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囹圄知曉江湖事
話說,郡主上官青芸和白衣男子夜裡被京管營的人帶到了天獄之中。
天獄,顧名思義是京畿之中,關押最重要的犯人用的。
原來,這京管營的財迷心竅,見到這女的與城防將軍認識,想必必定是一條大魚。所以,在他即將羈押二人的時候,果斷回絕了「老林」的面子,一心想要吃下一大批銀子不可。
故乾脆就將他們帶到了「天獄」這個最高級別的囚牢中。所謂「罪越重,贖越厚」,便是這個道理。
就在二人被帶進「天獄」的時候,那白衣男子倒是開口了:「我要和她關在一個房子里」。
由於是最高級別的囹圄,這裡的獄卒也是十分的豪橫,沒有收到任何的敬俸,反而被這個身穿白色,身形偉岸的男子的「瘋話」將了一軍。見到此人英俊洒脫,比自己不僅甩了一星半點,人人雖然皆有愛美之心,但相貌醜陋者,見到樣貌俊美者,也不發生出嫉妒之氣。可獄卒也是見過世面的,並沒有將這些擺到明面上來,而是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以為這是在你們匪山上嗎?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嗎?你也不打聽打聽,來到這裡就是來到了幽冥殿,你覺得你還能出去嗎?」
白衣男子的目的達到了,他認為「對手」說的越多,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給自己分析的東西也就越多。
「匪山」,難道他已經給我定罪了,白衣男子搖搖頭。
思索片刻,一名獄卒將郡主關在了右邊的一間房子里,復行數十步,另一個獄卒打開一間房,將其關了進去。
這獄中與其他的監獄牢房也不一樣,其他的監獄牢房都是昏黃的燈,長長的幽冷過道一望無際,各個房間里都關押著一群喊冤的披頭散髮的犯人。且莫說這裡關押的犯人很少,借著明晃晃的燈光看去,就是被關著的犯人,也是整衣凈面,沒有一個喊冤的。好像都是一群幽禁的鬼一樣,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就這裡?」,白衣男子很是不屑。
「進去吧」,獄卒鎖上門。走了幾步,又回頭折返回來,用手裡的鑰匙磕了磕門,客氣且陰冷地說道:「放老實點,別鬧事,年輕人。看見他們了嗎」,根據獄卒的提示,白衣男子四周看了看,看見只要是關著犯人的房間里,每個犯人就像失了魂了一樣,雙眼空洞無力,四肢僵硬,坐地上的不是在看著他,便是對著窗戶發獃。站著的只是繞著獄房,不知因何緣由地亂轉。
突然,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地方有問題。
正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問題,這個所謂的「天獄」的犯人們才出了問題。
不過,這一切都還只是他的猜測,但他一向還是相信他的猜測的。
面對此情此景,尤其是獄卒最後的通牒,他還是很客氣地說:「這個地方可關不住我哦」。白衣男子搖著豎起的食指,對著獄卒說道,語氣充滿了輕蔑,更多的是一種:警告。
獄友對著白衣男子搖搖頭,搖搖頭走開了,搖晃著鑰匙,邊走邊說:「看來,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傻子」。
「傻子」二字故意與前面幾個字分開,還用上了很重的口吻,說明,他很有經驗也很有把握,剛才面前的白衣男子是個傻子,才會說出那樣「天方夜譚」的話。所以,對於他非常不屑。獄卒經過另外一間獄房的時候,看見剛剛被抓進去的郡主上官青芸靠著牆壁,閉著眼睛安靜地坐著,不禁詭異地莫笑。
此刻的郡主上官青芸並非睡著了,而是內心嗔怪著這白衣男子,為什麼在最後的關頭要殺了蒙面人,留著活口不是更好嗎?現在死無對峙,縱然有心懷歹意的人入侵,這一次便可以給你安排個個人私鬥的罪名,擾亂京師安危的罪名。這回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獄卒最後巡視了一遍獄房之後,縱然這裡燈火通明,還是死寂沉沉的。便知道這才是「天獄」的本來面目,便安心地回到了值房。
突然,獄房內漆黑一片,所有的燈就像睡著了一樣,此刻立馬陷入了黑暗與沉寂之中。初來乍到的犯人,不僅會不適,給他帶來的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摧殘。
良久。
郡主上官青芸感到身邊有一個人,她以武人敏感的身份立刻警覺了起來。順著那個人鼻息的微弱之氣體流動,以手為刀,向那個地方劈去。
此時,月亮東去,郡主這才發現自己的獄房有月光進來。但是,借著月光,再看四周,周圍反而更加漆黑無比。
突然,自己的胳膊被黑暗之中的一隻手攥住了,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無濟於事。突然,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切莫出聲,這個地方有問題」。
郡主不用猜就知道,是剛才那個狂妄的白衣男子在說話。
「你為什麼要把蒙面人殺掉,這死無對峙的事情,只會使這件事情越描越黑,不然」,郡主嗔怒道。
「不然,他不死,死的便是你」,白衣男子打斷郡主的話,冷靜地說道。雖然不像在說謊,但郡主還是不信,認為他這是在為自己狡辯,準備再次向他發動襲擊。
「你看」,月光下伸出了一隻手,那手上捏著一支銅管,在月光之下,那銅管顯得更加詭異了。她選擇相信,因為她從小就聽說過,有的人在被擒之前,通常會選擇咬舌自盡,不給對手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便會選擇發動一些暗器,伺機殺死自己的敵人以換得一些生還的可能。
郡主本想接過月光下的銅管看個究竟,誰料那手片刻就將銅管收起來了,空中沒有一物,只有白色的月光照下。
「這是什麼東西?」,郡主問道。
「江湖」,這兩個字聽著讓人非常熱血的詞語,出現在京畿重地與輝煌的皇權之中,便預示著不是一件好事。往小了講,江湖進入廟堂,可能會影響官員的更迭任命,重者便會掀起一場風波,給天下的黎民帶來一場浩劫。
「江湖?」郡主帶著狐疑問道。
「原來,是獵龍台」,原來順著月光,郡主還只是看到了一根銅管,自己看到的直覺也告訴她這只是一根平常的銅管。由於只有月光,在黑暗之中還是看不真切的。原來這銅管外面雕刻著一條盤著的龍,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由於白衣男子深知這「獵龍台」的背景,所以他還知道這精雕的盤龍並沒有眼睛。這就叫作「有眼無珠」。
「獵龍台?」郡主疑問,以手為刀,放在黑暗中男子的脖頸處,急切地問道:「獵龍台是什麼?說清楚點,不然讓你現在就身首異處」。
「別著急嘛?!」,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我死了,你的線索就斷了」。
郡主想想也對,收回自己的手,想要等待男子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
「天下之中,法則很重要。自太祖皇帝定鼎天下,穩定天下之後,這世間就有一條法則,便是『廟堂江湖兩相忘,井水河水互不殤』。可是,當初幫助太祖完成大業的卻是一個江湖老頭的手筆。也許是處於皇家安危,江山永固的想法,太祖皇帝並沒有將此人放歸山野,而是陪葬帝陵。這是便是江湖進入廟堂的淵源,這『獵龍台』便是這江湖老頭的後輩,尋仇來了。」
「所以,太祖死了,太宗死了。這兩代明君死後,朝堂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江湖之中趁著廟堂鬆動之際,苦心經營的江湖復仇勢力復起。既然太祖太宗死了,他抿就潛入朝堂,專門殺皇室子弟,故曰『獵龍』?」,上官青芸瞬間明白了。
白衣男子見此女子心性不凡,聰慧異常,嘆里一口氣,說道:「郡主真的是一點就通。可是,我糾正一點,『獵龍台』的目標是皇帝,皇子還上不了他們的『台榜』」。
「那,那昨夜他們的計劃就是刺殺,誤打誤撞讓我碰上了。一個死了,還有一個逃了,那皇帝陛下不是有危險嗎?」,郡主分析道。
「是的,皇帝有危險,所以他們抓我們就是個愚蠢的做法。一心想要升官發財,巧取豪奪,看來這天下,也應該變一變了」,男子的聲音很穩。的確也很在理,郡主雖然吃驚,但也是啞口無言,顯然是默認了他的想法。但是又一想,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郡主還有不解,還是說了一句:「你是誰?」
「反正我不是壞人,有機會再和你說」,男子的聲音變得縹緲虛無。
所以,在這天下最初的時候,江湖之所以是江湖,就是不約而同,達成一致地會遠離廟堂。沒有人會用國家公器來報私恩,不然國將不國,家庭會瞬間化為齏粉。那麼,這一切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須臾,一切又陷入了沉寂。
突然,牢獄之中傳來了許多「唰唰」的聲音,好像風吹著地上的葉子發出的聲音,又好像是有什麼貨物再爬似的。這遠近不一,從四周傳出來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