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染山林
廖齊見齊鳳離亮出鳳翼,不緊不慢地說:「先生,你反應過度了。」
「你們刀劍相向,說我反應過度?」
「血鬼入城,我們履行職責罷了。」
齊鳳離冷笑道:「履行職責?朝廷的狗腿子,只敢在圍城之內行橫行霸道。」
「我等維護城內治安,職責所在。」廖齊說:「城外是圍獵軍的職責所在,我們出城剿鬼會導致城鎮內部空虛,不是上策,希望你不要出言諷刺。」
齊鳳離哈哈大笑:「龜縮城內,你們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廖齊仍是沉穩道:「遊俠大人,我等無意冒犯,來此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檢查此處是否有血鬼,希望大人配合。」
齊鳳離心道離城之後沒藥可喝,定是不行,除非將黃圖也帶離此處。
現在最尷尬的境地卻是,黃圖已經變成血鬼了!
而廖齊顯然還不知道此事,齊鳳離等人的出現,反而讓廖齊把矛頭指向了他們!
齊鳳離是絕對不能走的——他一走,廖齊等人必然會搜查木屋,一但發現黃圖長出獠牙,事情可就棘手了!
來硬的肯定是不行了,齊鳳離收起鳳翼,道:「容我一天可好?明天,我不但會帶著我的人離開此城,還會勸說黃圖先生也離開此處。」
廖齊嘆氣道:「這位遊俠大人,既然你如此說,我便容你半日——今天天黑前,你們必須離開,否則連我也保護不了你們。」
說著帶領眾人離去。
金徹見廖齊等人散去,便招呼程跋:「我們也過去吧!」
程跋長長喘了一口氣,一股熱浪以他為中心向周圍散去。。
金徹一愣,原來剛才程跋已經暗暗將熊饕功運行到了極致。
如果是以前的他,斷斷是察覺不到其他人的內力的。
如今牙毒爆發,已經開始改變他的筋骨和經脈,金徹的五感也隨之增強。
這一系列變化,便是血鬼之於人類的優勢。
「怎麼辦?」程跋問齊鳳離。
「只能離開了。李半陽,黃圖先生在城裡這麼不受待見么?」
李半陽說:「師傅醫鬼不醫人,以前住在城裡,然後被驅趕到林中,現在又要趕出城……哎,偌大土丘城,容不下我師傅啊!」
齊鳳離說:「情況如此,只能就範。我們需要和黃圖談談。」
木屋的門這時打開,黃圖從中走了出來。
只半天不見,黃圖的身子更佝僂了。
「師傅,廖齊他們又來了……」
「我聽到了。」黃圖不以為意,對金徹說:「你身體感覺如何?」
「有點燥熱,其他……沒什麼。」
「血鬼體溫比人類低很多,百香湯的屬性溫熱,多少會讓你有些不適。」黃圖說。
李半陽見黃圖只顧著和金徹探討病情,急切地說:「師傅,廖齊這一眾官差下了最後通牒,我們這次……應該是只能離開土丘城了。」
黃圖嘿嘿一笑,笑得甚是慘烈。
「你,和他們,離開這。」黃圖摸了摸嘴,譏道:「老夫就要留在這,看那些狗腿子能拿我怎麼辦?」
金徹道:「咦,老先生,這就奇怪了,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和你們不一樣。」黃圖看了一眼金徹,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你要是說你和他們不一樣也就算了,你和我有什麼不一樣?」金徹掀了掀嘴唇,露出亮白的獠牙,「我也是血鬼啊!」
黃圖開突然開始咳嗽,
沒有回答金徹。
李半陽說:「師傅,我們走吧,這些年一直受官差鳥氣,走了反倒痛快。」
黃圖聽了一邊咳嗽一邊罵道:「逆徒,為師說不走便是不走,你怎麼反反覆復說個沒完?」
李半陽唯唯諾諾,欲言又止。
金徹見了心覺好笑,李半陽和黃圖雖年紀相仿,李半陽挨起罵來卻像個小孩。
但馬上金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黃圖咳嗽得越來越劇烈,接著大口一張噴出血來,不偏不倚全落在了金徹身上,他自己則是摔倒在地。
那血腥臭不已,顏色發黑,金徹被沾染了一身,差點暈厥。
「師傅!」李半陽大急,挪動身子想要去攙扶黃圖,自己卻掉下了車廂。
程跋眼疾手快將李半陽接住,李半陽這才免嘗狗吃屎的苦果。
齊鳳離扶著黃圖,讓他勉強坐了起來,「黃圖先生,你怎麼了?難道百香湯不靈?」
黃圖臉色發白,怒道:「百香湯怎麼可能不靈?」
「師傅啊,那你怎麼會吐血?」李半陽被程跋抱在懷裡,哭著道。
「逆徒,你怎麼總哭?我要給你……給你熬一副不哭湯,捏著你鼻子給你灌下去!」黃圖道。
「黃圖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鳳離本想用內力探視黃圖身體,但後者身為血鬼,傷勢無跡可尋。
「嘿嘿……」黃圖邪魅一笑,微微撅起上唇。
齊鳳離見了大驚:「你的獠牙……怎麼不見了?」
黃圖手一松,一個物件掉落在地。
金徹不顧滿身血污,上去將那物事撿了起來。
「起牙器!」金徹高高舉起那東西給齊鳳離看。
「黃圖先生,你這是何必?」齊鳳離皺眉道。
「嘿嘿,老夫……老夫沒忍住啊!哈哈哈,老夫以為嗜血的慾望不過爾爾,豈止才三天就受不了了……哈哈哈,這十幾天,我每天都飲用人血,老夫是徹頭徹尾的血鬼啊!」黃圖慘烈狂笑,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掉出一對白色獠牙。
那是他自己的牙。
齊鳳離聽了疑道:「你哪來的人血?」
黃圖只是怔怔看著天空,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苦笑,並不回答。
「哎呀!」李半陽驚叫出聲,「快抱我去木屋!」
程跋抱著他進了木屋,不一會屋裡傳來李半陽的慘叫,金徹正要進去看個究竟,程跋已經抱著李半陽出來了。
「怎麼回事?」齊鳳離問。
「是個小孩,被綁在凳子上,血已經被吸幹了。」
程跋說這些話的時候,金徹可以遠遠感覺他的憤怒。
那憤怒彷彿燃燒的烈火。
這不是誇張,而是金徹實實在在地感覺程跋的體溫在升高。
「那是師傅的葯童……我說怎麼沒見到他,原來,原來已經……」李半陽又要哭。
「不許哭!」黃圖怒吼,「我吸了他的血,也拔了自己的牙!一命償一命!」
接著黃圖面色憂鬱地說:「一開始我忍住不喝血,每夜都難受得翻來覆去,徹夜打滾,小葯童可憐我,給我端來一碗葯。」
「我喝下去后只覺渾身舒爽,便問他這是什麼湯藥,小葯童支支吾吾不肯說,我借著月光一看,那根本不是葯,是血!」黃圖恨恨地說。
李半陽驚了,半晌才說:「小葯童取血給你喝?」
「沒錯。他好心辦了壞事,嘗過人血,我再也控制不住慾望了……後來小葯童身體虛弱,不想給我血喝,我卻管不住自己的身體,釀下了大錯啊……」
李半陽抹了抹乾涸的眼窩,無助地說:「怎麼會這樣……」
事已至此,眾人均是無話可說。
尤其金徹,當他看到連醫師黃圖自己都沒能剋制住吸血的誘惑時,對自己的未來也充滿了擔憂。
黃圖看了眼他,突然露出了兇殘的目光。
「臭小子,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