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我可以接班嗎？
我爸心疼的看了看我媽，祈求道：「你還說不會害我媳婦，你看看我媳婦都被折磨成什麼樣了。要是我們老楊家之前虧欠了他什麼，您讓他沖我來，折磨我媳婦算什麼。」我爸憤憤的說道。
那女人連忙打斷道：「大兄弟你別亂說話，再得罪了你家大仙兒。我告訴你，大仙兒收地馬之前，都要磨一磨這地馬的身子的，這是規矩。一是讓地馬吃點苦頭，知道大仙兒的厲害，以後也忠誠些，合作起來也方便。另一個是常人的血脈和這仙體不同，出了馬，大仙兒是要附在地馬身上的，必須先改造地馬的體質，通了她的七竅，開了她的天眼才行。我也不和你說多了，我們家仙兒不讓我管你家事，但你記住，你們家仙兒不會害你媳婦命的。」
說完，這女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這次之後，我爸又託了好幾個親戚找看事兒的，都說楊家這事看不了。後來好不容易找了個易經算命的所謂「大師」，倒是過來比比畫畫的弄了一通，不但我媽沒好不說，這「大師」自己還病倒了。我爸實在是找不到看事的人了，沒有辦法，只能精心照料著。大約又過了十多天，有一天，我媽突然就好了。
當時我爸正蹲在地上擦地。我媽一直愛乾淨，我們家的地板從來不用拖布，都是用我媽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用抹布擦。我們家是傳統的那種老式的居民樓，房間不大，整個屋子也十平，但是一點一點的擦其實也挺費時間的。
原來我媽擦地的時候，我爸總是抱怨我媽矯情，說地就是人踩的，弄的比臉還乾淨啥的。可我媽昏迷之後，我爸自己就天天蹲在地上擦地了。我姥姥問過我爸為啥，我爸說怕我媽哪天醒了，嘮叨他。
那天我爸就像往常一樣蹲在地上一點一點擦地，他有點微胖，個子也高，就是那種典型的東北大漢，擦地的動作還是挺笨拙的。當時我媽突然就坐起來了，看著我爸的蹲在地上笨拙的背影，嗓子有些嘶啞的開口道：」剛子，這陣子辛苦你了。「
我爸當時愣在那裡了，其實他都想好我媽可能會昏迷一輩子來著。「燕子，你沒事了？」我爸甩掉抹布，慌慌張張的來到床前看我媽。
我媽點點頭：「我沒事了，都是因果，我做錯了事，是要還的。剛子，我的人馬齊了，四梁八柱的人都到了，我得出馬了。」
我爸嚇壞了，這陣子他一直幫我媽看「病」，也略微的懂了點行話，擔憂的說道：「燕子，我聽說做地馬的都挺傷身子的，有損陰德，對後代好像也不好，要不咱們供他當保家仙行不？咱們好吃好喝的供著他。」
我媽正色道：「剛子，你別聽別人瞎說，這都是緣分因果，哪是咱們說不出馬就不出了的，緣分到了，誰也不能逆天而行。再說了，咱家仙家不同，我們就為了積功德，不做那傷天害理求財的事，怎麼又會對後代不好呢。」
我爸見勸不動我媽，也只能順著了，幫助我媽找了懂事兒的人立了堂口。我媽出馬看事和別人不同，她有三條規矩，第一，別人能看的事兒，她不給看；第二，有損陰德的事兒，她不看；第三，求子的事兒她不看。這三條規矩立下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變通不得。
一開始因為我媽沒什麼名氣，倒是也沒人上門。又過了一周，有些人自己就找過來了，說是在某某大仙兒那看不了，人家讓過來的。我家的仙兒是厲害，別人看不了的，算不準的，他都能弄，漸漸的，就在我們聊城有了名氣，我們家的日子也過的越來越寬裕了。
當然以上這些我都是聽我小姑姑給我講的，她每次講的都繪聲繪色的，連裡面的細節語氣都能描繪出來，我有的時候也質疑這其中到底是真是假。尤其是我爸對我媽情深意切的那些話，我怎麼看都不符合我爸那東北糙漢的形象。
我媽是出馬仙這事，其實小時候我還是苦惱了好一陣子的。尤其是學校里總讓寫我的媽媽這樣的小作文，我的同學寫的都是醫生、老師、公務員啥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每次交作業都是大型社死現場。我有個同學的媽媽是環衛工人，他寫的小作文還得了獎，我就特別嫉妒他，心裡埋怨我媽為啥不能是這種陽光下的職業。
紙里包不住火，後來大家還是知道了，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好像都是怪怪的，就是那種又是忌憚又是嫌棄的表情，這件事情困擾了年幼的我好一陣子，嚴重損傷了我青春期脆弱的自尊心。我也向我媽抱怨過來著，意思是能不能把我家大仙兒送走，讓我們過正常人的生活。我媽總是一臉嚴肅的告訴我：「咱們家仙兒是幫咱們護咱們的，是咱們的家人，你會把家人趕出門嗎！」說完還會給我暴打一頓。
沒有辦法，我也只能在各種複雜的眼神中悲催的長大。時間久了，倒也習慣了。尤其是高考落榜后，更是覺得這行業挺好的。
別的不說，就是這收入還挺豐厚的。對，我就是這麼目光短淺。
其實我也挺慘的。我媽說我這輩子走不了官道，沒什麼財運，也做不了買賣生意，只能踏踏實實的打一輩子工，是最平庸的命格。尤其是臨近高考那兩年，我的眼睛不知為啥越來越不好使了，好像前面總是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時好時不好。我爸也帶我去醫院看過，檢查來檢查去，什麼毛病沒看出來，最後給診斷了個心理問題，就不了了之了。
眼睛不好后，我的學習成績更是直線下降，後來都到了沒眼看的地步。自然高考也沒考上啥大學，我爸暴打了我一頓，就讓我出社會找工作去了。
沒有文憑的我，哪能找到什麼好的工作，還好我形象個頭都還過得去，算是個比較精神的帥氣小夥子。最後找到了個酒店服務員的工作干著。可是起早貪黑不說，一個月賺不了兩千塊，久而久之，我就打起了做出馬弟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