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童話（1）
衝擊，眩暈，然後就是下墜。白澤的眼睛在空中因急速的氣流而無法睜開，但他的靈卻能感知到一些東西。
速度，以及，急劇減少的空地距離。
於是下一瞬，白澤落在了生滿牧草的土地上，瑞獸的身軀加上鬆軟泥土的緩衝，白澤並未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疼痛是難免的。
於是白澤落地乾的第一件事便是忍住疼痛伸入懷中。
「呼，還好杯子沒碎。」白澤長吁一口氣，掙扎著想要爬起，卻看到旁邊正由半跪姿態緩緩站起的王雄才。
「這應該是幻境，分頭行動。」王雄才掃視周圍，沉聲說道。
無實體的異常所最常見的表現形式便是幻境，那種幻境大多不過是依託現實而構建的信息影響，只要找到不協調的地方，幻境便不攻自破。
就像在CG渲染或遊戲中看到穿模和bug就會立馬齣戲一樣。
「不，不對，這不是幻境。」白澤站起，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和草屑，「這已經是另一片空間了。」
王雄才皺皺眉頭：「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白澤搖搖頭：「我在外面延伸的靈中斷了。」
王雄才看著白澤。
白澤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微微咂了一口剩下的枸杞茶：「你可以把龍威放出來看看。」
龍威本質上也是一種信息影響，當龍威與幻境相接觸時，雙方必定會有所感應，雖然無法相互影響，但卻足以辨別。
王雄才把眉頭微微舒展：「行，走吧。」
白澤把蓋子擰好，隨意地找了個方向走去，而王雄纔則跟在他的斜後方。
哪怕僅僅只是單純的存在，白澤就已經可以獲取足夠多的信息，就像現在，僅僅只是行走，白澤就知曉了幾里開外的一座高塔，那裡有一位美麗的公主等待著王子的拯救……
這真的很刺激。
「這個異常應該依附於這個圖書館而存在的，它的內在邏輯也應該是書中的故事，所以，現在我們應該是在異常的內部。」王雄才聽到白澤的描述后，如此分析道。
異常本身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所以它們的行為也是符合邏輯的。只不過每一種異常根據依附對象和干擾程度的不同，其內在邏輯也不同而已。
順應邏輯，將其收容。逆反邏輯，將其消除。
「那咱們去殺了公主，這邏輯不就徹底崩壞了嗎？」白澤顯得非常興奮。
異常之間，本就是競爭關係，只要多消除一個異常，白澤就少一個競爭對手。不止如此，如果對方的道路與白澤相契合，白澤還可以增強實力。
「不，」王雄才只有在處理異常時才顯得格外有耐心，「這個異常的表層邏輯很清晰，沒有必要去強行破壞，一步步處理至核心再解決會更好。」
…………
高塔中的公主索婭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止她一個公主。
這是一個很大的世界，有海里的公主，有肌膚勝雪的公主，有玩具城裡的公主，有在荊棘叢中睡了五百年的公主……
並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會有自己的王子，作為一個在高塔中的公主，一個被巫婆抓走的公主，索婭最後很有可能只會被某個騎士救走。
儘管她從小就住在這座高塔中，但這些腦海中的事物就好像她的頭髮，她的皮膚一樣，與生俱來而又清晰無比。
而現在，屬於她的騎士，似乎已經到了。
「你們是誰？」那個身著破爛盔甲，
劍盾上都有不少破爛的豁口的老人說道。
「哦，我親愛的先生，我向上帝發誓，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壞人……」白澤不動聲色地將保溫杯硬塞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們是來營救公主的騎士，你又是誰？」而王雄才卻是打斷了白澤的敘述。
「哦，原來如此，我是大名鼎鼎的獅子騎士，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拯救公主。」那名老騎士似乎鬆了口氣，向兩人行了個騎士禮后說道。
如果是同行騎士的話，儘管會有競爭，但肯定是要比強盜土匪要好的。
王雄才碰了碰白澤的背，對著白澤使了個眼色。
「跟不跟？」
毫無疑問，騎士救公主是符合當前的邏輯的，這種情況下順應邏輯是最好的，但王雄才還是想詢問一下白澤的意見。
畢竟他對於白澤探查信息的能力還是有一定信任基礎的，萬一這個騎士不對勁呢？
「跟，反正作為騎士，他總不好背後偷襲吧。到時候營救結束，我們兩個公平決鬥他一個，也不吃虧嘛。」白澤當著老騎士的面，無恥地說道。
「呼。」王雄才握緊拳頭，又鬆開。
「……」那名獅子老騎士的眼神很明顯不一樣了。
「你可以直接點頭的。」王雄才看了一眼那名老騎士驚訝而又困惑的臉，扭頭對白澤低聲說道。
幾秒鐘的寂靜。
「咳，看來這位後輩還是挺愛開玩笑的嘛。哈哈哈。」最後還是獅子老騎士給了個台階。
「是啊是啊，我第一次帶他出門，不懂規矩嘛。哈哈哈。」白澤拍著王雄才堅實的胸肌，也一樣笑著說。
幾秒鐘死一樣的寂靜。
「走吧。」王雄才生硬地結束了這場對話。徑直走向了前方。
前方是牧場與森林的交界處。很難想象一片肥沃的平原牧場是怎樣與一片茂密而昏暗的森林接軌的，這本身就很異常。
但在這一行三人眼中，這卻合理無比。
這肯定是女巫的魔法！/異常不異常能叫異常嗎？
握拳，擊出，碗口大的樹榦便出現了斷裂，然後再用力掰折，原本被擋住的道路便重新開闊起來。
王雄才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只不多時，眾人便前行了遠超先前目測距高塔的距離。
「有問題。」獅子騎士突然停了下來，說道。
王雄才目光一閃，他早就發現了路程的差異，但他卻以為這是異常本身的空間扭曲。
白澤卻是保持沉默，只是右腳尖向後挪動了寸許。
「這片樹林一直在生長，你們看。」居於中間的獅子騎士指向後方，王雄才順著指頭看去，卻只見到一片欣欣向榮，樹木挺拔，草葉青翠……
可他們是一直開路斷樹過來的啊。
「樹林在生長，在延伸。」王雄才用手揉了揉眉心，說道，「我們可能只是以為自己在走直線，其實早已迷路了。」
而白澤卻依舊沒有說話。
有風吹過。
扭身，甩腿，破空，白澤將巨大的力量貫注在右腿，然後擊在身旁的一棵小樹上。
沒有裂紋，沒有傷痕，連一片葉子都沒有被擊打下來。這樣一看，白澤的這一擊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畢竟那棵樹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被擊飛出去了而已。
「我知道你很驚訝，但人與人之間的體質是不一樣的。」白澤鎮定自若地對著眾人說道。
這眾人中當然包括某隻剛被擊飛然後撞在樹榦上的類精靈生物。
「這個是？是傳說中的妖精嗎？」獅子騎士驚奇看著那隻正倚靠在樹下的嬌小生物。
「你，你是，怎……」毫無疑問，白澤那一腳是用了全力的，所以這刻，這隻生活於叢林中的高貴生物顯得無比狼狽。
「閃開！」白澤難得簡潔地大喊一聲，向前連續突進了兩米多遠。
王雄才和獅子騎士雖說慢了一步，但王雄才憑藉身體素質還是遠離了原地，而獅子騎士則是通過一種奇特的步法驟然加快了速度。
下一瞬，大量的草葉糾纏著生長在三人先前所屬的地方，而那草葉原本翠綠的邊緣也生出無數猙獰的鋸齒，片片閃著危險的光澤。
「騎士之劍。」在這種時刻竟然是那位老騎士最先反映過來，一道朦朧的光輝籠罩在他的單手劍上，而他的衝刺腳步和揮劍時的腰部扭力都加強了這一劍的威力。
當然，劇烈的用力動作儘管可以加強力道，但卻削減了命中和未中后變招的可能。
更何況這位老騎士的目標是敏捷的妖精呢？
那隻妖精快速地飛上天空，而那柄單手劍的劍鋒卻難以進行下一步的變向……
「噔。」單手劍的劍鋒深深地嵌入了妖精身後的樹榦中，在這次戰鬥中肯定是拔不出來了。而那隻在瞬間起飛進行閃避的妖精看上去也並不好受。
所以它絕對避不開這一擊。
作為有著幾十年戰鬥經驗的老兵，王雄才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取勝的機會，而他剛剛沒有衝上前去的原因也只有一個。
「咔。」肋間的幾枚鱗片被王雄才生生掰下，王雄才用拳頭將之握緊，然後擲出。
飛快而鋒利的鱗片摻雜著龍人因疼痛而爆發的巨力，如飛刀般精準地刺向那空中的還未穩住身形的妖精。
妖精關於危險的感知急劇地閃爍，體內的力量伴隨著強烈的求生欲開始瘋狂的燃燒。
但這並不能挽回什麼東西，仍然有兩片飛鱗刺入了它的手臂和腹部。
「翅膀，沒有受傷，只要飛走……」妖精的身軀不可制止地開始下墜，但很快又重新攀升，開始向戰場之外逃去。
「這可不行哦，小姐。」
只要給白澤一片羽毛，白澤就可以推演出那隻鳥的前世，今生，乃至一部分的未來。
那麼對於已經細緻觀察了一路，同時還自己展示能力的小妖精來說，白澤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從一開始就發現，然後重創，發現對方的攻擊，再到現在突進到必經之路埋伏。白澤在伸手抓住這隻妖精之前甚至還偏上那麼一點點，就是因為預判了對方的躲閃路徑……
小妖精在白澤手中只能瑟瑟發抖。
「哦，我親愛的小姐，我向上帝發誓，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壞人……」白澤對手中這位嬌小的妖精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