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飯局

晚上，王艷紅開著車帶著鄭義來到了一家私房菜館。這家菜館隱藏在這邊較為有名的風景區內，在山腳下的樹林竹海之中。

鄭義來到這個菜館真是開了眼。

停車場也是魚池、小橋、竹林、小噴泉的裝扮。

出了這個停車場，連廊連接著一座一座的小屋，每個屋子都隱藏在竹林之中，每個小屋都是一間包廂。從連廊走過去，每一步都是一個新的景緻，藍天、白雲、青山，甚至還有一些天鵝在水池裡，夕陽把這一切都撒上了金色。整體上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那麼靜謐，讓他覺得自己在山水畫里遊走。

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到了一個叫楓林屋的小屋前，輕輕的敲門推開進去，裡面已經有好幾個人。裡面的人看有人過來，都微笑點頭。有四人坐著打牌，其中就有一個是張主任，其他人都站著圍在他們周圍。

看到王艷紅和鄭義，張主任朝他們點點頭。

鄭義目光掃了一圈，桌子上的冷盤已經上齊了。

服務員看著又進來了兩個人，立刻拿起兩個杯子給他們倒上了水，自己又退到了一個小房間。鄭義看到那應該是一個小廚房，裡面有人在忙碌。

牌桌上每打完一把，有人懊悔、有人大笑。圍著的人要麼說打的好，要麼說沒辦法。總之，都是為了顯得牌桌上的人牌技高超。

他們打的是摜蛋，鄭義突然想起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個老師曾經說過淮安對近現代中國的兩大貢獻。一個是出了周總理，另一個就是發明了摜蛋。這個老師就對摜蛋特別的推崇。他認為摜蛋包含了人生的哲學、溝通的技巧、人心的博弈、腦力的比拼。如果誰能把摜蛋打的特別好，那麼這個人做事也不會太差。但是鄭義一直到畢業都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他也沒有在摜蛋桌上打出一手好牌，很多時候就是隨著運氣、感覺在打。

今天，他帶著思考看著牌桌，漸漸發現一些情況。每一方都有一個人不是為了自己出完牌，而是更想讓對家出牌。就像張主任就會拆開自己的牌，方便他的對家出牌。有可能這就是老師說的人生哲學。張主任能夠看懂對家出牌的含義就是溝通的技巧吧。漸漸的他又發現，他們的對手經常會拆開一些小炸彈，他一時間也沒搞清楚為什麼喜歡拆小炸彈而不是大炸彈？他只能猜測，這些高手在記牌的時候，一般只記大的牌，會忽略小的牌。如果拆大的炸彈就會被隊友或者對家發現。這樣，別人就會以為自己故意打錯牌，玩的就沒有那麼開心了。畢竟憑自己實力打贏而不是憑著對方的施捨打贏，那對勝利的快感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這一刻，鄭義突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了提升。

圍著桌子的幾個人看到現在，都彷彿都置身於其中。這期間又來了兩三個人，牌桌上又有人向他們點點頭。

終於，打到了最後一把了。毫無疑問是最精彩的，張主任和他對家贏了，當然中間也有很多的曲折。張主任的對家在贏了以後，使勁拍了拍對手的肩膀，大笑著說：「馬處長不好意思啊！」。「哎，哪有，倪行長，主要是我們的牌技太差。有幾把牌很好，本來能贏的，還是輸了。」表現出有些懊惱。「我們還看來還要多跟你學習學習。」

「走、走、走，大家入座！」

倪行長在安排人入座方面效率很高。除了主位時倪行長、馬處長和張主任互相謙讓了一下，最終還是倪行長坐了主位。其他人都在倪行長的安排下很快入座，

王艷紅和鄭義坐在一起。

飯局一開始，倪行長先對酒桌上的人主要人物做了一個介紹。「這位是張主任，書忠律師事務所的主任，也是創始人，大家都是做金融相關的應該都聽過他們律所的大名。」

「這邊這位是馬處長。是我們地方金融辦的辦公室主任。這是我們吳行長，是我們省行下來的。現在呢，分管我們行的法律合規和內控工作。這是法律合規部的總經理。小盧，叫盧明浩。。。」他介紹完了行里的人以後又說道：「就請馬處長、張主任再給我們介紹一下。」馬處長又介紹了起來：「這是我們辦公室的黃科長，那一位是鄭科長。。。」

張主任這邊介紹起來就比較簡單了。「這邊是我們律所的王艷紅，王主任。以後請大家多多幫助。這位是我們的小鄭，鄭義，還請各位以後多多指導」倪行長這時候也突然插了一句話：「這就是你提到的那位新人？」

張主任點點頭。倪行長說道：「好，不錯。」隨後又說：「服務員上菜！」

菜品的種類繁多，有一些鄭義見都沒有見過。還好，服務員在上菜的時候都說了菜名，鄭義映像最深刻的就是長江刀魚，每人一條，可惜他不太會吃魚。服務員也是上完每一個菜后，立刻退了出去，待在那個小廚房。直到上菜或者定時出來看看是否有人需要斟酒，私密性很好。

飯局正式開始了，倪銀行是做了一個祝酒詞，主要大意就是歡迎大家過來。在服務員把所有的人酒都斟上以後就邀請大家舉杯。酒桌上，主客雙方也頻頻敬酒。張主任也讓王艷紅和鄭義，單獨去敬酒，好認識一些人。王艷紅在飯局開始前就提醒鄭義。在喝酒的時候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反覆的記憶酒桌上的這些人的名字，職務。防止自己在喝酒多了以後叫錯了，出洋相。政府部門的一定要叫科長、處長。公司的一定叫老總。總之，把官往大了叫，大家都不會厭煩。

酒過三巡，王艷紅和鄭義在敬酒的時候就分發了一下名片。當然都是單獨敬酒，單獨遞送名片，還請人家多多關照。

期間，鄭義正好去趟衛生間，在他關上單間門后不久，他聽到倪行長和張主任稱兄道弟進來。

兩個人先說了一下酒，又說了一下打牌的事。伴隨著他們放水的聲音，倪行長說：「這個案子，實際借款人那承擔30%。其他的我們找政府和實際用款的企業碰個頭。你們那邊沒什麼困難吧？」

張主任：「倪行長請放心，這當然沒問題了。我這邊跟法院的人還有當事人先溝通一下。也請你們跟法院的人多多關照一下。」

「這個嘛，當然不用說了。」後面兩個人感覺又像喝多了，稱兄道弟就就出去了。

鄭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等他們兩位出去以後。過了一會兒，他才出去。剛坐下來，他又看到了倪行長和馬處長進衛生間。他終於理解了一句話，真正做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放在會議上正式來談的，很多時候也許私下一兩句就可以解決問題。

到酒桌上以後，鄭義看到有人給張主任敬酒，他就去擋酒。

最後他感覺自己聽力都下降了很多，說話的時候嘴巴都有點麻木了。張主任拍了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少喝一點。」這時候，他發現他只能聽清張主任說的話，其他人都是嗡嗡嗡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點點頭，又向領導表示了感謝。回到了座位上，王艷紅讓他多喝點水。

對鄭義來說這也算是一個開始吧，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機會接觸一些大人物。

飯局結束，領導們又在門口聊了很久。甚至到停車場以後還在聊，大家都圍在領導身邊，相互的寒暄。

最後在領導都走了以後，其他人才陸續的散去。王艷紅給張主任叫了一輛車，又到酒店前台給自己找了一個代駕。這次她提議把鄭義送了回去，這一次鄭義沒有拒絕，因為鄭義真的不熟悉這裡。

王艷紅一直把他送到了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還提醒著他。到家以後，記得給張主任發一個簡訊，說自己已經安全到家。鄭義連忙點頭。在車上已經暈的不行的鄭義找了一個垃圾桶就開始吐，感覺自己的膽汁都出來了，嘴巴里一股苦味。但是他這時候味覺和嗅覺都很遲鈍，甚至沒聞到垃圾桶的一點點臭味。坐在垃圾桶邊上，拿出手機，聚精會神的給張主任發了一條簡訊。「主任您好，我已到家，謝謝領導關心。」不一會，鄭主任給他回了一條簡訊。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打開了，感覺自己靠著垃圾桶眯了一會兒恢復一點力氣和精神后，才把手機打開。看了一眼，上面寫著「好。明天上午你就休息半天，不用來律所。自己安排一下時間，好好休息。晚安！」

鄭義又往前面走了幾步，找到了一個小區的水泥長凳，又躺了一會兒。醒來后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這才回到了家裡。把衣服胡亂的往地上一丟。灌了幾口自來水，就去睡覺。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頭並不是那麼疼，看來昨晚喝的酒，一定是好酒。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已經九點半了。他又翻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簡訊，生怕自己發錯。他發現發簡訊的時間已將近12點，但他明明感覺沒喝多長時間，卻沒想到已經到了半夜。他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時在飯桌上認識的那些人，現在想想大部分都已經記不住了。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有點懊惱。隨即又躺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