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去與離去

蘇三陪著小強子回到了梧桐村自己的家門前。

看著才離開了兩天的家，但感覺有了一層隔離感。

「小強子你去洗一下臉，然後幫我去燒水，咱要殺雞宰鴨，今晚咱吃肉，吃大餐。」

蘇三把小強子推去洗臉后，自己刷洗了一下鍋，打水、點火、磨刀。

開始了，或許是在這個家裡最後一頓晚餐。

抬頭看著晚霞，扭頭四處張望一下，青山綠水！真美啊！

當要離開時，才知道，我曾擁有最美。

最美的人兒，最美的山水。

晚霞下的梧桐村，炊煙裊裊，小孩嬉笑。

不由向天吼了一嗓子：「喲、呀！」

走進關著雞鴨的屋裡，這隻還有這隻，精神那麼好，肉肯定不錯。

忙活了一個時辰，桌上有鐵鍋燉雞、炒薯葉、老鴨湯，蘇三殺了一隻雞一隻老鴨。

「吃。」

蘇三拿起一個雞腿放到小強子碗里，然後自己左手再拿起另一個雞腿。

小強子滿臉笑容，拿起就啃。

兩人都沒怎麼說話，一頓吃的肚子圓滾滾的。

小強子看著滿是狼藉的桌子，菜基本沒了，桌子邊沿有兩堆雞鴨骨頭：

「三叔，咱明天真的要走了？要去柳城了？」

蘇三也放下了筷子，緩緩的舒了口氣：

「要走，得走！咱們去城裡。那李家安排了你到元真苑去，你的靈根火六土四，比你三叔強多了。」

喝了口湯接著說道：

「那李家有李氏商行，隆興鎮看樣子也是他們說了算。他們給我們的，以後還是得還的。但是咱有潛力，你有霞姐和你，他們看中的是你們的未來。

「這次我陪你去，那邊安排了我在柳城的一份活。明天早上去鎮里，中午就坐馬車去柳城。」

蘇三站起來伸手摸了摸小強子的頭：

「在那元真苑裡，機靈著點，不惹事也不怕事，你是那李里長的孫子的陪讀，有事讓那孫子頂著，自己站後面看戲，懂？」

小強子雙手撐著臉蛋呢喃道：「知道了，知道了。」

一雙眼睛有著迷茫，忐忑。

「別想太多，凡事三叔我還能頂著。我去找一下三伯爺，地給他家種，送幾個雞鴨過去，平時你三伯爺挺照顧咱的，留六、七隻給二叔就行。」

蘇三走了出去，邊洗手邊回道。

「我也去。」

……

夜晚降臨，蘇三躺下了，睜著眼睛，有點輾轉難眠，想了很多、很多，朦朦朧朧的睡了一覺。

清早用了早飯，把昨晚收拾好的東西搬到木推車上綁好。

「進去，給你爹娘燒柱香。」

蘇三拉著小強子進了廳堂里，讓小強子點了幾根香，燒了黃紙。

蘇三看著三個牌位，沉默了一陣子，走到牌位下面，拿起了一塊磚，把一個油紙包裹著的令牌拿了出來，再把磚頭放了回去。

蘇三拿著令牌，放到眼前。這是蘇老漢傳下來，說是蘇家的歷代的傳家寶。

只見令牌一面上頭有一個大的古字，下面有三個小一點的古字；一面有一個鳥飛翔的圖騰，看著不是鳳凰。

把令牌收進懷裡的布兜，「走。」

關上了廳門、院門，推著木推車走向了遠方。

晨光下的院子靜悄悄的，蘇三、小強子身影慢慢的遠離了，遠遠傳來一陣歌聲：

「九九那個艷陽艷陽天喲，十八歲的哥哥離呀離家鄉喲。

」

村子里有裊裊炊煙升起，田裡也有幹活的身影。

但這時也有人，或許永遠離開了自己一把土一把土，築起來的老家。

……

在鎮里通往柳城的大道上，李家商行的馬車隊旁，蘇三跟著二叔家道別。

蘇三不由的上前抱了抱二叔，「二叔，咱走了。」

「誒喲，這孩子。到了柳城，照顧好自己，還有小強子。如果看到有霞，能照顧就多幫襯一下。」

二叔伸手拍了拍蘇三的頭，接著道：「都長這麼高了。沒事，實在在城裡干不下去，就回來，萬事有叔。」

「還有小強子，記得吃好睡好，快快長大。」二叔又摸了一下小強子的頭。

「二叔公。」小強子跑進了二叔的懷裡。

「知道了，二叔。二嬸，有福哥、有福嫂、有金哥，我走了。」蘇三轉過頭了說道。

「嗯，照顧好自己，有空就回來看看。」

蘇有福、蘇有金上來拍了拍蘇三的肩膀：

「多保重。」

蘇三把小強子抱上了馬車，朝二叔他們揮了揮手，「保重。」鑽進了車廂里。

不一會，那李泉也鑽了進來，道：

「蘇三、小強子，哈哈，這離別有啥？柳城不遠，也就兩個時辰不到的路程。走咯，你李泉叔帶你看看城裡的花紅柳綠。」

湊近到蘇三跟前，後面的話語那表情帶著點猥瑣。

蘇三無語的看著李泉，離別的情緒被打散了：「李叔。」

「我有那麼老嗎？喊李哥，小強子喊我李叔才對。」

「好的，李哥。」

「李叔好。」

馬車慢慢的走動起來，這是一個二十多輛的馬車隊伍，運著李氏商行的貨物到柳城裡。

蘇三一把惆悵的情緒，這會又變得好奇起來，不時把車廂的側簾掀起來，看向外面。

當初飛舟停在柳城的城外，下來後有人分發了一點吃食，然後有的被馬車運走，有的按照要求步行。

蘇三當時跟著梧桐村的人群，一行人麻木的按照領頭的人走著，沒有多關注路邊的狀況。

剛到吳村附近時，糧食的問題差點導致了騷亂。

那片荒地荒山啊，埋葬了過去，開墾了將來。

……

「呵呵，好奇了？放心，有我在呢，我會把你們安排好的。哎，總算離開老頭子了，在這鎮里悶死我了。」

李泉坐在那搖了搖懶腰。

「老哥，到了城裡咋安排我和小強子？」蘇三放下帘子轉過來問道。

「三啊，李家在柳城還是有點勢力的，你看外面這一條大道，一路過來有半數的農莊是我李家的。

「沿著這條道我們從東南的方向併入到柳城的東門裡，然後進入內城，內城好啊。」

李泉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你的靈根五行屬一，實在是下下等了。小強子就不錯，火過六，土過三，是中上等，未來說不定能成金丹。所以啊，小強子就先做我那侄兒的伴讀吧。」

李泉忽然用凌厲眼睛掃視蘇三、小強子：

「元真苑不是那麼好進的，李家給了你們的，希望你們未來也能還給李家。」

蘇三忙拱手道：「我們多謝李家的栽培，必不負李家的厚望。」

李泉又慵懶了下來，右手摩挲下巴：

「嗯。三啊，要不，到城裡你跟著我？哦，好像不行，我送完這趟貨得去桂城看看。

「三啊，你想幹啥？李家有車馬行、酒樓、藥鋪可以安排你，你想去哪？」

蘇三眼珠轉動想了一下，「是否能安排到藥鋪，我對辨認藥材有幾分心得。」

「那好，就這樣。我先靠著歇一會，到了傍晚應該就到柳城了，等會到前面鎮上，下去吃點東西。」

車廂里恢復了平靜，馬車在平整的路上跑著，不快不慢。

蘇三看了看李泉，也閉上了眼睛，右手把小強子攬在身旁。

這天下沒免費的午餐，但只要有價值，總比沒價值好。

想起梧桐村這個小山村，自己或許也不甘心老死在那裡吧。

但將來，自己想起最快樂的時候，可能就是在那個自己想逃離的小山村。

到了柳城，到了這花紅柳綠的世界里，我能活出個樣子來么？

蘇三心裡嘆了口氣，人真特么的賤啊。

那個人不賤？

心裡不由大笑，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