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大鄭
十年後的某一天,一輪紅日高掛天穹,炙烤著塞外沙漠,熱浪翻滾,萬籟俱寂,只聞流沙聲。
地平線上似乎有一條黑線緩慢移來,近瞧是一支二十多人的駱駝隊,看其行進方向,應是前往玉門關,轉而進入大鄭涼州境內的商隊。
「他娘的,這鬼天氣真熱!」一名年約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大咧咧咒罵道,言罷揣起懷中水囊,仰天一灌。
嗯,愣是一滴水都沒有,青年兩目圓睜獃獃盯著自己的水囊,彷彿要看穿整個水囊。
這時,另一個水囊從旁邊遞過來,「喝我的,殷小兄弟,這一路多謝你的幫忙。」一身中原服飾打扮的中年人說。
這殷小子也不客氣,接過水囊,灌了兩口,才說道:「盧老哥,你這說的啥話,應該的,若不是跟著商隊,我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大鄭。」
盧姓中年人看著這青年,微笑道:「快了,還有大約四天的路程就能到達玉門關了。」
話說這盧姓中年人,全名盧正浩,是這商隊的管事,常年往來西域與中原。
這次商隊周遊西域各國時,在龜茲國國都,遇到了這名叫殷天霖的青年,他打算跟隨商隊去大鄭。在西域的中原人並不多,不是商人、難民,便多為匪寇,很少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獨自闖蕩。故而初見這青年,盧正浩甚是好奇,上下打量,該子身形挺拔,相貌平平無奇,雙目卻暗藏寒星,目光如炬,一襲青衣,手提三尺長劍,給人一種壓迫感。殷天霖自言在西域罕逢對手,欲去大鄭江湖,攪他個天翻地覆!
盧正浩初聽此言,心想這毛頭小子好大的口氣,不怕閃了舌頭,但正眼瞧瞧這小子,見他神情自若,思忖此子非尋常人。
商路漫長,匪患多發,雖有護衛,但多一人多一份助力。盧正浩也對殷天霖很有好感,故帶他一同上路。
西域民風彪悍,商隊經過三個多月的長途跋涉行至此地,已遇匪患五起。殷天霖出手兩次,無人能看出他的手段,只聽一聲劍鳴,劍已歸鞘,劫匪頭領咽喉處已有一個血洞。快,此劍真的是快!盧正浩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快劍,心想今後的大鄭江湖必有殷天霖一席之地,更加對此子傾佩有加。
剩餘四天的路程,風平浪靜,殷天霖靠在駝峰上悠哉悠哉,閉目養神,忽而聽到,前方有人大喊:「到了,快看,玉門關城樓!」
殷天霖直起身子看向前方,三個蒼勁古樸的大字:「玉門關」映入眼帘,頓時雄心壯志湧起,心中默默想望不虛此行。
行進至城門口,殷天霖見一群江湖人士圍著一個告示,交頭接耳,就走近一瞧,上面檄文大致寫著,近期有一群匪寇游弋至玉門關附近,這群匪寇實力強大,多次逃脫官兵的圍剿,四處逃竄作案,望鄉鄰左右注意安全,並重金懸賞義士剿匪,後面附有幾張匪寇首領的畫像。
殷天霖記下內容,便欲與商隊告別,感謝盧正浩一路的照顧,此番能順利到達大鄭境內。盧正浩臨別前,塞給殷天霖一個令牌,告知這是隆信商行的令牌,如遇大事可憑此牌,在大鄭境內的任何一家隆信商行分號尋求幫助。
玉門關是通商重鎮,故而街上行人如織,商鋪林立,殷天霖在城內兜兜轉轉,甚是好奇,西域哪有此般繁華光景。
不多時,晌午已到,殷天霖登上一家酒家二樓,臨街就座,吩咐小二上了一壺好酒、些許下酒菜,獨自酌酒。
此時二樓賓客滿座,多為江湖人,正討論剿匪一事,揚言待尋得匪窩,就一同前往剿匪。
突然,樓梯間響起一段鏗鏘有力,似有節奏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上來一大漢,身形魁梧,背負一口烏黑藍紋刀鞘的大刀。
忽有一人失聲驚呼:「瀚海刀,鷹隼!他怎麼也來這邊疆之地。莫非也是為了這群匪寇,不好,這群匪寇中定有高手。」
他是誰?仍有幾人不識此人,充滿疑問,聽旁人說道:「鷹隼,真名丁泰安,是一名賞金獵人,周遊各地,專門逮捕擊殺官府懸賞的窮凶極惡之徒,尋常之輩,不入其法眼了。但凡被他盯上的惡徒,還無一能逃脫其手,故而得名鷹隼。鷹隼敢幹這刀口舔血的賞金獵人勾當,自然武功極高,善使大刀,刀法絕然。傳言他曾與血羽刀魔交過手,不知真假。」
「什麼、血羽刀魔,這可是天下第一善刀之人,與他交過手的人,還無一能生還,都被其攔腰斬斷。這鷹隼竟能和血羽刀魔交手,還活了下來,這不可能!」
議論聲不斷,殷天霖聽聞這鷹隼曾和血羽刀魔交過手,見獵心喜,便斟滿一杯酒,一揮掌,酒杯破空而去,直奔鷹隼。「來,喝一杯。」殷天霖的聲音突兀地炸響二樓。
鷹隼面無表情地隨意伸手一握,便把激射而來的酒杯抓住,滴酒未灑,一飲而盡,「好酒,再來一杯」,手腕一轉,酒杯嗖嗖飛回殷天霖的酒桌,穩穩地落在酒桌上。
「一杯太少,再請你一壺」,聲落,酒壺已如箭矢又急奔鷹隼而來,這次鷹隼略顯凝重,手掌向前探出,酒壺像是牽線木偶一般,速度忽然變緩,朝鷹隼的手中飛去。
見此情景,在座的其餘客人剛要喝彩叫好,殷天霖又伸出手掌,朝酒壺方向一推,酒壺又忽的提速。鷹隼就把手掌再探出一寸,酒壺剎那間便定在了當空,進也不行,退也不行,壺蓋嗡嗡嗡的急響。隨著酒壺定住,眾人毫無動作、凝神屏氣,如同被點了穴道般,都看著空中的酒壺,時間彷彿在此刻被暫停。
交手兩人,目光一對,默契地一同撤掌,酒壺動了,眾人也動了。「呀,酒壺!」一個刺耳又微顫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靜,酒樓小二驚恐的看著酒壺。
殷天霖早已曲掌如爪,酒壺又旋旋倒飛回他的手中,看向鷹隼,對他道:「請坐!」,又對神魂未定的酒樓小二道:「再上一副碗筷,兩壇好酒,拿手好菜都上。」
酒樓小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一溜煙下樓準備去了。待酒菜重新上齊,殷天霖和鷹隼早已坐定桌前,一壺酒下肚,兩人均是豪爽之人,英雄相惜,交流甚是歡快,兩人稱兄道弟,只恨相見之晚。
只聽,殷天霖說:「丁大哥,此次前來玉門關,可是為了剿匪,難道這波賊子中真有高手?」
「這群匪寇其餘人馬不足為奇,但其二當家是邪道大宗血影鬼門的弟子,武功不弱,故而逃脫了前面幾次官兵的圍剿。天霖老弟,你初來中原,可有興趣見識下邪道大宗弟子的實力。」丁泰安回答。
殷天霖哈哈答道:「好啊,丁大哥,樂意之至。來了大鄭,我便遇到了丁大哥這等豪傑,才自知猶如那井底之蛙,妄自尊大,不該小瞧這中原武林,哎,非西域可比。」
丁泰安也滿面笑意說:「天霖老弟,你太抬舉丁某了,不過有句話你沒說錯,中原武林卧虎藏龍,高手眾多,丁某不算的什麼。倒是你後生可畏,丁某在你等年歲時,還未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嗯,你必能在這裡闖出赫赫威名。」
丁泰安撇撇嘴又道:「當下丁某還未尋到這伙匪寇的落腳之處。」
殷天霖一思索,有主意說:「或許我有辦法,來,丁大哥,先不說這些,喝酒、喝酒。」
說罷,二人不言其他,盡興喝酒。
二樓其餘江湖人士,豎耳傾聽他們的言語,心中大駭,暗自尋思,難怪這鷹隼來此地,這血影鬼門的弟子個個功夫了得,並生性兇殘,確實不是人多就能對付的。同時也對這西域來客殷天霖充滿好奇,年紀輕輕就能和鷹隼斗個平手,了不得。
翌日,殷天霖和丁泰安在約定時刻來到隆信商行,殷天霖拿出令牌求見盧正浩。丁泰安瞥見那令牌,眼珠一轉,似想到了什麼,也不多言,跟在後面進入商行。
入內堂,倆人見到了盧正浩,殷天霖向盧正浩引薦了丁泰安。
「鷹隼之名,如雷貫耳,今日能一見真容,果然名不虛傳。」盧正浩笑言。
丁泰安擺手,客氣道:「盧大掌柜,說笑,丁某乃一介武夫,何足道哉。」話說,丁泰安一入隆信商行,見到盧正浩,又想到那令牌,就知曉了盧正浩的身份。隆信商行,乃是大鄭境內第一商行,分號遍布九州,富可敵國,手段通天,每州各有一大掌柜管事,想必這盧正浩便是這涼州的大掌柜。
寒暄完,盧正浩開口問道:「兩位前來,必有要事,不知何事?」
殷天霖贊道:「不愧為盧老哥,我倆人前來,為城門口告示的剿匪一事,不知,盧老哥能否查到這伙匪寇的落腳處。」
「沒問題,包在盧大哥身上」盧正浩保證。
聊完正事,三人一桌好酒好菜,真是人逢喜事,唯有杜康。
某日下午,殷天霖和丁泰安兩騎飛馳出城,往城外某個綠洲而去,有一群膽大的江湖人士偷偷跟在倆人之後。這種小把戲,倆人早已察覺,但也不理會,鳥為食亡,人為財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