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代文里吃軟飯（三）

「啥，劉嬸，你說宋辰相中我了？」

坐在回家的大巴上，聽到劉嬸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趙梅子只覺得心底竄上一股火，將她的腦瓜子燒的暈暈乎乎的。

那樣恍若天上神仙的青年居然看上了她，一直以來都不覺得自己的條件很差的趙梅子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

她一直以來都覺得一個人的能力比外表家世更重要，因為只有自己的能力才是永遠屬於她的，只要足夠能幹，總能將日子過好，這也是趙梅子願意和白鐵剛相看的最重要原因，因為白家有工作。

她想當工人，想學更多的本事，至於白家其他條件差，在趙梅子看來都不是事兒，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她有信心將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可宋辰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再能幹，也比不上倆人樣貌上的差距，她覺得，自己可能養不好這個貴人兒。

「你的條件我都和宋辰小子說了，他心裡願意，他看中的也不是別的，而是你足夠能幹，嬸也和你說實話，宋辰小子的條件真的不算差，有房有工作盤正條順，唯獨一點，就是好吃懶做，雖然現在接了他媽的班，但聽說每天都在廠里混日子，也沒好好學本事，他們鉗工一進廠都從學徒工做起，一個月不算加班，到手17塊錢，三年後自動轉成正式的一級工，工資能漲到33塊，之後就得自己慢慢考級考上去了。」

說到這兒，劉嬸頓了頓，觀察著趙梅子的表情。

「按照宋辰小子的德性，沒準一輩子都得待在一級工的位置上，等以後你倆有了孩子，這點錢就緊巴巴了，而且他這人花錢大手大腳，之前他爸媽留下的撫恤金和存款，都不知道還剩多少，你要是真準備和他過日子，要麼做好過苦日子的準備，要麼想辦法把財政大權抓過來，替他當這個家。」

仔細計算著過，一級工的工資也不是沒辦法養一家人。

只不過趙梅子是農村戶口，即便倆人結了婚趙梅子的戶口也沒辦法遷到城裡，而且孩子的戶口都隨母親那邊走，等於以後家裡只有宋辰一個人有定糧指標。

這也是為什麼，劉嬸子不看好他們的原因，如果宋辰像徐前進一樣踏實肯學也就算了，將來工級漲上去，補貼也多，自然養的起老婆孩子，但宋辰顯然不是這種人啊。

劉嬸子將利弊關係都說明白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

她觀察著趙梅子的表情，然後在心裡嘆了口氣。

完了，又是一個被臉蛋糊住腦子的小姑娘，她本來還覺得趙梅子這閨女心裡有算成呢。

一旁的趙雪茹豎起耳朵聽著，心裡有些酸澀。

她沒想到，宋辰那樣的人物居然看中了黑瘦黑瘦的趙梅子，還是在有她這個大美人對比的情況下。

不過劉嬸說的對，宋辰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張臉了，再過幾年，他和徐前進的差距就會被拉開，自己的日子肯定比趙梅子要好過。

「嬸，我願意！」

趙梅子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宋辰的笑容，最終顏狗的本性蓋過了理智。

男人不爭氣怎麼了，她再想想辦法，總能把日子過好的，反正她的戶口沒辦法移到城裡，糧食關係還在公社，大不了農忙的時候她兩頭跑，多掙點工分換糧食，實在不行，還能去山裡尋摸點東西。

那樣漂亮的一張臉，她保准不能把人餓瘦了。

兩邊都願意，劉媒婆除了感慨趙梅子還是太年輕，也說不出其他棒打鴛鴦的話來。

很快，在劉媒婆作為中間人兩處說合的情況下，兩樁婚事就這麼定下了。

趙家村對於趙梅子能和趙雪茹一塊嫁到城裡這件事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尤其聽說她那對象也是軋鋼廠的工人後。

找劉媒婆的人更多了，他們都琢磨著趙梅子能嫁到工人家，他們家的閨女也可以。

至於四合院里鬧出的動靜也不少，大伙兒都沒想到，白寡婦都看不上的姑娘，居然叫宋辰這小子給看中了。

*****

災年剛過去，糧食壓力也才緩過來沒多久，因此這個時節結婚也很簡單，許多家庭都是小兩口扯個證，然後分發一點喜糖瓜子就完事了，條件好些的，可能會辦一兩桌酒，請一些最親近的親戚朋友。

徐寡婦覺得自家兒子娶一個鄉下姑娘已經很委屈了，沒必要再辦酒席給兒媳婦做臉，因此早就放出風聲說不準備辦酒了。

倒是宋辰說了自己家準備辦兩桌，請整個大院里的人。

這話一出，徐寡婦在家裡不知道罵了他幾頓，覺得宋辰果然是個手鬆的，她可不跟冤大頭攀比，但宋辰的做法讓她家落了面子，所以她還是得咒罵這小子。

「二大爺。」

放出辦酒消息的當天，宋辰就出現在了隔壁呂家。

呂文彪是院子里的二大爺，也是軋鋼廠二食堂的大師傅，俗話說災年餓不死廚子，最艱難的那段日子，呂文彪都能從食堂里偷拿點飯菜回家，更別提平日里了。

呂家真不缺油水，他廚藝好，領導招待貴客開小灶的時候，大多會請他掌勺，每次開小灶，呂文彪都能從廚房帶回來一飯盒的魚、肉。

他家就一個兒子，現在跟著他在二食堂做幫廚，呂文彪對著其他徒弟都藏一手，對自己兒子肯定是傾囊相授，等到他退下去，二食堂大概率就是他兒子呂大膽接手。

一家三口倆廚子，呂家的日子算是大院里最寬裕的了。

因為房子的事情，呂家和邊上的徐家、宋家都鬧過矛盾，可呂文彪自詡是四合院里的二大爺，平日里最要臉面，對四合院里的幾個小輩表現的還是十分大方的。

宋辰會找過來，在呂文彪的意料之中，他要辦酒，肯定得找廚子，他這個軋鋼廠大師傅就在院子里，除了他宋辰還能找誰？

呂文彪平日里也會帶著兒子接私活，不過作為二大爺，他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少收宋家小子一點錢。

「二大爺，我爸去世早，在我心裡，你們幾個大爺，就是我親大爺。」

宋辰長得好，說這番話的時候，讓人看著覺得格外舒心真誠。

呂文彪最要面子，宋辰這番話把他哄舒服了。

院里最不服管教的宋辰都這麼尊重他，足以見得他二大爺在院子里的威望深入人心啊。

「你看我就要辦酒了，家裡也沒個長輩，我厚著臉皮，想請你和另外兩位大爺坐主桌，除此之外，我還準備請街道的王主任，就當是我的證婚人。」

這話一出，呂文彪坐得更直了，一副長輩的姿態。

「你是我和你二大媽從小看到大的，結婚這樣的大事，我和你二大媽當然得幫你。」

好傢夥，宋辰居然能請到王主任，到時候他和王主任一塊坐主桌，王主任看見宋辰這個孤兒這麼尊重他這個二大爺，肯定覺得他平日里將這個院子管得好，要是能得到王主任一句半句的誇讚，這是多長臉的一件事啊，肯定能把別的院子的大爺比下去。

「你還沒找到廚子吧？」

不用宋辰開口，呂文彪就主動提出了做飯的事情。

「到時候讓你大膽哥給你掌勺，你放心，你大膽哥已經出師了，我也會幫你盯著些，至於工錢，都是一個院子里的，我做主替你免了。」

呂大膽掌勺，呂文彪也就是搭把手的事，所以這工錢他就不收了，如果能因此獲得王主任的好感，覺得他們院兒風氣好，鄰里之間互相幫助，到時候給評個街道優秀大院，那得多光榮啊。

「二大爺，你對我可真好，真可惜我媽去的早，她活著的時候就說你和我二大媽是咱們院里最仗義最大方的倆口子，你們教出來的大膽哥也是個仗義的爺們兒，我媽還感慨什麼樣的姑娘才配得上大膽哥，有這個福氣嫁到呂家呢，她還感慨自己運氣不好，看不到這一幕，要不然，肯定得隨一份大禮。」

宋辰被呂文彪感動地眼淚汪汪。

呂文彪眼皮跳了跳，隨禮？

好小子，這是話裡有話啊，他都免了幫廚費了，居然還想著讓他隨禮。

可宋辰把他架得那麼高，他這個德高望重的二大爺好意思摳門？

「你小子終於成家立業了，我這個長輩也該表示表示，紅娟，你去裁一張紅紙來。」

呂文彪支使著有些不情願的范紅娟，然後當著宋辰的面，包了兩塊錢的紅包，這年頭，隨禮都是幾毛錢，呂文彪這絕對算是大手筆了。

「二大爺二大媽你們可真是太客氣了，我這怎麼好意思收呢。」

宋辰嘴上推拖著，呂文彪和范紅娟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你不好意思收，可你倒是鬆手啊，別把紅包往口袋裡塞啊，好傢夥，那動作之快就怕別人收回去似的。

「等到了辦酒那天，我得找個大嗓門的哥們兒唱禮，讓大伙兒都知道你二大爺是這個！」

宋辰豎起了大拇指。

「敞亮，大方！」

這一通誇讚，把呂文彪心底那點心疼給說沒了，兩塊錢對他來說不是大數目，要是能花兩塊錢把好名聲傳出去，那真是再划算不過了。

宋辰笑呵呵地離開了呂家所在的西偏房，也沒回家，又接著鑽進了斜對角的一大爺張滿多家……

除了徐家，每戶人家他都去了，每從一戶人家家裡出來，口袋都會漲一點。

這個時候，徐前進正好加班回來。

「前進啊，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宋辰笑著迎了上去。

不久后，徐前進兜里的七毛私房錢就到了宋辰的口袋裡。

一圈下來，回到家，宋辰口袋裡已經多了16.85塊錢，其中一大爺張滿多給的紅包最大，一來因為他是一大爺，一心想著壓蠢蠢欲動想上位的二大爺一頭，二來因為他家人口多，張滿多有三子一女，隨禮自然也多，他給包了六塊錢的紅包。

不過宋辰心裡清楚，這幾個大爺之所以這麼大方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宣稱自己請了街道的王主任，要不然，即便他說得再好聽，他們的大方也是有限的。

這十幾塊錢，按照現在的物價，在免去廚師費用的情況下，折騰兩桌還算過得去的飯菜完全足夠了，可能還有結餘。

宋辰等於找院子里的人集資給自己辦了個婚禮還能賺點零花錢。

要是不辦酒，這份禮金估計就收不到了。

宋辰美滋滋地坐在床上數錢，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大聰明。

他一點也不覺得虧心，熟悉這本故事走向的他知道院子里隱藏著多少極品。

為了防止以後被極品盯上，他決定從現在起，爭取成為院子里最大的極品。

能幹的媳婦馬上就要進門了，宋辰覺得美好的生活已經在向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