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詭譎風雲

翌日清晨，

繁華昌盛的京城，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無不顯示著這裡的繁華。

如煙似火的京城內與此時的皇宮裡形成了相反的對比。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今日的金鑾殿上不同往日，朝堂上鴉雀無聲的詭異場景，讓一眾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誰都沒有想到他們中間出了老六，之前再怎麼著無事可奏，也會出來幾個象徵性的奏報一下，可如今……

御案上，程文裕微怒著說道：「難不成天下已然太平無事讓眾愛卿都無事可奏了？！」

「……」

下方眾臣依舊默不作聲，今日朝堂上的形勢日益嚴峻，危機重重啊。

這時御階下站著的嚴安，在群臣出乎意料的情況下站了出來。

見此一眾群臣心裡猛地一跳，這閹黨站出來奏事定無好意，指不定就是彈劾他們其中的誰呢！

嚴安站在下方偷偷與御案上的紹泰皇帝相視一眼，隨後挺起胸膛談吐有理有據的說道：「啟稟陛下，老臣有本啟奏！」

想起前幾日的陛下的交代，嚴安縱使不想參與朝政與朝臣對立。

不過迫於皇威聖嚴，此時也只得無奈的站了出來，畢竟朝臣再怎麼有權勢也得依仗著皇威，而自己背靠大樹也好乘涼。

紹泰皇帝程文裕微妙的瞟了一眼大殿，威嚴且不動神色語氣淡淡的說道：「准！」

程文裕今日上朝就是要立華月曦為後，定下這皇后之位，此乃固國安邦之本，也算是為了以後而著想。

因此他昨天特意召來左丞相魏淶，右丞相雲俞，六部尚書等十幾位位高權重的朝堂重臣。

當然他們無一例外全都以示支持，畢竟這也算從龍之功了。

為國為民有利，對家族和自己的仕途也有利，只需要表個態即可何樂而不為呢。

而這立后的真實深意，恐怕也只有寥寥無幾的幾人能夠看的透了，聖意難測呀！

嚴安夸夸其談著以忠心耿耿的語氣，為國著想的思想，中肯的說道：「陛下，老臣深知國邦穩固之道，其亂國之禍源，皆與無後無子也。」

「陛下深諳惟道法乾坤，內治社稷外擴疆土，實乃聖皇之功績，臣等無不嘆服！」

嚴安言罷頓了一下，環顧四周觀察神態各異的大臣們，望了一眼皇上他又繼續說了下去。

「而淑貴妃乃人陛下之聖賢良助，乃為國輪之本，教型以育家國，壼儀實王化之基，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惇典……」

正待嚴安說到情深意動的時候，馬上就要步入正題了卻被一道聲音突然打斷。

「啟稟陛下，以臣看來嚴公公所言句句非實，皆為虛言！」

右御史中丞卜寬，從位列之中站出來秉言直說，顯然身為鐵憨憨的他並沒有看清形勢。

話音剛落，還未待嚴安反應過來，御案上的程文裕聞言頓時大怒，他萬萬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人沒看清形勢。

「卜寬，你是要造反嗎？」

程文裕冷哼一聲，躺坐在龍椅上微眯著眼盯著他看，威嚴脅迫著壓勢直衝二愣子卜寬。

卜寬趕快下跪，不可否置的連連否認道：「陛下…臣不敢啊！」

程文裕並未表露出什麼，只是很溫和的說道：「嗯？朕…讓你說話了嗎？」

嚴安抬眼望向御案上看了一眼，頓時心神領會道：「卜寬你不尊聖威，頂撞聖顏，按律其罪當誅！」

嚴安說了個令群臣無法反駁的話，以大不敬之罪問刑，一眾文臣武將此時卻出奇的配合，皆是默不作聲，眼觀鼻鼻觀心的神遊著。

卜寬怎麼著也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按照以往的規矩，象徵性的站出來參合幾句，結果這次竟然被定下了死罪。

他人都嚇麻了，不停的磕頭認錯：「陛下…陛下啊，臣冤枉啊！」

嚴安聞聲看去，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御案上的程文裕一眼。

得到示意后，他頓時朝著大殿外面喊道：「來人，將他叉出去。」

卜寬連忙磕頭認錯，哪怕腦門都磕破了，一眾群臣也無一人站出來為他請命。

「陛下~陛下啊…臣錯了…臣知錯了！」

還沒等他說完，從大殿外進來的左右侍衛直接把他給拉了出去，這大殿之上唯有他徒留下來的一灘水漬……

「……」

左相魏淶連忙站出來說道：「陛下，卜寬一時興起犯錯，雖頂撞聖顏，但本意乃為薦言，卻也無太大過錯，老臣懇求饒其性命！」

說實話，這爛攤子他也不想接手，可誰讓他是百官之首呢…看來，他該考慮辭仕了。

「嗯…看在魏相的份上，朕就饒他一命吧！」

程文裕思索了片刻，畢竟權衡利弊為重，卜寬這件事可大可小，既然都有人站出來求情了，那他也該理當饒其性命了。

不過畢竟是饒其性命，至於之後的懲罰嘛…可想而知，會很慘！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虜去卜寬一身官職，貶為庶民，杖罰三十！」

言罷，程文裕還特意提高聲調對魏淶說道：「不知魏相對朕的處理，意下如何呢？」

程文裕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試探試探他這位兩朝元老的老丞相的深淺，不過很顯然並沒有試探出來。

魏淶位列站出跪拜，頷首垂憐著說道：「陛下聖言，臣亦然也！」

魏淶心中頗為無奈聖意難測呀，這伴君如伴虎的指不定哪天就來試探你。

不過他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可不是靠的什麼偷奸耍滑，而是情商外加真實材料的。

程文裕看了一眼嚴安，而後對魏淶淡淡的說道：「嗯…魏相同意就好。」

話音剛落嚴安就站了出來，他走下台階處，站在朝堂中間的空位處跪了下去，自顧自地神色鄭重的說道：「啟稟陛下，臣嚴安做大不逆之行，今特意為淑貴妃娘娘請命！」

「准。」程文裕按照之前計劃的同意。

嚴安聞言鬆了松心神道：「陛下，淑貴妃娘娘向來賢良淑德、心德大體、慈德昭彰、顧全後宮大局、體恤下屬又溫待百姓。」

嚴安回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而今又為陛下生育龍子，固國安邦，其功之甚大也！」

「臣…懇求聖恩降臨，冊封淑貴妃娘娘為我大成之皇后，還望陛下降旨恩准！」

說完本就跪著的嚴安又連忙磕了幾個響頭，震動的聲音回蕩在這寂靜的金鑾殿上，敲動著在場每一位朝臣的心神。

雖然他們也想開口反駁，但環顧了一下四周，又思索了剛才卜寬插科打諢的下場，眾人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來陛下早就已經給他們挖好了坑，就等著他們往裡跳呢，怪不得今日的朝堂上出奇的安靜。

就算現在想要反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大局已定，任他天王老子來了也無可奈何，除了個別的頭鐵娃，你當他們不惜命嗎？

御案上，

程文裕心滿意足的環顧了一圈朝堂，見一眾文臣武將都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的心裡更加敞亮寬舒了。

程文裕神色凌然咬著牙關特意的問了一下，「不知眾愛卿意下如何呢？」

「唉。」魏淶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帶頭率先的附議道：「臣謹遵聖言！」

「臣等謹遵聖言！」

文武百官皆以左丞相魏淶率先下跪回答，而後整齊劃一的下跪准奏。

雖然他們心裡也很無奈，但是沒辦法形勢比人強，不同意就該掉頭咯。

程文裕感慨良多心中窩著的火氣也消散無跡，隨後吩咐下面的嚴安說道：「嚴安聽命，擬旨！」

聞言嚴安趕忙站起飛奔到擬旨的桌案前，紹泰皇帝說一句話他就趕快跟上寫一句。

他是生怕自己寫慢了寫漏了，這年頭太監也不好當而且動不動就是殺頭的。

紹泰皇帝程文裕清了清嗓子，威嚴迫勢鄭重的降旨訴說道：「朕惟德協黃裳，聖化必原於宮壼，芳流彤史，母儀用式於國邦，秉令范以承庥，錫鴻名而正宮之位。」

「爾今淑貴妃華氏月曦，乃吏部郎中大臣華業謹之女也，系出名門高閎，祥鍾戚里內外，矢勤儉於蘭掖，展誠孝於椒闈。」

「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稱母儀之貴，宜膺茂典為重，茲仰遵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正宮皇后！」

「母儀天下，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蘋，益表徽音之嗣，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事後，

伴隨著嚴安尖銳的嗓音結束了此次朝堂之上的詭譎風雲。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