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始末
還沒等剛剛被放下來的女孩緩過神來,一雙白色的拖鞋先從白霧中竄了出來。
朦朧的光點正在靠近,隱藏在迷霧中的兩個身影在這時說道:「還是第一次見你玩的這麼瘋,記得你平常都是很安靜的。」
——「一個總是主動找老師學習各種東西而且總是一個人呆著去看書的女孩,不應該會做出這些啊。」
伊蕾娜利索地穿上鞋后,倒吸了口涼氣,斷斷續續說道:「我自己的問題......不需要某些將我母親炸成灰......然後以保護的名義把我囚禁起來的傢伙......去評論。」
——「知道了嗎?!有著想當他人父親詭異癖好的『大祭司』!」
在伊蕾娜身後,一位披著綠色斗篷的金黃色長發男子正聆聽著這些話語;他就是剛剛抱起伊蕾娜的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大祭司』。
——他比伊蕾娜還要高一個身子,長著一雙銅綠色的瞳孔、高隆的鼻樑以及一頭披肩的金黃色長發。
大祭司反問道:「那難道就要放縱你一個人?」
——「我可是答應過你爸爸的,要代替他以父親的身份照顧你的!」
伊蕾娜答道:「說什麼要以父親的名義撫養我......說什麼你最討厭食言了......」
——「你又有哪一次是兌現你對我的承諾的?」
盯著前方濃霧的銅綠色雙瞳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沒等看清伊蕾娜的身影,便先察覺到一股微小的光芒在向自己靠近了。
那道在迷霧中的身影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說:「哦吼!」
——「作為你90多歲的先輩,我還是得指責一下你的一些過失的......」
對方摸過迷霧,將手中的提燈塞過去,接著說:「長得和20歲的年輕人沒區別就算了,心智還跟個13歲的小鬼一樣......」
話音剛落,在一旁聆聽的伊蕾娜與大祭司便頓感顱內一陣暈眩。
——「咔」
清脆的破碎聲蔓延在濃霧之中,留在此處的僅剩下散發著青色光芒的高大身影。
「又少了一個能讓我感到安全的工具......算了,先看看待在樹洞里,究竟是誰吧......」
——這陣青色光芒,在一個碩大的黑影掠過之後,便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在濃霧包裹下的世界中,有一處正激烈的爭吵著。
「我們好好聊一下吧?」
可迷霧中的另一道聲音卻用著低沉的語氣回應著剛剛這道聲音。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因為你,那個自稱『迪亞』的傢伙從來都沒有資格去擔任所謂的『監護人』......」
男人剛想抬起手去表達些什麼,銅綠色的瞳孔才猛地察覺到手中的油燈,那光芒愈發清晰了起來。
強烈的光茫在雙唇停下的那刻,掙脫了燈架的束縛,四散而去。
——帶走了環繞在四周的迷霧,使環繞在四周的石碑與處在迷霧中的二人漸漸顯露了身形;那些石碑,上面刻滿了形態奇異的符文。
在迷霧散去的那一刻,浮現在他眼中的,是一位衣冠、身體整潔且不帶一絲傷痕的伊蕾娜。
——當目光轉移到帶有些許淚光的眼睛上時,鼻腔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涼氣。
他轉過身,用背後綠色的斗篷遮住自己后,跟著問道:「話說,你沒有察覺到這迷霧......起有點反常嗎?這麼濃,範圍這麼廣......」
她長嘆了一口氣,將眼神撇到一旁的石碑上。
——簡單閱讀了一番上面的符文。
她接著說道:「不過外面的世界哪怕沒有起霧,那對我而言極度陌生的世界也和被霧遮著沒什麼差別......」
——「或許對我從未謀面過的村民們而言,他們會很討厭這些迷霧吧......就和我一樣......」
過了一會,兩人愣在原地;既沒有發出聲響,也沒有去多做出什麼動作去打斷這一時刻內的寧靜。
迷霧又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哪怕現在還離他們很遠。
伊蕾娜看到迷霧后,突然大聲質問道:「到底想幹什麼?!所謂的祭祀......所謂的約定......還有我經歷的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扯了扯斗篷,低頭望了下自己,絲毫沒察覺到伊蕾娜正迅速逼近自己。
沒等他張嘴去回應,伊蕾娜的雙手便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背後並輕輕的推了他一把。
「除了最後一個問題,我都沒辦法回答。」
伊蕾娜的眼睛顫抖了一小會。
「你所經歷的一切......也只是暫時的......」
——「如果你不經歷這麼多,你也許就得和你的母親一起去死了......按照你的價值觀念而言,既然沒有仇人只有罪人......那請問身為愛麗絲的女兒,你哪裡算罪人了呢?你憑什麼一定要陪著你母親去死?」
迪亞轉頭望去,雖然面容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但眼眸在變得金黃的同時瞳孔也豎了起來。
他說:「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去改變什麼......我只是在儘可能在做到保全你的性命的同時,給你想要的一切......」
——「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才可以幫到你......所以......可以不要這麼討厭我么?我的女......孩。」
在他手裡的燈架落在地上時,分叉的舌頭也在此刻鑽出了雙唇,上下擺動了一小會。
在舌頭迅速縮了回去,在臉上這時多出現了幾塊綠色的鱗片。
他嘀咕道:「這是你第二次見到我變成這副模樣了,雖然我也刻意隱藏我使用『符文咒術』時剩下的面貌。」
感覺到伊蕾娜用雙手撐在自己的背上,他同時感覺到被某件事物凝視著。
他開口說道:「長話短說吧......」
——「有一種吃人而且不能被殺死的怪物,會跟著突如其來的濃濃迷霧冒出來;平常的時候,祭壇都會通過村民們在特定時候的習俗所推動的祭祀,使得祭壇自行吸收轉換『魔力』,然後製造一個可以防止迷霧侵入村莊的防護罩......」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打量完伊蕾娜正在微微顫抖的雙眸還有緊閉上的嘴唇后,接著說道:「而你所住的位置正好在保護罩的範圍內。」
講到這裡,伊蕾娜的雙腿軟了起來,但還是堅持著站起來。
——在連衣裙內,雙腿在不停地顫抖著。
「後面我們去查看你的情況,由於你擅自離開了那個區域,為了保護你,作為大祭司的『迪亞』只好強行停了它,想再次驅動就得犧牲你的魔法天賦......」
——「因為我們害怕開啟之後你就要出事,而保護你這件事情,是因為那個『約定』。」
每個正常的人類可以學習的魔法總數是一樣的,魔法天賦通過在短期內你能學習的魔法總數來決定,最終能使用的威力和總數上限一致。
——但天賦更高可以更早進入『專精化』路線。
犧牲掉魔法天賦所帶來的影響,可不僅僅停留在魔法這一層面。
在他說完后,臉上早已被一塊接一塊的綠色鱗片徹底覆蓋了。
——分叉的舌頭再次竄出雙唇。
「當然,就算你不選擇啟動它。」
——「我也會保護你的,這並不代表作為祭司的我要保護其他村民......」
伊蕾娜聽后,咬了咬牙。
「魔法只要足夠防身就夠了,學那麼多,只是我單純對此感興趣罷了......」
——她紫寶石般的雙瞳稍微顫抖了一小會。
「記得,好像會有其他癥狀出現的?」
——「但我不怕!」
在平復好內心的波瀾后咽了下口水,鬆動下來的雙唇接著說道:「我會保護村子里其他無辜且對我而言十分陌生的人們......因為是我導致他們要面臨生命危險的......」
——「而且我要保護的......還有你!這個雖然不配成為一名『監護人』但卻稱職的『大祭司』......雖然我現在也說不准你究竟是稱職或不稱職在哪方面了......」
所有的石碑在這時突然被無數道綠光環繞著,伊蕾娜突然察覺到映射在自己眼中的事物都是兩道重影,特徵分別為:一道清晰、明顯;另一道模糊、透明。
——這兩道重影開始分裂、扭曲以及各自複製一模一樣的重影接著重複分裂,然後扭曲的過程。
「怎麼回事?!」
——詫異之餘,伊蕾娜低下頭來趕忙推開前方的身影;在這一刻,自己的肢體映射在自己眼中的圖像恢復了正常,卻發現自己逐漸僵直了起來。
迪亞抱怨道:「什麼嘛,我還以為我現在就可以死了......」
緊接著,四周變得愈發混亂,意識也隨著雙眼合上而沉下去了。
早已軟下來的雙腿,終於停止了顫抖。
——伊蕾娜的身體倒了下去。
意識回到了腦海中,也被暫時鎖在了腦海里。
腦海中,漆黑且空無一物的四周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在沒有任何人留意的情況下,被一股無形的力慢慢扯開了。
——那些五顏六色的顏料,隨著裂縫張開的幅度越來越大,在裂縫內的世界正激烈翻滾的它們,那想要逃離裂縫束縛的執著也便出現並愈發強烈。
接著,從裂縫中鑽出來的事物便開始不止顏料了。
——被埋藏在內心中的話語,也跟著出來了。
「在我眼裡......沒有仇人這個概念......」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好想去看看。」
「只有罪人......」
——「每天都只能待在屋子裡面......和我作伴的只有準備教我的『老師』與為我送飯的『大祭司』......」
「聽老師和迪亞說:外面的人可友好了,外面的一切也可有趣了。」
「媽媽犯下了那麼多罪......所以死,也是應該的。」
——「但是媽媽......真的真的很愛我!為此!我更不能原諒她!沒有仇人......只有罪人......如果放縱每一位罪人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乾脆就別和『文明』掛鉤了!」
「迪亞是個稱職的祭司,但卻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因為是他說過要代替我父親的......我也一直把他當成父親來看待......」
——「他不擅長防止惡作劇......所以用惡作劇來懲治不稱職的『父親』......讓稱職的『祭司』用打罵的方式,來懲治搞惡作劇的臭小鬼......應該可以吧?畢竟誰讓他說過要以『父親』的名義撫養我的......」
「老師平時不喜歡認真對待事物,但在很願意回答各種麻煩的問題......」
——「聽他說,他不是怠惰......只是覺得沒必要回答這些簡簡單單的問題。」
這些空靈的話語,傳盪在空蕩的四周,一遍又一遍重複著。
——裂縫沒辦法再張裂時,一顆紫寶石便突然出現在了裂縫中。
緊接著,漆黑的四周迅速轉為白紙般的世界;在這些話語越發清晰且響亮時,那些顏料便終於抑制不住內心蓬勃的慾望,從裂縫中溢出了。
——這白紙般的世界,在下一刻被染的五彩繽紛。
那顆紫色的寶石,宛如眼睛般注視著這一幅抽象派畫作。
夾縫內的其餘空間,由於全部的色彩都跑了出去也只剩下一片空白陪著這顆紫寶石了。
伊蕾娜剛剛醒了過來,站在她旁邊的面具男率先開口道:「醒了嗎?」
也許是剛睡醒,還沒有真正緩過神來。
——伊蕾娜只是簡單「嗯」了一聲。
伊蕾娜躺在一個寬敞的黑色沙發上,在幽暗的光茫籠罩下,用著獃滯的眼神望向天花板。
——一雙白色的拖鞋在她的腳上,粉色的連衣裙也帶著泥濘。
「那說一下你的名字吧,醒都醒了!」
——銀白色的面具帶著笑臉突然冒了出來,擋住了女孩的視線。
女孩瞪大了雙眼,替換掉剛剛痴獃的模樣。
——還沒瞪多久,雙眼又再次眯了上去,內心也平靜了下來。
她緩緩說道:「老師......你也記得我剛睡醒會特別迷糊的事吧?」
——「我的名字叫伊蕾娜!不和媽媽姓,也沒有爸爸!所以就只有名了!」
聽完伊蕾娜的回答之後,那張銀白色的面具便帶著笑臉離開了伊蕾娜的視線。
女孩慢慢起身,視線迅速掃過四周。
——在這間規模宏大的書房內,懸挂在天花板上的,是13盞長方體的熒光燈;在沙發的頂上,那最中間的熒光燈,在它散發出來的幽暗光線照射下,一些裝滿書的老舊書架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這些書架分成4批,每一批正面朝著沙發的4個稜角。
一時間,伊蕾娜再次陷入了慌張之中。
她急忙對著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問道:「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
——「等一下,等一下......我為什麼會在地下圖書室?等一等......我剛剛在做夢?」
感覺到伊蕾娜的慌張,他便並用雙手指向腰間,去示意她注意一下那裡。
——什麼東西都沒有上面,空空如也。
女孩在這時彷彿明白了什麼,便嘆了一口氣沉下頭來。
「我先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啊,首先......你剛剛經歷的估計都沒在做夢,至於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理。」
——「大不了你就找那個30多歲,外表還跟20歲一樣但心智13歲的迪亞去做個證......等一下,他好像有點事情要忙,那沒事了。」
聽到這裡,她的眉毛開始皺起了來,但他仍滔滔不絕的說道:「還有,你平常不是最喜歡待在這裡?所以我就覺得把你安排在這裡更好......除了洗澡、吃飯、睡覺以及我給你授課......」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
過了一會,他才接著說道:「等一下,我好像已經教完你所有的基礎課程了......所以你以後的課程都要自學,主要是那些內容要靠你自己理會。」
——「哎,你有在聽我說話么?」
伊蕾娜緩緩抬起頭,僅是望著對方,雙唇仍緊閉著。
他撓了撓頭,然後轉過身去。
——伊蕾娜靜靜注視著他朝黑暗走去,默默將內心中的疑惑流露在自己的眼神中。
沒過一會,他從帶著一本很厚重的書,從黑暗走了出來。
「算了,還是等你心情緩過來再和你說接下來要說的吧!」
——對方戴著黑色的手套,單手遞過來了本很厚的舊書。
伊蕾娜的視線聚焦在這本書上,打量著樸實無華的封面。
過了會,她才緩緩將其接了過來
——這本十分沉重的書上面布滿了灰塵,並且封面沒有花里胡哨的裝飾。
伊蕾娜將上面的灰塵吹飛后,抬頭望了一眼對方,隨後沉下頭來閱讀了。
到伊蕾娜開始翻閱這本書時,這個男人便說道:「記得你最喜歡看書了......尤其是內容很深的......」
——「希望你能感興趣吧!這是一本主要研究人類社會學的書,作者名字叫做『卡爾·瑪特思』,在70年前去世。」
女孩並沒有回應他,而是先花了些時間去認真將全部序言破譯,再塞入內心。
——在閱讀時,伊蕾娜內心的煩惱便在思考時悄然消散了。
伊蕾娜深吸了口氣,抬頭說道:「很有意思......不過還是先解決當下吧......」
——「老師,可以說一下,您還想說的嗎?我大概能夠理解之前的那些,但我......不是很能理解您為什麼會對我說『我的課程已經結束了』?」
他先將手從斗篷中抽了出來,擺正了一下自己的面具,隨後抱怨道:「我都站那麼久了,有點累......」
——伊蕾娜迅速挪開了身子,騰出了一塊地讓老師坐下了。
安置好各自的位置后,對方想說的內容也隨著從銀白色的面具傳了出來。
——「基礎已經教完你了,如果你想學更高深的可以找我;至於你最感興趣的哲學......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先學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理解。」
伊蕾娜微微點了點頭,等確認完對方沒有繼續想說的,便一邊舉起右手一邊追問道:「那這個『祭祀』究竟是什麼東西?」
——「而且我現在所渴望的......不過是理解這個世界的同時能夠享受我應得的自由。」
「『祭祀』這方面沒有什麼好說的,同君王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獻祭奴隸一個道理......」
聽完回答之後,伊蕾娜心中不免圍繞著『奴隸』一詞深思了起來。
他將頭轉向一邊去,卸了面具下來,說道:「去追求自由也是有代價的,你要學會認真思考怎樣才能永遠得到自由......」
——「你可以理解為......『祭祀』是這一切動亂的來源和這一切動亂的終點,而村民們可以通過犧牲自行『調動魔力』的權利通過『祭壇』保護他們不會被『那個怪物』吃掉。」
「具體我就不方便和你說那麼多了......因為我懶,而且也沒這個義務全部告訴你。」
他咽了咽口水,迅速改變話題,說:「站在我的角度上來看,你是因為我的疏忽管理才溜出去了......」
——「站在客觀角度上來看,還要加上你對自己的放縱這個因素。」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會,用這段時間去將面具戴在臉上了。
——就是在這麼一小會,伊蕾娜的雙眼稍微放大並顫抖了下。
等他將面具按在自己臉上后,他說道:「聽那小鬼的口述,我大概能判斷出你現在的情況......」
——「你現在『魔力虛值』已經徹底停止了增長,順便給你的身體帶來了不小損傷。」
他將身子轉過去,用帶著笑臉的面具面向伊蕾娜,說:「不過這些損傷是比較輕微的,稍微調養一下身體就不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因為『莫比烏斯世界環』中的另一個『你』如果停止生長了......」
——「算了,我不清楚你現在能不能理解這種『抽象』方式所詮釋的事物。」
伊蕾娜皺起了眉頭,望著面向自己的銀白色面具,說道:「這個內容我知道!世界的本質是一個『莫比烏斯環』的結構,而環內的空間本質是一體但卻被分為了兩個部分......」
紫寶石般的雙眸注視著點頭的他,而他也等待著伊蕾娜把後面的內容說出來。
——「算了,內容講起來確實麻煩......」
他並沒有接下這段話,只是靜靜端坐在沙發上。
——伊蕾娜見狀,也便低下頭來翻閱起了書本。
等二人熬過此後的一段時間后,天花板上的熒光燈便迅速熄滅了。
他迅速起身,並拿出比剛剛還要認真數倍的語氣詢問道:「你覺得......如果你是我,我是會把你放到這裡還是放到舒適的卧室內?」
沒等伊蕾娜反應過來,一隻完美融入黑暗中的手套便伸了過去。
他對著女孩說道:「我是說,你為什麼就不對你出現在這裡的事情以及我對你的回答產生懷疑呢?」
伊蕾娜很無奈的回應道:「額......您剛剛不是回答過了嗎?」
——「而且我也認為這裡會比在卧室里起來更好點......只是睡沙發沒那麼舒服罷了,嘿嘿......」
她立刻起身並拉住那隻手,帶著那本書一同潛行於黑暗中,去尋找出路了。
沒過一會,黑暗中的稜角逐漸顯露了出來。
——伊蕾娜望著階梯,心中便頓感一陣熟悉;努力回想時,那時的記憶變得模糊的濃霧,卻依舊不肯離開腦海。
他帶著比自己矮一個身子的女孩,向那邊靠去的同時說道:「我只是你的老師,像很多教師一樣......從未把作為學生的你當成什麼很重要的人......」
——「所以我也沒必要把我知道的東西全部和你說清楚。」
伊蕾娜鬆開了正抓緊他的手,低著頭,認真跨著階梯。
他在後面站了一會,等腳步和階梯碰撞而發出的「咚咚」聲蓋過了剛剛的悄悄話,才繼續走了。
——「我的性格就是如此,當我被那個下流鬼拋棄時......兒童那白紙般的世界便多了一道色彩,然後這道色彩慢慢腐化了我的內心......」
腳底與木質台階不停碰撞著,傳來了一道又一道的響聲。
——「咚」「咚」
等前方的道路已經沒了任何台階,只有一麵灰色的牆時,那響聲便也消失了。
——伊蕾娜在他作出反應之前便俯身貼了過去。
她不停的摸索著,試圖想找到什麼機關之類的地方,過程中也不禁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記得......出去之後就是卧室了吧?好奇怪......為什麼我有些記憶變得那麼模糊......」
伊蕾娜將耳朵緊貼著牆壁,輕輕敲了一下。
——「砰砰」
女孩認真的模樣,映射在面具上面,他淡定地說道:「看你能不能找得到那條道了,你可以理解為是康復訓練。」
——「給你個提示!如果要出去的話,先『左右』后『上下』。」
話音剛落,『左右』與『上下』兩個詞,湧入了伊蕾娜的腦海,促使她回頭瞥了一眼那副刻上了笑臉的銀白色面具。
——接著便轉頭過去,繼續尋找著正確的下一步。
順著印象,伊蕾娜終於摸索到了一條細縫。
她兩隻手拍在那縫隙的兩側,奮力將牆壁往左、右兩邊推去。
——裂縫一點點擴大,這牆在運動時所受的阻力也越變越小了。
不一會兒,伊蕾娜的身體剛好可以鑽過這縫隙,到達那正擺著一盞殘存著微弱火苗的油燈和小梯子的狹小房間了。
——在粗略觀察了一下這個高度剛好與自己相當的房間后,她迅速鑽了進去。
伊蕾娜迅速拾起那盞油燈,環顧起了四周。
——在身後注視著的他抬起右手開始揣摩起了下巴。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絲微弱的光束斜射了進來。
——伊蕾娜剛剛用手輕輕的頂起了天花板,使得天花板與牆壁之間出現了一條細縫,讓外界的事物溜了進來。
見到外面存在著燭光,伊蕾娜突然想起了什麼便率先開口詢問:「話說......老師每次扭曲空間的能力......好像都需要消費那個面具吧?我記得老師好像說過自己有很多的......既然隨身攜帶的儲量用完了,為什麼不去你所說的『秘密基地』拿呢?」
——「難不成......您過去真是在編故事哄我?」
微弱的笑聲從那個面具上正上揚的雙唇走了出來,笑聲停下后,他回應道:「不用理這麼多,呃......主要是為了體現出一次變數讓你更快的去反應過來......你也是知道我會把面具儲量露在腰間的習慣,至少在這裡是的。」
在對方回答完之後,伊蕾娜利索地架好了梯子。
她用一隻手將天花板撐開到足夠自己出去的程度,一邊順著梯子爬上去了。
——女孩直接轉身離去,作為小小房間的天花板也跟著將這合上了。
光線也跟著消失了,留在前方的只有附著在油燈上,那微弱的火焰。
——面具男側著並俯下身子鑽過縫隙,隨後轉身用兩隻大手將牆壁拉在一起。
他盤起了腿,沒有急於出去,而是圍著那盞油燈端坐了起來。
他開始說起了幾句悄悄話,其中有一句便是如此說道:「如果我真有自己生產面具的能力......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狼狽了。」
——「當然,那幾個地下倉庫......『他們』遲早也會解封的。」
過了好一會,銀白色的面具上,刻在上面的笑臉雖然沒有被微弱的光染黃,但面具上的冰冷也慢慢的被光的溫暖驅趕了。
木質的天花板又被抬起了,強烈的燭光也跟著斜射進來了。
伊蕾娜的聲音也趕在他作出反應前傳了進來。
——「老師?你不上來嗎?我剛剛重新點了一根蠟燭......以及幫那個躺在我床上的男生蓋好了被子。」
在外面提起那塊木板的伊蕾娜望了一眼旁邊,看著一張整潔的白床上躺著渾身淤泥的男生,她小聲說道:「他,睡覺睡的很死......」
——「好像沒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