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趙安陵

月夜光華之下，女孩嬌嫩的臉龐，眉目低垂，半開半闔的眼眸中，有著點點熒光。

小小的身軀也堪堪縮成一團，似是在害怕，無限惹人心疼。

吳約見此情景，也只能輕嘆一聲。

女孩從夢魘騎士的手中爬起，撐起身子，昂首看向夢魘騎士的胸前，似是看穿了層層裝甲，直直與吳約對視。

「我全部看到了，可我沒有任何辦法動彈，爺爺倒下了......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

她的眼中有著與年紀相符的天真與純潔，但在晶瑩淚光之後的，卻又是無限的迷惘，以及對這個世界的疑惑。

「你...一直有意識？」吳約有些驚訝。

或許從她死亡又復生的那一刻起，她便醒了，只是陷於某種無法操縱身體的狀態下。

親眼見到親人被槍殺在面前，那種滋味...

一時間吳約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倖存者的背後便是無盡的孢子怪，戰場無情，尤其是熱武器時代，放過倖存者進入防線內也會留下火力缺口導致傷亡增加，而且倖存者進入防線內也不代表就是沒問題的，孢子病毒的爆發並不是固定的，縱然是現在的倖存者，也可能是下一刻的感染者。

辨識的成本與代價過高。

換作是他，他也不會隨意放倖存者在孢子怪潮前進來。

而且，軍隊來此的戰略目標並不是營救倖存者，而是別有目標，這樣的情況下，倖存者的死活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

最終，吳約搖搖頭，「我沒法回答你的問題，沒有秩序的時代，便是如此，你若想弄清楚答案，只有自己去尋找。」

「......」女孩收回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眉眼又低垂下去，只是清澈的眼睛中失去了光亮。

她想說些什麼，可嘴巴顫抖兩下，又咬住嘴唇，什麼也說不出。

女孩壓抑著的哭泣聲低低回蕩在這條殘破不堪的昏暗街道上。

「唉......」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嘆息。

那個下水道里的小老頭佝僂著腰從建築物的黑暗中走出。

「都是那東西害得啊，都是那東西......」他不住地喃喃，白髮下的皺紋越顯深壑，渾濁的老眼裡是深深地無奈。

吳約上眼皮微抬，看向小老頭，「你是...？」

「我是趙安陵......」

「趙爺爺...」女孩止住了泣聲，略顯驚訝轉頭看著趙安陵，淚眼朦朧。

「趙所長！」徐盛也低呼起來，「吳約，他是第一軍研所前任所長趙安陵，卸任還不到三個月，他應是各國軍事裝備系統里最傳奇也是最神秘的人物，因保密原因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副模樣。」jj.br>

吳約點點頭，記下了這個名字。

老頭趙安陵對於徐盛認出自己也沒太驚訝，「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是對我這把老骨頭放心的話，就一起來。」

徐盛此前的經歷吳約都聽到了，略微思索了下，他操縱夢魘騎士跟了上去。

這裡距離第一軍研所數公里，相對於軍隊與孢子怪潮交戰的主戰場來說算得上偏僻，清理過一遍后，倒也沒太多孢子怪。

很快，他們就跟著來到了河邊，這條大河從西邊一路蜿蜒，穿過尋星城，將之分隔兩部分，最終流入大海。

此時寬闊的河中漂流著不少碎塊狀物體，水流也呈現黑紅的粘稠污狀，看上去很是噁心。

順著河向遠離軍研所的方向走，沒一會來到一處低矮的碼頭，在碼頭邊，則是一條直徑十米的巨大管道，正向河中排出娟娟細流。

老頭指著那粗大的管道示意吳約將其外面攔著的鐵網扯開。

夢魘騎士抓住鐵網，稍一用力便拉開一個足以通行的入口。

沒有猶豫地，老頭第一個跨進了那不斷流出污水的管道中，向黑暗的深處走著，無需燈光，腳步堅定而穩固，彷彿對這裡極為熟悉。

進入管道內，吳約打開前方的燈光，照亮了粗大管道內部的情景。

這應該是一條主幹道，兩邊的管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直徑兩三米或者更小的管道入口，從中流出或多或少混著血色的污水。

徐盛瞪大了眼睛看著這裡，他隱約聽說過，尋星城地下有一個巨大的排水系統，作為應對雨季雨水旺盛之用，但他還未從親身進入過這裡面。

手上握著的女孩也將自己的身子縮了縮，背靠手心，藏在夢魘騎士的手指後面，只露出一雙惴惴不安地眼睛，情緒不高地打量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