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話：慶功

萊恩宮殿內，數十個精靈僕從正在清掃廣闊的大殿，周遭灑出他們所謂的聖水，意圖將獸人的晦氣給驅逐出去。

待所有的清理工作完成時，萊恩才一臉不情願的再度踏入輝煌的大殿中，他望向被獸人撞出無數道痕迹的大門，內心別提有多心疼了。

他徑直走向白銀寶座，再度恢復那優雅貴族模樣，看著緩緩而進的讓·愛德斯，他很自然的露出笑容。

「親愛的讓，我由衷的感謝你的支援，若沒有你恐怕今日我等難逃一劫，你是我們的英雄。」

讓·愛德斯也沒有謙讓，直接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這時他才溫和的開始說話：「我為能拯救萊恩而真切的感到榮幸，但我想親愛的萊恩大人應該會獎賞我一杯茶喝吧？」

萊恩看著讓·愛德斯在陰陽怪氣自己，內心是十足的不爽，但他作為拯救萊恩十足的功臣萊恩如今卻不能還之以牙，他只得強忍屈辱，裝作和藹的樣子點了點頭。

「僕人，給我們的英雄上萊恩城最好的茶葉，要讓他喝好，喝飽。」

「希望你能喜歡，我親愛的英雄。」

萊恩面對僕人時的語氣很重，顯得十分不爽，但又轉向讓·愛德斯時那語氣又顯得十分溫和，不得不說萊恩的情緒處理能力是絕對的優秀。

「哦對了，你知道嗎萊恩領主，王都等下要來人了，我們尊貴的精靈王陛下已經知道你的豐功偉績，正來給你賞賜呢。」

「嗯，這是件好事，但我想陛下也絕不會忘記是你拯救萊恩於水火，想必此等功勛榮耀帶來的獎賞也不會少吧。」

「哪裡，還是萊恩領主你拚死抵抗為我們爭取到了足夠援助的時間，我還聽說你的精靈士兵不過千人，又無法師坐鎮，能以不到百位的傷亡就擋住了數萬獸人的攻勢，這等我是真心佩服，想不到萊恩領主你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呵呵……」

兩個精靈領主互相誇讚，皆都高興不已，但當讓·愛德斯誇到萊恩的本事時，他的目光明顯躲閃了一下，眉頭也緊湊著，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本的神態。

二人還在互談，僕人便已經端著茶水遞了上來，讓·愛德斯優雅的輕嗅了一下茶香，露出滿意的表情，隨即便輕輕喝了起來。

「好茶！」

讓·愛德斯讚賞著茶葉，喝起來神清氣爽，這些天行軍的疲憊也隨著茶水的入口而煙消雲散。

「不愧為醫藥之城的茶啊。」

「哈哈哈，你喜歡就好。」

二人都喝起來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攀談。

……

「王都使者到！」

宮外的宣叫傳來，讓原本還在談話的二人都乖乖的閉上了嘴，皆帶著喜悅的心情靜候著那使者入殿。

當使者踏入殿中，那潔凈的長袍便率先進入二人的眼帘，使者頭戴黃金鑲鑽草環，手拿純銀禮儀權杖，長袍尾部圍上一圈都是密密麻麻的各色寶石，看起來十分華貴。

王都使者，精靈王族的代言人，神聖王權的象徵，見使者如見精靈王。

萊恩依舊坐在白銀寶座上，就連讓·愛德斯也沒有起身，只有等待使者停下了腳步，二人才緩緩站立鞠躬敬禮，按理說他們應該跪下，這種行為毫無疑問是不敬之舉，但那使者卻沒有因此責怪二人，反而很平靜很冷淡，彷彿已經習慣了。

「圖卡斯·萊恩。」

使者雄厚的聲音叫著萊恩的全名。

「在。」

萊恩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個字。

等使者那雙嚴肅的雙眼狠狠的瞪了一下萊恩時，萊恩才立刻改了口：「圖卡斯在。」

使者不慌不忙，從長袍中掏出了一卷整潔乾淨的布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乾淨利落的精靈文字，使者一字一字的看去，最後大聲的念了出來。

「圖卡斯·萊恩，以千兵之力成功護住萊恩之城，為帝國西南邊境立下護國之功，有此等貴族乃帝國之幸。這次獸人入侵的危難孤已經全部知曉，對於萊恩邊境的守備空虛之事孤深表擔憂，為此，孤將授予萊恩城建軍之特權，爾可自行招兵買馬擴大邊境實力，此為賞賜之其一；其二，孤聽聞萊恩城已深遭劫難，城內淪為廢墟，故特免萊恩城境半年稅款，以此支持爾等重建城市。領主圖卡斯·萊恩，願爾能繼續為帝國護衛邊疆，切記，萊恩之城萬不得再有閃失。此畢。」

待使者說完，萊恩與讓·愛德斯已經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凝視著使者手中的布卷。

宮殿內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最後還是使者開口打破了沉默。

「萊恩大人，領賞賜吧。」

使者伸出雙手，將布卷捧在手心，只見領主萊恩激動的跑了下來，全然不顧貴族形象，一把就將布卷接過。

「謝我王恩賜。」

讓·愛德斯此刻心中有點不是滋味，他不好氣的看著萊恩興奮的表情說道：「軍權與免稅，我王真是好大的手筆。」

萊恩知道讓·愛德斯不過是在嫉妒罷了，他轉過頭來深情的捧著布卷說道：「我王慧眼識珠，心胸何等的寬廣，願神明保佑他身體安康，再護我帝國無恙。」

讓·愛德斯受不了萊恩的得意洋洋的樣子，他轉而問向使者：「請問使者大人，我王有賞賜於我何物？」

使者瞥了一眼讓·愛德斯，恭敬的說道：「當然，對於此戰的所有功臣，我王皆有賞賜，讓·愛德斯大人，您的賞賜已經有人送於府上，待你回府便能得知其中恩賞。」

讓·愛德斯聽聞也是高興不已，急忙告退眾人走出宮殿內，卻遭到萊恩的阻攔。

「親愛的讓，何必急得現在就走，這賞賜又不會飛走，你連夜支援我萊恩之城可謂是城中英雄，城內的人民都等著你進行勝利宴席呢，再住幾日再走也不遲。」

讓·愛德斯想了想，自己確實這麼幾天連夜行軍，就算他現在不累戰士們大都也已經睏乏了，於是，他點了點頭，接受了萊恩的建議。

「好極了，那就讓我們期待夜晚的狂歡吧。」

萊恩說完，剛想與讓·愛德斯一同出行，卻又被使者阻攔，萊恩疑惑不解之時，使者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狀令，看那上面的圖案，是王都直屬軍務部。

王都直屬軍務部，也叫中央軍部，是精靈王統領與調動全國兵馬的軍政局，所有帝國境內的軍權機構都歸屬於他管，從中央軍部發出狀令都是經過精靈王之手的，也就是說這是精靈王本人發的狀令。

萊恩不該怠慢，將狀令接過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不一會表情便變得嚴肅又驚恐。

讓·愛德斯很想知道上面寫的什麼，但奈何他沒有許可權去看，只能從萊恩那裡獲得情報，他趕緊詢問著萊恩，萊恩也不藏著，直接概括的說了出來。

「陛下那裡已經調查清楚這入侵的獸人是怎麼回事了，在西南國境外有一隻無比強壯的獸人統一了獸人各部落，自稱獸王，此次的獸人入侵便是它謀划的，而且看樣子入侵還不止這一次，它們又在積極備戰，而且這次他們傾盡了所有，數量這次更多，說是有數十萬之多。」

看著讓·愛德斯震驚的神情，萊恩又接著說道：「但此時這支軍隊還沒有成型，陛下希望在他們還沒有成威脅之前便將其扼殺在搖籃里，意思就是要我們主動出擊，突襲敵軍消除威脅。」

讓·愛德斯聽完苦笑了一聲，隨即對萊恩露出憐憫的目光說道：「這軍權倒是要的沒那麼容易。」

看著讓·愛德斯幸災樂禍的表情，萊恩也冷笑了一聲，反諷道：「狀令上還說要你協助我共同迎敵，我親愛的讓。」

這一話說完，讓·愛德斯瞬間便停止了笑容，臉上的表情瞬間呆住並在一瞬間變得不悅。

「為什麼會有我？」

讓·愛德斯問道。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給你說這種機密的事情？」

萊恩回答道。

「汢寧乸（na）！」

讓·愛德斯憤怒的罵道，卻被萊恩嘲笑：「誒，我親愛的讓，別說髒話嘛，有失貴族禮儀。」

這下倒輪到萊恩幸災樂禍，他看著讓·愛德斯憤怒到扭曲的臉心中別提有多爽了，全然不在乎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行了，我親愛的讓，走吧，我帶你去遊歷萊恩城，將不好的事情愉快的忘掉吧，畢竟晚上還有勝利晚會要參加。」

被萊恩半推半就的讓·愛德斯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接受了這一悲慘的事實，他們二人分別向使者告別便走出了殿，只留下使者一個人在宮殿上凝視著二人離去。

夜晚。

萊恩城內一片歡聲笑語，全然沒有那種被入侵的悲痛，所有精靈都在慶祝晚上勝利的晚會，他們紛紛走出家門，將自己最美麗帥氣的姿態展現在眾人眼前，晚會的燈光繁花似錦，好不歡快熱鬧。

音樂聲起，優美的舞姿在美麗英俊的精靈身上展現，看到這種畫面的人絕對會對精靈是神明的寵兒這一事深信不疑。

精靈們美妙的音樂響徹全城，在城中，還有無數倖存的人類在遠遠眺望著這一幕，跟精靈炫目的燈光不同，人類這邊漆黑一片，跟精靈壯觀的建築不同，人類這邊只是一片廢墟，跟精靈美麗的衣物不同，人類這邊破衣舊褲，跟精靈歡快的氣氛與高興的心情不同，人類這邊氣氛沉重，心情鬱悶，只因為在獸人的劫掠中，他們喪失了親人與庇護所，甚至連明天果腹的食物都沒了著落。

「媽媽我餓。」

一個人類的孩子躲在他母親的懷裡，發出令人憐憫的哭腔聲。

但那母親卻沒有任何的食物來源，就連家中唯一的頂樑柱也在獸人的劫掠中失去了蹤影，多半已經……死了。

孩子的母親只得緊緊擁抱著孩子，眼中的淚水不斷湧出，但她依舊是擦拭著淚水強迫自己露出微笑安慰孩子道：「沒事的，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爸爸明天就能帶著食物回來了，再忍忍我的好孩子。」

孩子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母親的手輕輕的「嗯」了一聲。

……

「艾爾諾，戰況怎麼樣了，獸人……疼……」

特雷沃爾在床上驚醒，正好看見還在窗邊眺望遠處的艾爾諾，他急切的開口詢問戰況卻發現自己的腿正不斷傳出疼痛，動彈不得。

「醒了？放心吧，戰鬥結束了，獸人被趕來的精靈援軍全部消滅了。」

艾爾諾轉過頭來，笑著回答道。

特雷沃爾聽到此話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道：「那我們的人呢？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聽到特雷沃爾的提問，艾爾諾的表情又突然變得沉重與嚴肅。

「五千號士兵，現在只剩下1553人，其中重傷殘疾者231人。」

等艾爾諾說完，特雷沃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隨即又無奈的說道：「這樣就行……這樣就行……」

是的，這樣就行了，他們的士兵沒有死完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對此他們又怎敢要求太多。

「那精靈方面呢？他們會不會認為我們沒儘力搞戰後清算？」

特雷沃爾又問道。

「放心吧特雷沃爾，我已經讓他們看到了我們的努力，雖說不會有獎勵但至少也不會有啥懲罰。」

聽艾爾諾安排完了一切，特雷沃爾才放下心來，他鬆了口氣，一下子又撲倒在床上。

「我真是沒用啊，艾爾諾，關鍵時刻竟然昏了過去，好在有你。」

特雷沃爾又接著說道：「謝謝了艾爾諾，我欠你一條命。」

艾爾諾聽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接納了謝意，隨後又將頭撇過窗口，看著窗外精靈們繁華的晚會。

艾爾諾自言自語道：「那群精靈，過得可真舒適。」

特雷沃爾也跟著看了過去，那絢麗奪目的燈光直刺他的眼睛，他也緩緩感嘆道：「是啊，過得可真他媽的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