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四個倒霉蛋
異世界的第一個夜晚總是很難熬。
這事放在別人身上或許又有不同的答案，但在程成看來，事實就是如此。
不過還好，天亮的要比程成預料中的要早。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眼皮，在瞳孔上印出一片鮮亮的紅光時，程成便意識到，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只是……意識真正重歸於肉體，才剛剛蘇醒過來的程成，腦海中迸發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難以言喻的難受……
「該死的異世界！」
雖然前世程成在學校里睡得也只是鋪著薄薄被褥的硬板床，但相比此刻身下的枯枝爛葉，卻也算是文明與進步的享受了……
最起碼以前起床的時候，程成不會覺得腰酸背疼，渾身好似散架般難受。
更別提在接近天亮的時候，他隱約還做了一個充滿衝突的，滿是怒吼與爭鬥的可怕噩夢……
而以上的種種，最終導致的結果便是，原先就有些精神力透支的程成在醒來時，彷彿被人痛毆了一頓般萎靡憔悴。
想回家的第一天。
「嘿！醒醒！野蠻人！」
野蠻人？
不知從哪傳來的一聲壓抑著嗓音的呼喚，還沒來得及睜眼的程成眉頭緊皺，腦袋也有隱隱的刺痛感。
「別睡了！該死！居然能在綠魔的巢穴里睡得這麼香！服了！我特么真的服了！」
「別白費勁了，」
突然，就在那個如同砂紙摩擦般男性聲音停下之前，一個聽起來疲憊不堪的女聲打斷了前者的話頭。
「看看地上吧，這傢伙肯定被綠魔餵了腐心果，就算沒變成白痴，醒過來也得抽半天的瘋……」
「腐心果？」
被女人這麼一說，程成心中頓時打了個激靈。
那果子真的有毒！
幸虧哥們長了個心眼！
等會兒……我應該關注這個嗎？
我應該想什麼來著？
等會兒……
彷彿一團空氣從水底迅速上浮，在水面上炸開一團團漣漪般，頭腦依舊有些混沌的程成猛地想起，自己到底應該想明白什麼來著！
居然有人！
哪裡來的人？
然而沒等程成想明白，自己在一覺睡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又再次聽到那個嗓音粗啞的男人憤憤不平的怒吼。
「綠魔！你給老子出來！有本事和班克大爺真刀真槍的干一架！仗著魔法免疫，欺負女人算什麼泰坦後裔！」
「把嘴閉上！班克！你是不是恨不得綠魔馬上吃掉我們？而且那個野蠻人很有可能是綠魔留下來，監視我們的奴隸！」
「怎麼可能！奴隸可以睡大覺？除非他是綠魔的廚師！」
「閉嘴！」
女人有些忍無可忍，男人所猜測這種可能她雖然沒有考慮過，但程成若真是綠魔的廚師，將他吵醒，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簡直不敢想像。
魔法免疫？
泰坦後裔？
很好，
忍著頭痛，過濾掉因為爭吵而產生的無用信息，來到異世界第二天，還沒來的及睜開眼的程成便被迫學到了兩個沒什麼用，但一定要知道的常識。
也是直到此刻，覺得差不多的程成終於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一直在交流個不停的男女，也彷彿心有所感的同時看向了一直躺在枯葉堆里呼呼大睡的程成。
空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咕咚……」
沉默中，不知是誰吞了一口唾沫。
當然，那個人肯定不是程成。
但此刻，程成也有被驚訝到的地方。
就在綠魔的家門口，那三堆只剩灰燼的篝火外的空地上，包括剛才一直喋喋不休的一男一女在內，程成看到了總共四個被包裹成長麵包形狀的人類。
其中，有三個是被白色的蛛絲所束縛。
而那個從頭到尾都嘰嘰喳喳叫罵不停的男人，則是被長滿尖刺的荊棘所包裹。
也難怪他被荊棘刺藤包裹。
「他醒了……」
突然，三個白色蠶繭中，唯獨沒有紅色血跡的那個擺了擺「尾巴」，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我看見了！」
被荊棘纏繞的光頭佬挺著肚子，翹起腦袋瞪了程成一眼。
「喂！野蠻人！如果你不是綠魔的廚師。那就快點過來給我們鬆綁！班克大爺帶你逃出去怎麼樣？」
程成一動不動，表情也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冷漠與……獃滯。
「喂！你不是聾子的話就點點頭！」
程成嘴角抽了抽。
你禮貌嗎？
顯然，這個叫班克的光頭佬，似乎天生就有點缺根筋的特性，眼見程成沒有反應，當即就用有些煩心的語氣對同伴抱怨道。
「拉莎，恐怕被你說中了，這傢伙腦子可能真的有問題。」
程成深呼吸一口氣，好壓下了躁動的心態……以及狠抽對方一頓的想法。
事實上，突如其來的情況除了讓程成感到怪異之外又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昨夜跟隨呼呼回家的路上，程成還琢磨著——等過幾天，呼呼的傷口恢復了到不需要自己照看的程度，他便將離開森林的事情提上日程。
原本這事已經決定，唯一需要和呼呼說一聲的，也只是自己準備什麼時間走。
不過晚上的時候，思慮再三的程成，心裡又冒出來一個小小的願望……
如果能在告知呼呼自己離開的日子之前，在森林裡碰到正在冒險，但沒幾天就會返回人類世界的冒險者。
那重返文明的計劃，無疑會更完美了。
倒不是說程成覺得呼呼不值得信任，
但作為一名品嘗過森林周邊人類居民的綠魔，呼呼冒冒然出現在人類聚集的森林邊緣，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如果運氣在壞一點，讓人瞧見自己和綠魔同行，等程成進入村落集鎮后，說不定等待他的會是綠魔奴僕的指控，以及熊熊燃燒的火刑架……
綜上所述，跟隨人類離開森林，對程成而言，顯然會減少許多致命的隱患。
只是……看著被打成重傷，還被「保鮮膜」包成粽子的幾人，
又低頭看看全然不受限制的自己。
程成在心中輕嘆一聲。
別說這幾人不會相信自己不是和綠魔一夥的。
就是程成自己也覺得，現在的他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可疑。
感覺越來越麻煩了……
當這一堆的複雜問題湧上心頭時，程成一時間竟然覺得，當個沒名沒分，腦子受損的野蠻人，似乎也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自己如果是個野蠻人，那又該以什麼理由和利益來誘導幾人帶他離開這片森林？
畢竟不管怎麼想，森林才是野蠻人和怪物們該待的地方。
想到這，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的程成又注意到另一個剛剛他沒來得及思考的問題。
呼呼……去哪了？
環視一圈四周，程成發現，很有可能是早上這場意外的始作俑者的呼呼，這會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獨留程成與身份不明的四人共處一處。
不過這個念頭並沒有在程成的腦海中停留太久。
莫約一個呼吸之後，查看完四周情況的程成，腦袋突然迴轉，剛剛還略顯糾結睏倦的眼眸，此刻卻像是被按下開關的節能燈泡般越來越亮。
「背包？」
程成注意到，就在這四個倒霉蛋的不遠處，三個顏色不一，但樣式頗為統一背包被胡亂的堆成一小堆。
「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