右撲去，用身體擋住撲向身後村民的狼妖。
行秋面如秋水，凜然道：「陳公子以一己之力護住這許多村民，正是我輩俠義道的楷模！」長劍一挺，沖入了陣中。
陳希目光跟隨行秋看去，只見他衣袂飄飄，長劍翻飛，在妖物群中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出入，形似舞蹈，劍招優美，卻又暗伏殺招，這便是古華劍法。
陳希習得帝君的玉璋護盾，防禦上已經做到了極致。可是他沒有任何一種進攻性的武學或者法術，在戰鬥之時無法反擊。
待會行秋打完，去找他學一下古華劍法也不錯？
刻晴的雲來劍法雖好，可那圓潤誘人的屁斜劍法自己怕是學不來。
就在這時，身後村民們嚷道：「仙人來了！是仙人來救我們了！」
又有人喊道：「陳官人，你也趕快回來吧，仙人會為我們除掉妖魔的……」
「是啊，小夥子，我們這裡有金創葯，過來，大娘給你包紮一下。」
陳希走向村民，心裡升起一股暖流。
世上之人，豈可用好壞簡單地定義？片刻之前，因為搬遷之事，他們還在對自己怒目而視，劍拔弩張，而當妖物來臨之時，自己挺身而出，用義舉感化了他們，他們也關心著自己的傷勢。
陳希微笑著搖頭道：「大娘，您放心，這些妖物沒傷到我。」
村裡幾人震驚道：「被數十妖物圍攻這麼久，竟然毫髮無傷？」
「看來這位小官人也是位練家子！」
「求求你們，趕快幫我們把妖物趕走吧！」
「不必擔心，仙人已經出手，這些妖物不在話下！」
陳希趁機問道：「這位大哥，你說的仙人……是指他？」二人看著眼前舞劍斬殺的行秋，那村民自豪地道：「這便是我們村仙廟供奉的護法夜叉仙人！」
又有幾人符合道：「是啊，每次村子遇到什麼山賊惡棍、魑魅魍魎，仙人都會出現，為我們出手除掉。」這樣啊。
遊行世間，行俠仗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倒是行秋的風格。
只不過如果他知道自己被村民認成了夜叉仙人，會怎麼想呢？
等等。
還是說，他正對這些稱號樂在其中？
忽聽前方啊地一聲，一個身影被擊飛了出來，重重地摔在村民們的面前。
正是行秋！
陳希搶上前去扶起，只見行秋面如金紙，嘴角微微滲出血絲來。行秋腳步虛浮，靠在樹上，氣息微弱地說道：「燈華易散…我是知道的。看來俠之一字，也並非這麼容易。」
陳希皺眉道：「別再說了，先屏息調養。」
行秋搖頭道：「可眼前妖魔未退。」
陳希放眼看去，只見村口來襲的妖魔里，被行秋斬殺了幾隻，卻還有將近三十隻的魔物。有虎妖、鹿妖、狼妖，還有些被這場大戰吸引來的史萊姆和丘丘人扈從。
「咚、咚、咚……」
沉悶聲響里，一頭如小山一般高的熊怪正緩緩向這邊走著，彷彿地面都隨之震動。行秋方才便是被這隻熊怪一巴掌扇飛，斷了根肋骨，還受了內傷。
此刻，這熊怪踏足踏上村口柵欄，堅硬的木製拒馬在它腳下如同齏粉。
渾身黑毛之下，一雙猩紅熾熱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陳希隨著它的目光看去，熊怪充滿恨意的眼神是在死死盯著那座仙廟。
「都得死……」熊怪口中猙獰地低吼著，不斷邁步向前。
柵欄被熊怪撞破了大口，身後二三十魔物緊隨其後，衝進村口來。
行秋掙扎著起身：「扶我起來，我還能戰鬥……」
陳希鑒貌辨色，行秋受傷之後，虛弱無比，短時間若是再動手，只怕是有去無回。陳希嘆道：「你打不過這熊怪的。」
行秋凜然道：「那也要打！」
陳希看著他：「是因為這些村民叫你仙人么？」
行秋怔道：「什麼仙人？」陳希將村民們的話轉述了一遍，行秋面紅過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也太折煞人也，我只不過是做了點微小的貢獻。」
「那日我路過此地，天色已晚，就在村口仙廟之中歇息一宿，想著天明便即啟程。哪知道夜裡聽到一個小女孩在村外森林裡呼救，我過去一瞧，三隻丘丘人將小女孩團團圍在中心，情勢危急，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招雨線難畫，便向那……」
陳希「啪」地一聲敲了敲行秋的頭頂：「說重點。」
行秋吐了吐舌頭：「抱歉，寫小說習慣了……我救下了小女孩送回村裡，哪知道小女孩見我從仙廟中出來，便將我誤認成了仙人……我後來又來村裡幫忙殺了幾次魔物，沒想到村裡竟然將我傳成了仙人……實在是羞死人也。」
陳希點點頭：「迷信仙人，對這些村民並無多大好處，不如與他們分說清楚。」
行秋點了點頭，陳希扶著他緩緩走到村民中間的石凳上坐下。村民們見他受傷頗重，都關切地問：「仙人，您怎麼樣了？」
身後有村民哀嚎：「連仙人都受傷了，這妖物何其厲害！」
「我們村子只怕是要完了！」
行秋團團一揖：「小石村的各位朋友，在下古華派行秋，乃是位劍客，並不是什麼仙人。即便如此，今日此戰，在下仍願竭盡全力，護住眾位直到最後一刻。」
說這番話的時候，行秋嘴角仍在不住地滲出血來。
村民們先是一愣，然後陷入了集體的震驚與恐慌。
「什麼！竟然不是仙人！」
「根本就沒有什麼仙人來救我們！」
「這位大俠只不過是路過相助，卻甘願為我們戰鬥到底，那位官人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卻挺身擋在我們面前抵擋怪物撕咬！」
千年以來有帝君和仙人們守護的璃月人，一直將仙人的庇護視為理所應當。
可眼前的這二人，卻並非是負有救世濟民義務的仙人，一個是行俠仗義的劍客，一個是與他們一樣身無武功的凡人。
一股熱流在小石村村民心中涌動。
「帝君已去，璃月歸塵。」陳希緩緩走到村民中間，此時此刻，村民們正因沒有仙人的事實而心魂蕩漾，六神無主，聽到陳希此話，全都抬起頭看著他。
「帝君將璃月交還到璃月人手中，此後未來，都要靠人類自己去創造。」
「沒有仙人，璃月人就任憑妖魔橫行、肆意欺凌了么？」
「絕不！」
耳畔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巨型熊怪帶著一眾山妖、史萊姆、丘丘人已經衝到了村民面前。
「未來由我們親手締造，家園要我們親自守護……」
在村民們的目光里，陳希向行秋伸出手去。行秋被陳希的發言振奮得慷慨激昂，拉著陳希的手，忍著渾身的傷痛想要站起身來，說道：「兄所言極是，我行某人也願不計生死，捍衛這片土地和人民！」
陳希卻「啪」地打了一下行秋的手：「我不是讓你抓著我的手站起來！」
行秋愕然，那你伸手幹什麼？
仔細一看，陳希伸過來的右手裡抓著一支筆，而左手上拿著一本金光璀璨的本子。
「我的意思是，你給我簽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