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舟畫舫楓林晚5
花妍聽著著急,笑罵道:「壞蛋,快說,快說,可是什麼?」柳進神秘一笑,說道:「可是我忘了告訴你啦。」說完,哈哈大笑。花妍嗔道:「你戲弄我?」柳進笑道:「哪兒敢?」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笑起來。
走不不一會兒,就出了楓林。花妍道:「小白,你說悟相大師幹嘛要追姓謝的?真是搞不懂。」柳進猜測道:「我看謝兄乃是好漢,自然不屑少林武功秘籍一類的經書,料想是中間有很深的誤會,否則悟相大師也不會連追數月。」花妍一努嘴,說道:「大概是那些和尚太小氣了。」柳進笑笑,說道:「有可能,謝兄輕功高,悟相大師內力強,兩人這樣跑下去,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花妍道:「是呀,不過霸王弓今天算是撿了個霉頭。」柳進呵呵笑道:「我僥倖勝了一招兩式,不足道哉。」花妍道:「還跟我謙虛?」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夕陽餘暉已然將盡。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見到前面燈火通明,是個村鎮。兩人心道:「終於找到了落腳之處。」相視一笑,快步走進此鎮。原來,這方圓五十里有四鎮,相傳是曹cāo赤壁失利后,部分舊部逃跑時跑錯了方向,到了此處,見此地荒僻,打仗之心已無,便分成四組在此安居下來。二十里一隔,也好有個照應,若是有人前來找麻煩,他們也可以四面呼應。短短數年,四處就發展成了四個小鎮,為了表示他們對曹cāo的敬意與忠心,把四鎮分別命名為烏鎮、鵲鎮、南鎮以及飛鎮,源於「烏鵲南飛」一句。此時,柳進與花妍來到的是鵲鎮。
兩人在鵲鎮住了一宿,次rì繼續上路。一路上雖然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可總是有人用怪異的眼光看著他倆,特別是看柳進的腰。那眼光就像地獄的鬼火一般,一閃即逝。有時還會有人跟著他倆,一跟三四天,甩都甩不掉。有幾次柳進發火了,想教訓那些人,可是那些人竟忽然失去了蹤跡。就這樣,半個月下來,兩人擔驚受怕,都是身心疲憊,還好,今天中午,他倆來到了一個大城鎮,chóngqìng。
chóngqìng繁華異常,柳進感覺沒有人跟蹤了,大玩三天,一掃半月來的恐懼與勞累。在chóngqìng玩到第五天時,兩人已然感覺jīng神飽滿,舒暢無比。時值深秋,花妍時而書生打扮,時而公子哥的打扮,時而還會穿的像個大老粗。可不管怎麼樣,總會有許多人注意她,準確的說是看她那凈白的臉,柳進倒像個襯托。
花妍有時取笑柳進:「要我是男子,定能搶跑你的女友。」柳進苦笑道:「世上怕是難找出你這樣的男子。」花妍聽著高興,人也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起來。
當晚,兩人回到住了五天的斗金客棧,洗畢,閑聊片刻,便各自睡去。半夜,房頂上有了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像夜貓子在行走一樣,幾不可聞。柳進一驚,已然清醒,心想果然有人盯上了我們。他怕花妍有危險,身子一翻,越過橫樑,輕飄飄的落到花妍的房中。借著微弱的月亮光,只見花妍正在酣睡,他便坐了下來,等待對方的行動。來人來得快,去的更快。來人皆在房頂略一停頓,便飛身而去。午夜時分,已有十撥人來過,有的不泛是高手,若不是衣衫發出風聲,柳進未必能發現。
天終於亮了,花妍睜開眼,看到睡在椅子上的柳進,心下好奇,穿著睡衣就下床走到他身邊,驚奇道:「小白,怎麼在這裡睡著了?來了為何不叫醒我?」柳進被驚醒,說道:「天終於亮了,你還好吧?」花妍道:「好呀,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進站起,說道:「昨晚有人在房頂徘徊,我怕他們有yīn謀,所以就過來坐在這裡,以防萬一。」花妍驚道:「昨晚來的!怎麼不叫醒我?那樣我就可以陪你了。」柳進笑著道:「沒什麼,雖然來了很多人,但都未曾下來找麻煩,有點怪。」花妍心疼道:「你先睡一會兒,飯好了我給你端上來,別管那些人了,身體要緊。」柳進心中感動,看到花妍只穿著睡衣,遂道:「我沒事,穿上衣服吧,我到外面等你。」說著話,走了出去。花妍微微一笑,很快穿好了衣服。
吃過早飯,兩人又開始在街上閑逛起來,柳進時不時的回頭看看,喃喃道:「奇怪,我怎麼老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們?可是看不出那些人到底在哪兒,還有前幾天五個盯梢的也在此城,我看,我們確實有麻煩了。」花妍驚道:「那可怎麼辦?要不到我家吧?」柳進想到嚴厲的花紅岩,有些焦慮道:「這?花伯會不會責怪我?」
花妍輕輕一笑,說道:「責怪是輕的,說不定還要打人呢。」柳進一怔,說道:「不會吧!我都這麼大了。」花妍一本正經道:「你還大?不管怎麼說,你去了就要聽我父親的指責,就算不對也要耐心聽著。」柳進一呆,說道:「這?」花妍忽然嚴肅道:「我父親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他一生都在領導別人,難免有些霸道,我和哥哥經常聆聽他的教誨,既使他有不對的地方,我們也不會當面反對的。」
柳進理解花妍,他的父親何嘗不是如此,不都是為了下一代好嗎?柳進點點頭,說道:「好的,不過,還要在這裡住一夜,我忽然有些好奇了,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跟蹤我們。」花妍道:「也好,要是他們今晚不出現呢?」柳進笑道:「那就算了,到你家的路還長,他們定會找來的。」花妍擔心道:「不會有危險吧?」柳進笑著說:「沒事,一切有我。」花妍點點頭,她相信柳進的功夫。
兩人又是狂玩了一天,是夜,有月。柳進與花妍同坐一屋,屋內燈火通明,兩人邊喝茶邊靜靜地等待著。午夜時分,花妍睡意上涌,連打哈欠,柳進讓她上床睡覺,自己則拿了一床被子就地而席。花妍心痛他,讓他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可柳進不放心,怕會有人打壞主意,一定要同睡一屋。花妍勉強不過,只得躺在床上,心中愛意上涌,不知不覺間,朦朧的睡去。柳進也雙眼打架,混混睡著。
雞鳴時分,門忽然開了,一陣涼風吹進一條人影。
柳進一驚,霍然站起,擋在花妍床前,輕喝道:「誰?」來人道:「在下只是做小本生意的,想同柳兄做一筆買賣,柳兄何需驚慌?」柳進道:「閣下鬼鬼祟祟,半夜來訪,在下怎能不有所戒備?」來人輕笑道:「柳兄見笑了,何不點燈說話?」柳進心道:「不錯,點起燈來,倒可以防止他突然襲擊。」當下點亮了燈。
花妍驚醒,問道:「小白,幹嘛點燈?」柳進轉身面對著她,說道:「來客人了。」來人道:「柳兄背對在下,難道不怕我出手偷襲?」柳進又是一驚,卻反譏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言下是說就算來人出手,也傷不了他。
來人淡淡一笑。柳進對花妍柔聲道:「睡好了嗎?」花妍微微一笑,說道:「嗯,我起來給他沏茶好嗎?」柳進笑著點點頭,轉身對來人道:「請坐,敢問閣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來人坐下,說道:「在下黃志文,無生意,不上門。」柳進輕輕笑道:「原來是近幾年傳說的『百變財神』,倒是失敬。」
黃志文道:「慚愧,在花家大小姐面前,怎敢稱財神?」
花妍下床,茶已切好,遞給黃志文,說道:「黃公子客氣了,請用茶。」黃志文接過茶,道聲謝,說道:「晚上打攪,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沒有辦法,白天來,怕別人同我搶。」柳、花兩人驚愕。柳進問道:「黃老闆此話怎講?倒叫在下迷惑了。」花妍也奇道:「是呀,搶什麼?我們有什麼好讓別人搶的?」
黃志文聞言亦是大奇,說道:「兩位身懷異寶,竟不自知?哦,看來你們定是不知,否則怎麼會把它掛於腰間呢?」花妍有所領悟,心道:「這玉果然有些來路,難道有什麼秘密?」問道:「黃公子說小白腰間的玉佩是寶貝,這個我自然知道,但它的價值也不過八千兩,黃公子身價數十億,身邊寶貝不知幾許,何以要買我進哥哥的呢?」
黃志文不回答花妍的問題,淡淡一笑,說道:「在下願出十萬兩黃金買此玉佩,不知兩位意下如何?」柳、花相對一望,眼神中都有迷茫之sè。柳進奇道:「此玉甚是平常,黃公子何以高價購置?」黃志文微微一笑,心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們竟不知是什麼,那我索xìng不說,好佔一個大便宜。」道:「兩位一句痛快話,賣是不賣?」
柳進道:「黃老闆若是喜歡,在下本當相送,只是你出高價買之,在下倒是好奇,想知道黃老闆何以做此賠本的買賣?」黃志文眼睛打轉,說道:「沒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在下喜歡古玉,依在下判斷,此玉出自秦始皇時名匠『巧天工』之手,因此想收藏,作為紀念,柳兄若是割愛,在下依然願出十萬兩黃金。」
柳進道:「此玉果是秦朝流傳下來,也有千年的歷史了,確實是寶物。」黃志文見柳進言語中已有些動搖,加緊勸道:「柳兄若是嫌錢少,我們可以協商一下。」柳進倒真有些動搖了,說道:「錢倒不是問題,此玉是在下無意間得到的,既然黃兄十分喜歡,我送與你也未嘗不可。」
花妍暗道:「黃志文高價買的東西,自然是寶貝,還是不賣給他的好。」道:「小白,我父親也喜歡古玩,再說黃老闆遊歷天下,定能再找到合心意的。」柳進聽此一言,就知花妍不想讓他賣之,遂道:「黃老闆出手闊綽,在下敬佩,只是此玉是我未婚妻送與我的,還望黃老闆見諒。」柳進說這話並非騙黃志文,此玉的確是花妍讓他戴上的。花妍聽到柳進說「此玉是我未婚妻送與我的」時,臉sè一紅,心下甚喜。
黃志文聞言一呆,說道:「可惜,柳兄真的不願賣給在下嗎?要是你的未婚妻答應了,你同意嗎?」柳進見黃志文一臉的悲傷,不忍拒絕,但見花妍連連向他遞眼sè,只得堅定道:「黃兄見諒。」花妍微笑道:「我是不會賣的。」
黃志文不禁脫口問道:「為什麼?」花妍笑道:「一來我不缺錢,二來我不在乎錢。」黃志文一呆,好半天才道:「是呀,招寶山庄的小姐怎會在乎區區幾萬兩黃金,可是你們帶著此玉,定會有殺身之禍,何不出售?」
柳、花兩人恍然大悟,最近有人跟蹤他們,甚至晚上前來打探,都是為了此玉。花妍道:「此玉價值何在,黃公子能見告嗎?」黃志文搖頭道:「今夜在下前來還是動文,出錢買它,若是你們今夜不賣,怕是你們以後的路途很艱難。」柳進奇道:「為何?」花妍卻道:「怕是不見的,我進哥哥的功夫豈是一般人所能比擬?」
黃志文道:「楓林一戰,足可以證明柳兄功夫高強,只是諾大的江湖,誰敢保證天下無敵?」柳進心想說的不錯,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黃志文曾看到楓林一戰,可他竟未發現黃志文的蹤跡,豈不是說明黃志文的功夫很可怕?柳進心中有了一絲寒意,想起父親的話:「江湖高人輩出,人在江湖,不僅僅靠功夫,更重要的是經驗。」
花妍聽黃志文如此說,驚道:「楓林?你也在場?」黃志文輕笑道:「那倒未必,只是財可通神,兩位想必清楚,哈哈……」柳進聽黃志文財大氣粗的口氣,有了些怒意,說道:「黃老闆見諒,在下對錢財並沒有興趣,你請走吧。」
黃志文臉sè一寒,說道:「我既然來了,怎麼會就這樣離開?」花妍取笑道:「怎麼?買不到就想搶?」黃志文道:「此物本就非個人所有,江湖之人,有能者得之。」言外之意確實要硬搶了。柳進道:「哦,那就請黃老闆賜教兩招。」
黃志文嘿嘿道:「好。」忽然一股殺氣衝天而起。柳進還是平靜的坐著,身上毫無霸氣,他平靜的就像湖面一般。黃志文雖是滿身殺氣,可是柳進的平靜之氣,就像chūn風一般,化解了殺氣。黃志文的殺氣還在增加,如狂風般吹過柳進那平靜的湖面,湖面泛起波浪,浪花猶若千柄劍一般,刺向柳進。柳進只是微笑,立刻就有清風吹過,輕輕的風,吹散了劍花,吹散了殺氣。可是黃志文殺氣隨之一變,像漩渦一般,湖中之水也跟著旋轉起來。柳進臉sè微微一變,身上散出霸氣,這霸氣比黃志文的殺氣更盛。
花妍一驚,知道遇到了高手,心驚膽戰的看著兩人。
柳進與黃志文都坐著,皆在神戰,也就是jīng神的較量。兩人各展絕技,黃志文化「菩提千劍」為劍氣,柳進則施展「納川功法」的內功心法應戰。
黃志文本是劍聖黃空靈之子,劍法雖然是自學,可數年的時間,他已達到了絕頂高手的境界。劍聖黃空靈幼時多病,幸虧遇到了一個少林高僧,那高僧不僅治好了他的病痛,還指點了他幾手武功,自那以後,黃空靈勤學苦練,終於悟出一套劍法,感於那高僧救命之恩,因此名之為《菩提千劍》,言外之意是說那高僧好似菩提樹一般雄偉,他行走江湖無不以仁心為懷,被人稱為劍之聖者。
柳進是劍神柳浩柏之子,從小受其父親的嚴格教誨,此時的功力,已然不可小覷。劍聖與劍神本是數十年前的知名人物,兩人不相上下,此刻他們的後人相鬥,亦是驚心動魄。「納川功法」是柳浩柏自創的內功。名為納川,意思是說內功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大海能容納山川的水,而海水又能摧毀一切一樣。
當年,劍聖劍神名動天下,恰好龍泉鑄劍大師不老仙冶鍊出三柄絕世寶劍,親自邀請兩人前去相劍,並送劍於二人。劍聖取其一,就以自己劍法名之。劍神取其二,見寶劍青光閃閃,甚是喜愛,化青為清,取名清風劍、扶柳劍,是為清風拂柳。
黃志文劍氣雖然凌厲,可是柳進內功足以消容它,並且讓它消於無形。當黃志文施展一招「童子拜佛」時,忽然感到自己的劍氣被一陣風吹散了,而且海水還有引力,吸引著他的殺氣,使他的殺氣漸漸減少。他大吃一驚,霍然退出四丈,飄到屋外,朗聲道:「柳兄內功高強,在下佩服的緊,他rì相見,定當領教劍招……」聲音遠去,渺渺無跡可尋。
花妍跑到柳進身邊,關心道:「小白,你沒事吧?」柳進笑道:「我很好,想不到他就是劍聖之子,劍法果然獨到。」花妍微微一笑,說道:「你沒事就好,他的劍法再好,還不是敗給你了。」柳進道:「我剛剛並未用劍招,只是用內功化解了他的劍氣,他退去時說,他rì領教我的劍法,只是說明我的內力勝了他,他不服氣。再者,我想這一路上他很可能還要阻攔。」花妍道:「難道這玉真是什麼寶物?」
柳進搖頭道:「很難說,我們以後注意一些便是了。」花妍點點頭,兩人閑聊一會兒,雞已叫兩遍,不見再有人來,料想無事,便各自睡去。
天亮時分,兩人相續醒來,洗漱畢,下樓吃過早飯,便開始向東行去,一人一騎,走不到一個時辰,已然出了chóngqìng城,來到一片梧桐林。梧桐此時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榦了,柳進道:「秋天到了,今年到我家過年怎樣?」花妍羞紅了臉,小聲道:「你給我父親說好。」柳進道:「好,我想伯父一定會答應的。」說完話,長笑一聲,笑聲傳出老遠。花妍低著頭,馬兒也走得慢了一些,柳進索xìng勒住韁繩,說道:「此處倒是幽靜,不如下來走吧。」花妍稱好,兩人牽馬前行,梧桐本就給人以浪漫逍遙之感,此刻兩人漫步徐行,小聲的對話,更是心中波動,快樂無比。不大的樹林,半個時辰才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