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網 …

第一卷 天網 …

竹林秋雨葉簌簌,江湖一劍影瀟瀟。

秋雨綿綿,非常冰冷。打濕了竹林間的葉子,這也許是竹葉在這一年之間最後的新綠了。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漸漸變冷,轉入深秋冬至,葉子便會變黃,瀟瀟而落,化作泥土。

此刻的竹林之間早已經有一位頭戴蓑笠黑紗遮面,身披大氅腰懷長鋒的身影在等候了。他黑紗遮面,腰懷長鋒。顯然,他在等待另外一個人,竹林之間免不了一場江湖打鬥,腥風血雨了。

「你來遲了」,駐足靜候的人冰冷地說道。

一個影子閃動,倏忽之間便來到了離靜候之人一丈開外的地方。

影子浮動,竹葉未動雨未斜,只是將竹林之間升騰的白霧弄得凌亂了,兩邊的霧氣瞬間向中間聚攏,向後奔騰。

「無邊落木蕭蕭下,秋雨無情人有情」,人影佇立,解下腰間的酒壺伸向對面,繼續說道:「師兄,喝一杯,如何?」

「少廢話,你當所有人都喜歡你壺中的馬尿嗎?」,靜候之人惡狠狠地說道。他們雖是同門兄弟如今卻形同路人,犀利的話語之間,完全沒有同門師兄弟之間的情誼,反而添上了幽怨。

「那我們進入正題?」,來影不失尷尬。喝了一口,收起酒壺,同樣是冰冷的語氣,質問道:「難道,你真的要違背師父的遺言嗎?」

「遺言?難道你要用師命讓我收手嗎?」

「師父臨終之前告誡我們,江湖不入廟堂,師兄,收手吧」,來影言辭懇切,既有師命的威嚴,又有同門的勸阻。

「師父,你以為師父就很乾凈嗎?」,斗笠黑紗後面的語氣更加激進了。

「師兄,師父說過,江湖不入廟堂,難道你忘了他老人家的囑託了嗎?」,來影繼續勸阻。

「自從師父離世,我們一宗便化兩派。我創建了『獵龍台』,你隨後創建了『天書閣』。長兄如父,難道?你不是與我一直在對著幹嗎?」

「我這不是怕你走入廟堂,誤入歧途嗎?」

「歧途?我看是冤途吧。師祖白山老魁跟隨太祖打天下,結果呢?活人祭,陪葬長陵。師公傳山,你我師父的師父,跟著太宗皇帝兵鎮西北,最後呢?不也是冤死無門,餓死天牢,白骨露野。他們哪一個不是為這個王朝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最後卻是美其名曰:他們都是干犯天條之人,得到了上天的反噬。難道?為這天下做一些貢獻就該死嗎?要不是太祖太宗死得早,我非得...」

「難道世宗、敬宗的死與你有關?」,來影驚恐,吃驚地問道。來影想到,近三年以來,正值青春年茂的世宗、敬宗兄弟倆相繼駕崩,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只是死因不詳,朝廷雖然沒有明令下旨清查,卻也是暗中調遣。

「不錯,是的。既然『狡兔死,走狗烹』。帝王雖深諳此道,就要為其付出代價。這叫作父債子還」,黑紗後面的聲音更加張狂了。

「可是,這不是一種殘忍嗎?」

「殘忍?『天子一怒,血流千里』。當你舉起屠刀的那一刻,又怎會放過眼前的獵物?」

「難道你已經布局朝堂了?師兄,你好膽子,師父的命令你都不聽了?」

「我視君王如玩物,天下盡執我手。除非,除非你殺了我」,聲音負氣,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難道你我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少廢話,今日一戰,不是高下之分,而是生死一戰」

「同根之株,相煎何急?既然你我道已不同,只能拔劍相向了」

「換劍吧」,斗笠下的聲音很是冰冷,摘下自己腰間的劍。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發出劍鳴之音,轉瞬之間來到了來影的身旁。

來影也解下自己的佩劍,橫空轉腕,將劍橫飛,同樣也來到了蓑笠大氅的面前。

秋雨還在無情地敲打著竹葉,竹葉攢聚水珠,一滴一滴落入地上,又匯聚成了水潭和河流。

二人相望,靜候佳機。

這換劍之戰,便是生死之戰。將自己的利刃交託給別人,希望對方不要手下留情,而要一擊必殺,果斷行事,切勿手下余情,給失敗者以痛苦,以增加他在人間彌留之際的悔恨或者是痛苦。

大氅者拿劍,橫劍一展一撥,劍鞘飛向來影。來影也不吃驚,深知他的這位師兄想要先發制人,就在劍鞘飛至中途,將劍拋出,硬是將空中的劍鞘打落。就在飛劍被對力彈回之際,大氅執劍襲來,此時雨斜葉動,離地瞬間深深的腳印留在了原地。

來影瞬身飛起,隔空摘劍,如同輕燕一般略過天空,滑過大氅身後便是一劍,少許劍氣向背襲去,大氅此時棋差一招。而大氅在速度上還是慢了一些,他執劍飛過去的時候,那停留在空中的劍鞘被橫腰截斷,旋即又化為了齏粉。

來影手中的劍,散發出陣陣劍氣,只見他凝神聚力,瞬身又來到了大氅身旁。大氅雖然遲滯,憑藉本能執劍堪堪硬是接下了這一劍。

「來鴻雙影」,大氅吃驚地說道,很是驚悸這同門師弟的實力。他竟然練會了本門絕學「來鴻雙影」。大氅雖然接下了第一劍,但是接踵而至的又是一劍向大氅攻來,這一前一後,一實一虛兩劍。雖然猝不及防,平生有幸卻甚是精彩。

「哐當」,劍落在了地上。大氅也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血瞬間染紅了地上的雨水,滲到土裡,化作了紅土。

「我敗了,不恨。師弟,我的師弟,死在同門手中,不假。死在『來鴻雙影』的面前,不冤。不過,師弟,你很單純。你以為我死了這天下的紛爭就結束了嗎?」深受劍傷,倒在地上的大氅「哈哈」大笑起來。

「師兄,你什麼意思?」,來影不解,飛奔來到大氅面前,揪著大氅的衣領,瘋狂問道。

劍鳴而起。

來影本能地用劍刺穿了大氅的身體。大氅手中的劍「哐當」落在了地上,手搭在來影的肩上,口吐鮮血,喘著粗氣停停頓頓、一字一字地說道:「我...我死,獵龍台...發動」。旋即就當場咽氣,手依舊搭在肩上,腦袋低垂靠在空中。

竹林間多了一座土堆,新添了一座孤墳。墓前石碑劍痕明顯,上書:師兄余兒之墓。墓前方插著自己的佩劍,那把大氅使用過的劍。

來影在墳墓面前靜靜地站立著,任由秋雨在肆無忌憚地打著。他拿起壺先是喝了一口,然後將剩下的倒在了墓前,淡淡地說道:「師兄,馬尿你也好得喝一口,黃泉路上也走好」。

他轉身走了幾步,回過頭拿起劍,對著墓又說道:「用我的劍鞘裝著你的劍」,駐足停頓片刻,對著墓前邪魅一笑:「其實,我的『天機堂』也已經布局朝堂了」。

轉瞬,身影進入了竹林間的雲霧之中。

只留下了新墳在秋雨中,殘葉在空中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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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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