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鎮魂釘
「啊啊啊啊……」金徹撕心裂肺地慘叫。
「小鬼，咬咬牙。」齊鳳離道：「你牙毒發作，但獠牙還沒長全，尚有一線機會。」
「但你扎我幹什麼？」金徹疼得直抽抽。
「牙毒已經佔據經脈，已然無法用內力來消化克制。」齊鳳離道：「只能用鋼釘刺穿要穴，為牙毒之寒氣做引流，這便是鎮魂釘的效用。」
「這當真有用？」金徹喜道。
「自然。」齊鳳離凝眉道：「血鬼傷口能夠快速癒合的關鍵便在於牙毒，我將你手臂扎穿，牙毒便會聚集在傷口處，但是鋼釘沒有拔出，是以傷口無法癒合，牙毒便會被凝聚在此，鬼化過程自然會大大拖緩。」
「只怕還沒等變成血鬼，先傷重身亡了。」金徹疼得眼冒金星。
「那倒不會。」齊鳳離說：「血鬼除了獠牙皆可再生，放心，這點刺穿傷你還死不了。」
說著齊鳳離又抽出一根鋼釘。
金徹見了骨頭都打顫，「還要扎？」
齊鳳離說：「還有八根。」
車廂外的一眾遊俠聽著車廂里傳來的滲人慘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
呆立半天，一個遊俠說：「程大俠，我等聽令於謝幽犯下為人所不齒的大錯，今兒任憑你處置。」
程跋看了看滿地遊俠屍體，又看了看謝幽那一塌糊塗的碎屍，只覺渾身疲憊。
他說：「謝幽已死，你們收拾一下屍體，趕緊走吧。」
遊俠們還要說些什麼，程跋已經轉過身去。
董磊道：「程大俠已經說了讓你們走，怎麼還不滾？」
他渾身傷痕纍纍，這番話雖然有些狐假虎威，卻也甚有氣勢。
徐俠也道：「你們快走吧，程大俠肯放你們走，車廂里那位未必肯，再不走只怕小命要交代在這。」
遊俠們聽了，將屍體抬到路邊，就算是善後了，然後當著程跋的面將死去的遊俠身上的貴重物品摸走。
卻也有一個血性漢子，知道從此名聲已壞，竟直接揮刀抹了自己脖子。
其他遊俠還是三五成群結伴離去，將來恐怕還是為非作歹的惡徒。
程跋嘆口氣，道：「為民除害的遊俠怎地落到這般田地？」
董磊聽了說：「程跋大哥，如今血鬼勢力越來越大，遊俠想靠賺取牙銀生活，已是很難。」
董磊提前預警，又倒戈相助，程跋對其已無嫌隙，卻也說：「繞是如此，殺人越貨終究是錯的。你們也快走吧，徐俠說的對，齊叔叔現在火氣很大，怕是不能輕饒你們。」
「後會有期。」董磊徐俠相互扶持著離去。
程跋終於得空進車廂，只見金徹手腳、胸口、脖子等處都扎了鋼釘，傷口處卻鮮有血液流出。
「鎮魂釘？」程跋自然聽說過這壓制牙毒的法子。
「沒錯。」齊鳳離道：「還能多堅持一陣子，但也不容耽擱了，我們快去土丘之城，去尋一家叫『陶罐』的醫館，醫館老闆可以帶我們去見黃圖。」
事不宜遲，程跋趕緊備馬，遊俠死了十幾個，他們的馬匹留下不少，除了被誤傷、嚇跑的，能用的還有五六匹，程跋選了兩匹壯實的，驅車繼續北行。
路上，金徹被鐵釘定在車廂板上，動彈不得，早已疼昏。
齊鳳離鑽出車廂，坐在程跋身邊，說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程跋道：「齊叔叔，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儘管說來。
」
「當時，金徹受制於謝幽，你卻言語相激，如果謝幽不是重擊金徹死穴，而是一刀砍掉金徹腦袋怎麼辦？」
「那我們就失敗了。」齊鳳離幽幽地說，「金徹便死，你我一拍兩散，分道揚鑣。」
程跋大驚：「原來你當時也無十分把握？」
齊鳳離冷冷道：「自然是沒有的。但我有把握的是，你我如果放棄抵抗，必將死在謝幽手裡。」
程跋心裡大為不認可，卻也無言以對。
齊鳳離嘆道：「你和你父親一樣。」
「我父親蓄養血鬼，我和他不同。」程跋語氣有些發冰。
「我是說這個死腦筋，你像他。」齊鳳離不依不饒地說：「他曾經也一腔熱血，但這亂世豈容他發揚俠義精神？要想伸張正義，首先你得活下來。」
程跋妥協道：「齊叔叔說的是。」
拉車的馬匹突然開始嘶鳴，只見前方路上倒了兩個人。
程跋勒馬跳了下去，卻見倒地的不是別人，正是董磊和徐俠，徐俠已經斷氣，董磊卻還能呼吸。
「怎麼回事？」程跋扶起董磊問道。
董磊胸口插著鋼刀，說話已經很是費勁，「程跋大俠……是那些遊俠……他們恨我與徐俠幫了你們，埋伏在路邊，襲擊了我們……」
程跋只覺胸腔一口濁氣吐不出來，壓抑地很，啞聲道：「我就不該放了他們！」
董磊氣若遊絲，卻還是說：「不怪你……無論怎麼怪，也怪不到你……」
說完一口氣上不來，歪脖死了。
程跋攥緊了拳頭。
齊鳳離道：「他說得不錯，這不怪你。」
程跋一拳錘在地上，道：「我真不該放掉那群該死的遊俠！他們無藥可救！」
齊鳳離道：「世事無常，不可能任何事都做的不留後患。將這二人埋了吧，他們不至於拋屍荒野。」
二人掩埋了董磊和徐俠之後，快馬加鞭地向土丘城趕去。
土丘城城牆是用一種當地特有的黏土，澆以草木灰水凝固而成，城牆寬厚巨大，粗糙醜陋，遠遠看上去彷彿是一個大土丘，是以命名為土丘城。
但實際上土丘城有著不亞於銀護城的防禦能力，這裡的官差也驍勇善戰，是一批為數不多可以自主出城殲鬼的官方人馬。
入城檢查較之銀護城要鬆懈得多，見程跋亮出紅色獠牙，守城官差毫不為難，立馬放行。
城裡道路寬敞，行人不多，百姓居住的門前都有武器架子，上面的闊刀長劍彰顯著這座城市的彪悍民風。
齊鳳離吩咐程跋去尋陶罐醫館，程跋略一施展輕功，便向城中心奔去，城裡百姓見程跋身手漂亮，紛紛喝彩。
金徹這時疼得醒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渾身發抖，咬著牙道：「這釘子熬煞我小乞丐了，齊老頭，您行行好，給我一刀了斷可好？」
齊鳳離見了也揪心不已，安慰道：「我這就讓程跋去打探醫館的位置，你可切要堅持住。」
金徹疼得眼角直流淚，道：「老齊頭，我是真受不了了……」
齊鳳離便道：「你再忍忍，忍過這氣兒，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金徹眼睛一亮，隨即道：「我啥也不要，就想看一本書。」
齊鳳離一愣，隨即道：「好，小乞丐，我知道你要看哪本書。這樣，待你吃過黃圖的解藥、牙毒得解，我就將遊俠列傳給你看」
金徹痛得牙快咬碎了，道：「老齊頭，可不要忘了今天說的話。」
齊鳳離嚴肅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