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你問我為何對金錢如此執著?你見過不需要陽光,隱藏於寒冷黑暗處仍能茁壯生長的植物?還是飢餓的猛虎下山只啃樹皮?」這是唐硯霆對王一辰推薦謀士劉昌懿提問的回答。
唐-王組合的正式成立要追溯到他們讀大一時候,兩個窮小子成天為打工兼職賺錢忙的焦頭爛額,第一學期的課業都只是普通水平,不過總算順利過關。
「累死累活,只是賺個生活費~~~~」唐硯霆在假期和老友見面,在酒桌上不停抱怨。「早知活著這麼累,不如當年(出生)死在醫院算了~~~」
「你沒什麼大花銷吧?又不交女朋友,又不抽煙喝酒,還不吸不賭,打工費還有剩才是。四個月怎麼也能存八千一萬。」
「八千一萬?真有那麼多錢就好了,還不開開心心安度晚年?」
「錢都貼補家裡了吧?」
「總之我們倆差不多。」
王一辰笑道:「百門巷有個俱樂部,裡面的男侍應待遇不錯,你去試試?」
「試啥?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鴨.店。我自問身體不行,伺候不了坐地吸土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兩人胡打瞎鬧,放聲大笑。
王一辰喝了一口酒,輕輕敲了兩下桌子:「吶,硯霆,我有一個生財的道,你想不想做?」
唐硯霆說:「我不會出賣自己身體的,一次也不行。我的第一次要留給我未來老婆!」
「真的,我一個人沒辦法做,需要你幫忙。」
「你都不行,我能行嗎?凈說笑。」
「我不善統籌,無將帥大才。你不同,雖然有時候做事乖張,偶爾粗心大意,但對人對事態發展見解獨到,指揮能力在同輩之中令人望塵莫及。這件事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辦到。」
「認識多少年了,別給我戴高帽,啥活?多少錢?」
王伸頭向唐,小聲道:「有十個社.團要合併,改做正當生意。但是十個老大隻有「合併」的想法,但個中細節均不一致。他們放言:只要能順利合體,就能給中間人一千萬酬勞。」
唐硯霆眯著眼問:「老大,你從哪得來的消息?白變黑容易,黑變白比讓我高數考試及格還難。」
「我一個大學同學是太.子,他想我去幫忙,可是我沒有把握。然後我就想到你。」
「這可是淌渾水,弄不好就出不來。」
「你不需要錢嗎?」
「……」
「論出謀劃策,你不如我,但調兵遣將統籌全局我不如你。只要你我聯手,這一千萬到手易如反掌。」
「就算你這麼說……我得權衡利弊先。」唐硯霆從不做沒有十足準備的事,尤其這件,順利成功的幾率只有不到10%,即便磕磕絆絆最後成功的概率也剛剛10%。成功還罷了,若是失敗,恐怕自己和信任自己的兄弟晚節不保,最終落個「社團成員」下場。可是一千萬擺在眼前不拿白不拿,有一千萬,至少一輩子享之不盡,家裡親戚也能提帶一些。
他試探性的問:「你認為這事成功有幾成把握?」
「有你在,就有五成,我在,也有五成。必定成功!」
唐轉了轉眼珠:「我需要十個社團所有資料,帶頭人,多少堂口,人數,以及……」
「你要的都在這裡。」王一辰遞給他一個快閃記憶體盤。
「你呀,你呀,早就知道我禁不起誘.惑。」唐笑說。
王舉起酒杯:「為功成名就。」
「為功成名就。」
經王一辰推薦,唐硯霆被疑慮地推上中間人的位子,在場大佬對兩個還念書的年輕人十分不信,懷疑到根本無心在談判桌安坐。
「我來介紹,這位是……」舉薦王一辰的太.子關順祥上前為唐硯霆二人介紹在座長輩,卻被唐打斷。
「謝謝,在座的幾位大.佬我早就聽聞大名,這位是長白的趙廣聚,這位是馬場的楊鵬德,這位是泰山的李克,這位是南海的王渠成,這位是鴻鑫的關路,這位是大明山的王冠章,這位是白翡翠王格格,這位是大恆昌的國奧西,這位是綏新堂的李宏新,這位是大南門黃金屋的馬陽。
我是……」
「你是誰不重要,我們想聽聽你的合併方案。」三十六歲的美少.婦大姐頭王格格對年輕人很輕視。
「連名字都不知道,這樣的人的方案有必要聽嗎?」唐硯霆毫不在乎對方的權勢,這是他骨子裡的高傲。「我叫唐硯霆,這位是我的搭檔王一辰。我曾經調查過阻撓十個社團合併成立合法公司的原因有二:1、社團間產業互補性弱,2、部分社團的部分產業無法洗清。」
「我們是『公司』。」王格格強調說。
「很少見哪家公司會做麻1骨和海1洛2因生意,如果不是以省****的身份,兩三年前就進苦窯了。」
「……」
「好,辯論會到此為止。我不是正方反方,而是以輔助十個社團共同生存延續的角色而來。言歸正傳,各位需要社團——啊,不,公司轉型,首先需要捨棄走1私和毒1品生意,只要有一家保留暴利營生,其餘九家定會受牽連。其次,解除危險后,各社團以正當生意市值併入股份,成立集團公司。第三,集團公司經營者也就是ceo不由在座十位產生,必須聘用專業管理者保證集團盈利。」
「你認為誰擔任集團ceo更合適?」王冠章問。
「這個話題還有些早。不妨談談各位願不願意剝離走1私貨和危險品生意的事。這不是為某個人,是為在座所有人。」
每個社團都有不可告人的生意,而且都是暴利行業,正規合法生意大都只是幌子,副業,主業輕易不會被官方抓住把柄,也不會和同行共享。各位大佬面面相覷,誰都不願先丟掉撒手鐧。
「我剛剛說『剝離』,並非放棄,地下工作可轉交各位手下人做,必須保證這個人與集團無關,社團與企業分離,這是洗清身份的必要手段,請各位多加考慮。」
對這幫大.佬,有時候話不說透,他們不會理解,關乎個人利益得失,一定小心謹慎。
「第二步呢?」十人幾乎同時問。
「我知道十位都希望能擁有10%的股份,但又不認同個人資產入股,我為各位做了些考慮,我調查過各位的產業,從市值2000萬到5000萬不等,我做的合併方案是以產業總值2000萬的大明山為標準,組成2億集團,再由集團出資逐步收購剩餘資產。」
……
會後,唐硯霆問搭檔:「辰少,依你看他們幾個有幾個贊同方案的?」
王一辰回答:「很難看出,不過一定比原來的好。他們同意我們方案的第一步。」
「我猜,他們會完全同意我們的方案,但是執行方案不會經過我們。」
「畢竟是事關自身利益,能讓我們賺錢就不錯。」
「接下來看天意了。」
「你幹啥去?」
「你甘心就只賺這一千萬?跟我走,找關順祥。」
「抱大腿?」
「抱大粗腿,誰讓他老爸市值五千萬?」
唐硯霆不會像優等生般老老實實等待成績發布,這次的考驗不僅僅是書本知識,更重要的是機遇和能力,機遇已在眼前,必須準確無誤抓住!
「兄弟,你現在在哪?」
「我跟我爸吃飯。」
【噢噢,真是撞槍口上了。】唐心想。
「在什麼地方?我們有事找你。」既然都在一起,那就當面說,省的托這個找那個。
「……我們希望關先生能幫忙促進方案能實施。」唐硯霆理所應當似的向關路求援。
「我們還沒開會決定,能不能啟動你的方案還是未知數,你們大可回去等消息。」關路有意打發,唐硯霆心中雖有不爽,還是竭力忍耐,不能因小失大。
「說句老實話,推進實施方案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酬勞,也是為了能打響屬於我們的第一.炮,以後能更有作為。」
「初出茅廬的衝勁兒,我年輕時候也如此。我很想幫你,但是只手難遮天。」
「隻手遮天不是難事,只要手離眼睛近些——」
關路捨不得自有產業,說:「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他見唐硯霆似乎胸有成竹,又壓低聲音問:「你有什麼辦法?」
「南海商貿的王渠成桌麵價值三千多,椅子上有五六百,是十個人里最乾淨的。」
「你怎麼知道?」
「這些資料不是您給我們的?裡面除了鴻鑫的家底模糊,其他人的可都寫的細緻入微。好像都是自家的一般。」唐硯霆壯著膽子昂首道。
「做桌子底的,或多或少都知道點。」
唐笑問:「難道不是鴻鑫有各家椅子的份?」
「跟聰明人不說糊塗話,我要你幫我做其他家。」
「要做就先做走1私香.煙的那大爺。」
「南海商貿桌面上是不少,但椅子實在雞肋。」
「雞肋也有雞肋的好處,剝離不心疼,還有的撈。若我是阿叔,我不會盯著桌面的東西,真正大頭在下面——」
「江湖是講道義的,不允許胡作非為。」
「誰不講道義呢?用桌面換椅子,對他們想洗白的來說很划得來。」
「你一開始就計劃讓我退出合併。退出了,我還能得到什麼?」
「您不是只想要椅子嗎?這麼做難道不合您心意?」
「……你很聰明,能知道我心裡所想。如何做?」
「辰少,說說計劃。」他叫自己搭檔。
「我們的方案是……」雙簧搭檔,默契無比。
……
唐硯霆笑著對王一辰說:「這老頭手裡這麼多根線被我們編成網,這一千萬賺的漂亮。」
「這只是他個人的一千萬,我們還有一千萬傭金沒到賬。依我看,姓關的心不在小處,你我從此應當小心。」
「我還差,你要小心了。老傢伙不會讓我們兩個長久搭檔。」
「我離去后,硯霆你必須趁此時開疆拓土,盡心經營。我會盡全力不讓關路等人接近你分毫。」
唐硯霆擔憂地說:「你做事的時候要一萬個小心,關路不是講道義的人,若有差錯,恐怕會拿你開刀。」
「我會小心。」
二人分別的當晚,關路親自聘請王一辰為自己戰略顧問,多事皆問其意見,對曾經嗤之以鼻的年輕人十分恭敬。
翌日上午,關路與王一辰對面飲茶閑聊:「唐硯霆是你的同窗,交往匪淺。我把你從他身邊帶走,你看他日後會不會有作為?」
「關先生更了解年輕人的潛力不可估量的道理。唐硯霆是一頭年輕的狼,正當毫無畏懼的年紀,但是一頭孤狼再有野心,再有能力,他也不會興起風浪。但是有了我則不同,我有陳宮之智,可與他那勇往無前的性格搭檔,若時機成熟,我們兩人可呼風喚雨。」
「你們是多年同窗好友,你的離開,恐怕對他是莫大的損失。這樣看,你背叛友誼,不後悔嗎?」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現在關先生有識人之能,招我入麾下,給我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又為何執著於湍急的河流而疏遠容納百川的大海?唐硯霆也會理解並支持我的選擇。」
「你眼中的唐硯霆是一匹孤狼,我卻看他是人中龍鳳。其他九人我不放在眼中,因為他們目光短淺,任人唯親,畏首畏尾,無膽無知。我平生認識的人之中,只有唐硯霆能入得了我眼,不懼權勢的膽色與臨場應變能力在同輩乃至我輩中都是佼佼者。」關路目光如炬,不容王一辰為其分辯。
王一辰淺飲一口鐵羅漢,心思一轉,便說:「若他當真是英雄,三年內定有所作為,若是如此,我們不如作壁上觀。我倒十分想知道我這相知相交十數年發小能發展到何種地步。」
關路昂首大笑:「你輕視於他是因為他的智謀遠不及你,事事依賴於你。你智謀超常,可你不能盡節,若你能貫徹始終,我亦將對你刮目相看。」
王一辰微微一笑,說道:「關先生是希望我能盡節於您,亦或是我能盡節於唐硯霆呢?」
「我重視你的才智,你能全心全意為我服務,我自然能保證你榮華,讓你名利雙收,但如果你背叛我,你可以猜想你的結局如何。」
王一辰恐懼的回答:「我王一辰將一心一意侍奉關先生。」
摯友走後,唐十分為其擔憂,畢竟招惹極道,便是一條腿邁進閻羅殿,王一辰的生死安危只在一線之間。擔憂是擔憂,唐硯霆還得利用這個空檔創造財富,否則只能坐吃山空。他漫步於繁華街區,穿梭在車水馬龍之間,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雜亂無章的違停,唐心生一策。
……
數日後,關路正當生意的部下,時任鴻鑫公司行政部長的劉昌懿向關路彙報:「老闆,唐硯霆圈下商業中心的一塊綠化地。目前已經開工。」
「知道他想建什麼嗎?」關路問。
「目前尚未得到任何準確消息。」
關路又問王一辰:「你覺得他要建什麼?那塊綠地是盛京唯一一塊cbd,政府不可能輕易賣給他。他前前後後得到兩千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想得到那塊地他賄.賂官員,買地皮還要建樓根本不可能。你跟他時間最久,你認為他要怎麼做?」
「無非是建個休閑地方,不足為懼。」王一辰毫不在意的說。
關路似信非信的點頭說:「是這樣。」
「老闆,我看未必。唐硯霆竟然有能力在盛京寸土寸金的地方順利買地,足可見其野心不小,應當趁此時扼殺於氣候之始。」
王一辰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輔臣,縱有再大雄心壯志,也不過強弩之末。」
「劉昌懿只時刻監視唐硯霆動作,但凡有行動,立刻稟報。」
「……是。」
三天後,劉昌懿再次前來,「唐硯霆只購入綠地中心六百平方米土地,此處在建一座倒金字塔形建築,具體為何尚不得所知。」
「總不至於建一座倒立的胡夫金字塔吧?」王一辰玩笑說,「正如王硯霆本人,上下顛倒,不知所謂。」
「哈哈哈哈……」王一辰對唐硯霆的嘲諷引來在場眾人鬨笑。
而劉昌懿卻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一周后,劉昌懿再報:「唐硯霆已經完成地上三層,地下一層的停車場。總面積四千平方米,停車位九百九十九個。目前已經開始運營。」
「什麼?怎麼可能?」關路在內的眾人被這速度唬的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他是怎麼建造的?區區半個月怎麼能建成那麼大一座停車場?」
「據中原國建築九局的人說,他利用美國模塊建造方式,在多個混凝土廠定製鋼筋混凝土板,最後運送至工地拼接建築,總工程時間一星期。」
「王一辰,你怎麼看?」關路臉色有些難看,但這絲毫沒有嚇到足智多謀的王公順。
「盛京經濟疲敝,賺錢難,有誰會給自己十幾萬的車租個停車位?躲衚衕里停車就夠了,他的停車場三五年內賺不回來成本。」
「嗯……」關路沉默不語。
劉昌懿突然大叫:「唐硯霆此舉不可輕視啊!停車場已是他個人資產,從面積上來說價值上億。暫不說他自己經營,若是出租給別的公司,唐硯霆便可在短時間內吸收資金,擴展商業範圍。應該趁此機會收購他的產業,以除後患。」
王一辰笑道:「劉先生說的在理。不如這樣,我們先將他的停車場租下,好觀察他下一步計劃。若是他發現新的賺錢營生,我們再合作,總之,他幹什麼買賣,我們就先收了他的計劃,這也算是另一種概念上的收購。既節省資金,又節省經歷,還不會跟集團的九家老闆搶食。」
「這……」
「王一辰說的有理,比起大手筆收購,這種方法最節省資金,也最能創造價值。」關路智囊團眾人皆贊同王一辰意見。
「這樣最好,就由你去和唐硯霆談,萬事你可權衡。」關路說。
「我想再找一人陪同。」
「可以,你可以自行挑選人選。」
「劉昌懿多謀,我希望能請劉先生陪同我前去談判。」
「我?」劉昌懿頗感疑惑。
「可以。劉部長,你就和王一辰去一趟。」
翌日中午,王一辰等人與唐硯霆於陶朱公館見面。二人十分親切。
「你速度夠快的,花那麼多錢,別把棺材本折了。」(王一辰)
「別提了,買地就六百萬,賄.賂各級當官的還花五十萬,建個停車場又花一千多將近兩千萬。棺材本早沒了,還欠五兩百多貸.款哩!」
「我帶來個能幫你還清貸.款的方法。」
「姓關的要收了我?」
王一辰搖了搖頭:「那隻不過是小手筆,不夠你塞牙縫。我說的『方法』是他。」他指著身邊三十六七歲的劉昌懿說。
劉昌懿頓時警戒心提到嗓子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先生在鴻鑫工作多少年了?」王一辰問。
「有十二年。」
「劉先生深謀遠慮,為關路做牛做馬十二年卻只得一個行政部部長的職位,你的思維縝密,比一般人考慮多十步開外,且皆準確。奈何關路不識英雄,只當先生是馬前卒,呼來喝去,這對先生是極大的不公。我看在眼裡,為劉先生不值啊!
如今我摯友唐硯霆意氣風發,智勇雙全,正是大展拳腳開疆拓土之際,亦是用人之時。唐硯霆求賢若渴,劉先生何不藉此機會脫離關路,加入唐硯霆,您才有機會施展不二才華!」
唐硯霆當即起身鞠躬說道:「我唐硯霆急需先生大才,若能得劉先生相助,必如虎添翼!」
劉昌懿盯著深鞠躬的唐沉思良久,終於開口:「唐先生招攬我,為的什麼?」
「某不才,但要開疆拓土,成就一番霸業。」
「成就霸業又為的什麼?」
「為令億萬人折腰的財富與地位。」唐硯霆直言心中所想。
「為何為金錢如此執著?」
「你問我為何對金錢如此執著?你見過不需要陽光,隱藏於寒冷黑暗處仍能茁壯生長的植物?還是飢餓的猛虎下山只啃樹皮?」
劉昌懿站起身俯首道:「請允許我為唐先生的執著盡微薄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