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臭味
時間回到三天前。
夏天,美國,黃昏時刻。
愛德華正平平無奇地在大街上走著。
如果說愛德華這樣的人可以在大街上正常步行,且周圍沒有一個人關注他的話,那我肯定是不信的。
實際情況是,愛德華太引人注目了。
高大的身軀,膨脹的肌肉,完美的形體,滿是疤痕的手掌。
以及……那凌冽的氣場。
是個人都會在大街上盯著這種傢伙吧?不管他的表情是放鬆也好,是開心也好。不管他是在散步也好,是在問路也好,甚至是在睡覺都無所謂!
這樣的男人,無論是在幹什麼,別人都肯定會想:
我這是……看到強者了……吧?
當然,也不會注意太久,持續注目一會兒,就會把視線移開。
愛德華也不會喜歡別人一直盯著自己。
愛德華身穿一身綠色大衣,戴著貝雷帽,身體躬下,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腳上穿著的皮鞋並不幹凈,踩在地上發出「卡啪」「卡啪」的響聲。
眼神遊離,飄忽不定。
愛德華的視線在路人身上一個個掃過,又一個個放下。
這是在幹什麼?
用愛德華的話來表達的話,就是在尋找「獵物」。
與自然對抗,對愛德華來說,是有跡可循的。
好比是瀑布只會沿著既定軌道落下,雪山也只是維持那個形狀而已。
沒有「變數」,這就是愛德華對於多次挑戰自然得出的經驗。
這樣實在是無趣。
於是,愛德華想到了一個能激起他興趣的方法。
那就是與人交戰。
當然,普通人是無法激起他的興趣的。他的自尊心也不會讓他幹什麼違法勾當。
他要交戰的是:罪犯。
準確點說:有犯罪可能的危險分子。
在美國的小巷中,地下市場中,甚至在大街上,都有可能會有那麼一兩個亡命徒。
他們可能手持管制刀具,可能拉幫結派,可能體能強大,甚至裝備齊全,配有各種槍械與武器。
而在某一個時間段,他們肯定會暴起傷人。
那個瞬間,就是愛德華出手的時機。
有正當理由的戰鬥,這就是愛德華的目的,同時也是愛德華的矜持。
當然,尋找「獵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通常在愛德華來往於黑市,大街,小巷中一個禮拜,才會遇見那麼一個。
「sorry.」
一個頭上頂著鴨舌帽的男子與愛德華擦肩而過,並對愛德華說了聲抱歉。
愛德華也沒在意,回了一句「Noproblem」后,繼續步行向前。
但沒走幾步,愛德華就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氣氛。
那是一種很「不正常」的感覺。
愛德華用鼻子嗅了嗅,回頭看了那個與他擦肩而過的男人一眼。
那個男人走去的方向,是一所高中的學校門口。
幾個學生還在嬉戲打鬧,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名男子的靠近。
臭味,一股濃烈的臭味從那個男人身上傳出。
他有很嚴重的體臭。
但……
不僅僅是體臭,還有別的什麼味道。
大街上,愛德華是唯一一個注意到這點的,也是唯一一個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的臭味的人。
「火藥」。
那個男人身上有著一股火藥才有的獨特臭味。
此時,愛德華才開始仔細端詳這個男人。
鬍子拉碴,精神頹靡,眼袋微垂,年齡大約有……30多?
身穿髒兮兮的外套,領口隨意地敞開,手指尖布滿污垢。
身體略微向左傾斜,走路方式有稍微不自然,右腳邁開的步伐略大。
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因為是牛仔褲,所以褲子里的東西,被牛仔褲撐出一個彎角。
配合上那股火藥味,不難判斷出……
口袋裡的是一把手槍。
愛德華很高興。
因為他今天很快就找到「獵物」了。
學校門口有兩名男學生,正在勾肩搭背地討論晚上要吃什麼。
而那名男子正一步一步地靠近著他們……
日後根據警方調查,男子克里維科在案發前一天晚上,發了條推特:
「我完全忍不住了,不管怎麼樣,我要殺人!」
「這個世界不待見我,我要報復這個世界!」
「先從那些浪費資源的學生開始殺起!」
克里維科離那兩名學生只有五六米了。
正當克里維科從口袋中拔出手槍,正要射擊時。
「哈!」
愛德華對著他大吼一聲。
「砰!」
一名男同學的左肩上冒出一個正在瘋狂流血的洞口。
可能是克里維科的手槍是廉價品,洞口並不大。
男學生愣了幾秒,隨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襲來。
旁邊站著的另一位男同學也同樣愣了幾秒,然後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他立馬蹲在地上攙扶那位同學,並大聲呼救,希望路人能幫他叫救護車。
路人自然不敢過去,因為那名持槍傷人的男子還站在那。
沒有人會選擇在此刻靠近的。
雖然在危險解除后,他們會第一時間與其接觸並伸出援手。
但那也得在危險解除之後。
當然,也快了。
克里維科在開完槍的瞬間,就轉頭看向愛德華,怒目圓瞪。
「都怪你……亂叫什麼……害我射偏了,我一開始可是瞄準了咽喉的。」
說完,克里維科就將手中的手槍瞄準了愛德華。
手槍的槍口處還有剛剛開槍所留下的煙氣。
愛德華看了一眼那把手槍。
「左輪啊,就算你裝滿了,也只剩下五發子彈了吧。」
愛德華此時雖然在離克里維科十米開外的地方,但還是看清了他手中的槍。
「啊,你是要用它來對付我嗎?」愛德華說出了一句眼明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
愛德華似乎是後知後覺的樣子,但沒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愛德華說完后踏步向前。
「別過來!不然我就開槍了!」
克里維科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到愛德華那高大的身軀以及膨脹的肌肉,要是被他近身很有可能被幹掉。
於是克里維科大喊道,並把槍瞄準了到了愛德華的胸口。
克里維科在行兇前有具體查過,廉價手槍的話,不一定能射穿人的頭骨,更別提他的射擊技術了,能不能在十米開外的情況下命中頭部都是問題。
於是克里維科瞄準了最容易命中的部位,也就是愛德華的軀幹。
「開啊?有行兇的膽子,就做好要多殺幾個人的準備吧。「
愛德華攤攤手,神情輕鬆,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不得不說一句,在被人拿槍指著,有可能被擊殺的情況下還能表現出如此放鬆的表情。
真不愧是他啊,愛德華,真是一名厲害的強者啊。
克里維科作為一名亡命徒,被愛德華如此言語挑撥,自然是廢話不多說一句。
「砰!」
他開槍了。
愛德華的左腹部中了一槍,由於愛德華強勁的肌肉,子彈並沒洞穿愛德華的腹部,而只是剛好把子彈沒入體內,從外部看,就像愛德華肚子上砌了一片黑色配飾一樣。
當然,是淌著血的配飾。
愛德華並未直接將子彈取出,而是毫不在意地繼續向前走著。
不管開槍的是誰,在看到這一幕時,都會害怕吧?
克里維科自然也是如此。
就算是亡命徒,在看到一名中了子彈卻還若無其事向自己走來的傢伙,都會感到恐懼吧?
作者在軍訓時,曾聽到過軍訓教官說過這麼一個故事:
有一家銀行被搶劫時,-軍隊中剛好有一名軍人和一名隊長在當場。
軍人乘機控制住了歹徒,歹徒見到對方是軍人,已然心生怯意,正準備收手。
而那名隊長居然撿起腸子,抱在手中,追向歹徒。
歹徒見到此景,驚慌失措,突然暴起掙開束縛,逃到街上。
而隊長依然不依不撓地追了上去。
一共追了三條街,隊長終於追上了歹徒,而歹徒見到這麼可怕的傢伙,也只好認栽。
可以見得,就算是亡命徒,見到恐怖的事情,也還是會怕的。
而愛德華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克里維科,克里維科則是嚇得……
渾身發抖……
連手中的手槍都感覺並不可靠了……
雙手一直在發抖,連開槍的勇氣都沒了……
自己好似又變成了那名貪生怕死的小市民。
原來自己……僅僅是靠手槍,才敢去耀武揚威的嗎……
但此時,愛德華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倒不如說是完全不在思考這方面的事情:
啊……明明是在這麼緊要的時刻……
明明被人用槍打傷了,還被人用槍指著……
這可是危及性命的時刻啊……
不能這樣吧……
卻還是忍不住啊……
那個怎麼也忍不住的東西……
要來了……要來了……
「哈~~」
這個哈欠,怎麼也忍不住啊……
就算是眼前這個持槍暴徒,也無法激起我的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