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送你死

和我一起站在門口迎客的服務員大炳關心的看了我一眼：「六金，你同學啊？」

我點點頭：」嗯，高中同學，不過他們現在都是大學生了，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大柄勸我道：「唉，沒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也不一定熊一輩子，日後就讓這些人刮目相看。」

我冷笑一下，這話我自己都不信，我這輩子，應該就這樣了吧。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小花突然從酒店裡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六金，你快去看看吧。」

我和大柄疑惑的看著她，大柄問道：「怎麼了小花？慌慌張張的。」

小花也不答他，伸手就要拉我進去：「六金，梅子姐替你出頭，和你同學吵了幾句，他們現在不依不饒的，找了經理要開除她呢，她家還有弟弟要養，父母身體也不好，她不能丟了這份工作，你快點去給求個情。」

我也懵了，一邊走一邊追問道：「到底咋回事啊。」

小花邊走邊解釋道：「你那幾個同學去了vip包房，是我和梅子姐在裡面服務的。那個張楊一進去，就開始說你不好，什麼家裡裝神弄鬼，畢業了啥也沒考上，就是個垃圾啥的，那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了，梅子姐聽不下去，就為你辯解了幾句，說他們背後這麼說人不道德，那些人就不依不饒的。」

我一股屈辱感湧上心頭，心裡說不出的壓抑和惱怒，怎麼都是同學一場，我知道他們看不起我，但是背後說人，算是什麼本事。

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硬著頭皮推開包廂的門。

經理正在大聲的訓斥著梅子：「你怎麼說話呢，一點教養都沒有，趕快給張少爺道歉。張少爺的父親，可是咱們這的貴客，你知道么。」

梅子這時候哭的眼睛都腫了：「經理，他們才是沒有教養，背後說人.......」

梅子還沒有說完，就被經理粗魯的打斷道：「你少胡說八道，這些是咱們最尊貴的客人，你偷聽客人講話就是不對，趕緊道歉。」

梅子咬著嘴唇，不甘心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經理火了；「趙梅，你還想不想幹了？再不道歉，給我捲鋪蓋回老家。」

梅子雙眼瞬間通紅，她知道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哽咽的說道：「對不起。」

我的嗓子有些發澀，一種難以名狀的的壓抑感湧上心頭。這世道哪有什麼正義對錯，誰有錢誰就是爺爺。其他人就只能是不停的裝孫子。

張楊看我進來了，假仁假義的開口道：「經理，你這個服務員道歉了也沒有用，我看就得嚴懲，她挑撥我和我同學的關係，這樣讓金子怎麼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瞧不起他呢。」

經理看了一眼，趕忙勸道：「張公子別生氣啊，剛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是這丫頭不會辦事，在這亂嚼舌根，您大人別記小人過。千萬別往心裡去。」

張楊笑道：「這樣吧楊經理，我就不和她一般見識了，但六金是我同學，您就給我個面子，讓他和我們聚聚，怎麼樣？」

楊經理看了我一眼，知道這不合規矩，畢竟我還在當值呢，但又權衡了下，覺得還是儘快大事化小，就沖我開口道：「六金，既然小楊公子開口了，那你就和老同學聚聚吧，我給你批兩個小時假。」

我感受到了無盡的屈辱和憤怒，黑著臉道：「楊經理，我還要當班。」

楊經理不樂意的說道：「我不是說了，批你兩個小時假了。」

我繼續黑臉：「我現在是放假了嗎？那我下班了。」

楊經理臉上掛不住了，張楊挑釁的說道：「楊經理你看看，我就說這個服務員的在這挑撥我們同學之間的關係吧，我同學六金都不理我們了，你看看怎麼辦？我看啊，這樣的服務員趕緊開除得了，要不誰敢到你們酒店來。」

楊經理也被弄的心煩，沒好氣的沖著我和梅子嚷道：「你們倆自己看著辦吧？要不六金你留下，要不趙梅你捲鋪蓋走人。」

我心裡的壓抑感越來越強，好像胸口有一團怒火，要把我整個人都撕裂似的。我的眼睛因為憤怒變得通紅。對於這個世界，我就渺小的如同螻蟻。

可是，最底層的螻蟻就不配有尊嚴嗎？

最底層的靈魂就不值得被救贖嗎？

最底層的吶喊就不配被聽見嗎？

我死寂一般的坐了下來，和這一群從心底輕賤我的所謂的同學坐在一起，我感到一陣噁心。

楊經理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趕忙招呼其他人離開。梅子擔憂的看了看我，最後只能無奈的跟著楊經理他們出去。沒辦法，她不能失去這個工作。

王菲菲有些不忍，開口調節氣氛道：「六金，其實也沒什麼，剛才大家有點喝多了，順口胡說而已，你別在意，今天是我生日，咱們就高高興興的聚一聚，別不開心哈。」..

李子木眼珠一轉，也不懷好意跟著開口道：「六金，今天可是我們菲菲大美女的生日啊，你不送個禮物嗎？你看看，這可是張楊送的，最新款的草莓手機，八千多呢，你這都是工作的人了？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啊？」

張楊好像一個勝利者一般，挑釁的看著我道：「你們別為難六金了，他一個服務員，能掙多少錢，六金，別聽他們的，這些平時都沒吃過吧？你今天可得多吃點，千萬別給我省錢。」

李子木繼續陰陽怪氣道：「那可不一定，金子現在在酒店當服務員，哪桌剩下的菜他吃不到啊，說不定就是因為好這個，才在這上班的吧，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起來。

滿桌子的人都跟著笑著，這笑聲無比刺耳。

看我繼續陰著臉不說話，張楊又開始挑釁道：「六金，你今天怎麼像個悶葫蘆一樣啊，放心吧，不讓你花錢啊，看給你怕的，什麼禮物不禮物的，心意到了就行。要不，你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啥的，助助興。」一副要把我當猴耍的樣子。

胖子王也開口道：「對了對了，你們還記得不記得，六金他們家好像是看事兒的，聽說家裡供著大仙兒呢，要不，你給大家就表演這個吧。」

另一個人也跟著起鬨：「這個好這個好，我這輩子還沒看見過呢，要不，請你家大仙兒來啊，哈哈哈。」

滿屋子又是一陣爆笑。

我悠悠的抬起頭，眼睛如死寂一般盯著張楊，用一種我非常陌生的聲音陰冷冷的說道：「我送你個東西，可好？」

看到我的神色，張楊有些詫異，卻還是條件反射的問道：「菲菲過生日，你為啥送我？送我什麼？」

有四個字，從我的牙縫裡被擠出：「我，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