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次相見
張一誠使勁跺了跺腳。
實驗時間太長了讓他兩腿全麻,戴好眼鏡放好鑷子,他抓著行李箱把手準備前往剛剛地圖指示的宿舍樓。
「同學,你知道女寢樓六號樓在哪嗎?」
很尋常的一次問路,張一誠轉身準備回答時卻愣住了。
是她,紅裙子。
站在張一誠對面的女生就是那天頒獎台上紅裙子的主人,只不過今天穿的是藍白色調,素白碎花短襯配天藍色牛仔褲。
手裡同樣拖著個行李箱。
剛剛蹲在路邊的張一誠把自己的行李箱完全擋住了,此時女生才注意到對方原來跟自己一樣是前來報到的新生。
「啊,不好意思,我沒。。」
「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然後朝右看,第一棟是五號樓,第二棟就是六號。」張一誠答道。
「你怎麼會知道女寢樓?」女生疑惑。
一個新生,剛來報道,明顯還沒找到自己的宿舍樓,卻已經知道女寢樓的位置?
換誰來都要冒問號。
但張一誠理所當然地回道:「校門口有地圖,我看了一眼就都記住了。」
此刻他的眼神有點飄忽。
有些人遠看好看,有些人近看好看,還有些人。。遠看好看近看更好看。但他將眼神移開的理由不僅僅是躲避對方的閃耀。更多的是因為他剛才的理由是編的。
他的真實理由是因為昨晚逛貼吧,有個學長發的帖子里詳細介紹了從學校各個著名約會地點到各大女寢樓的最近路途。那時候腦子裡還有紅裙子的張一誠自然而然地點了進去。
而此刻,紅裙子的主人就在眼前,地圖也隨之浮現在腦子裡。
「呀!」女生的驚呼將張一誠飄忽的眼睛拽了回來,「你是,你是那個《看不見的報復》的作者!」
短短的六字題目,對方每說出一個字,張一誠的胸膛就挺起一分,當對方說完以後,他熟練地點了點頭,用稍低沉的聲音道:「沒想到你居然記得我,沒錯。。」
「呼嚕呼嚕!」張一誠話說了一半,就看見對面的女生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提著行李箱退了半步,然後轉身狂奔!
他茫然地看著遠去的背影,又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在哪?
一如昨日台上的主持人,風中凌亂。
來到寢室樓下,作為大一新生,宿舍在此樓頂層。身為一個男生,張一誠自然沒有期待學長們送溫暖——幫他把行李提上去。可當他真的開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時卻又無比希望能有一位美麗大方且健碩的學姐從天而降,送這該死的行李箱上天堂。
學長也行,宿管阿姨都行!
終於,氣喘吁吁的張一誠帶著不懷好意(在他心裡是這樣)的行李箱出現在了自己寢室的門外。
「有人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來人啊,來。。」
門開了。
三個男生在寢室里同時望著門口。
「幫把手。。」張一誠看了看那個還沒有他腳踝高的門檻,卻覺得史上最高的山也不過如此,「救人一命。。」
不用他把話說完,給他開門的室友就已經將行李箱提了起來,然後眉頭一皺,用地道的東北口音說道:「哎呀哥們,你這是帶了多少東西啊,你這裡裝了半扇豬肉啊?」
上氣不接下氣的張一誠硬是接道:「那得是半扇注水肉。」
「切,」幫他提行李的壯碩老哥一聽樂了,
「我叫湯爍北,你叫啥?」
「張一誠。」
「我放你床下邊了啊。」湯爍北隨手一推,行李箱就悠悠跑到床鋪下的桌邊停住了。
與此同時,另外兩位室友也站起身打招呼。
「童樂。」「楊嚴冰。」
名叫童樂的男生正好跟湯爍北是相反的類型,黑框眼鏡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扣住了最上一排。身高一米七左右,臉上雖然帶著笑,卻總感覺是不苟言笑的笑。
楊嚴冰則穿著運動帽衫,看起來不是很壯。剛剛他從桌子旁站起來時,隨手拉了一把爬上鋪的梯子。張一誠可是看到了,對方輕描淡寫地一拉卻把自己整個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不是由坐到站,而是雙腳懸空鯉魚打挺。
這哥們看著還沒有穿背心的湯爍北一半壯,但張一誠立刻將對方歸類為「穿衣顯瘦」的類型里。
「幸會幸會,久仰久仰。」張一誠對三人抱了抱拳。
打過了招呼,張一誠就準備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不過行動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諸位哥哥!不知哪位好漢能幫我拍張照片?」
「啥呀?」剛準備回去坐著的湯爍北又站了起來,「拍啥照片?」
「就拍個我人在寢室里的全身照,這不得給家裡人發一張報個平安嘛。」張一誠說著就已經把手機遞了過去。
「那你就站門口吧,正好光線好。」
「得嘞。」
片刻后,張一誠收到了一張跟寢室門的合影,從此開始他的大學生涯。
關於照片的事,其實張一誠沒有說實話。
他的父母對他來外地上大學這件事。。其實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倒不是不關心他,而是張一誠其人,為了寫他的推理小說,干過太多比獨自去外地生活離譜的事。
他曾經拿著所有的錢,注意,是所有的錢,買了一套車票,趁著黃金假期給自己設計了一套出遊方案。
方案非常簡單——就是坐長途汽車。從他們家所在城市穿過三個省份,繞了一圈再回來。每隔二十四小時給家裡打電話報次平安。
沒有人知道這個將所有存款都花在車票上的男孩是怎麼活過七天的,只知道這小子回家的時候不僅沒瘦,反而還胖了點。
在經歷了一頓父母混合雙打后,終於弄清楚他這麼乾的原因了——他覺得長途汽車之類的交通工具上很容易發生盜竊案,他想近距離觀察一下給寫推理小說積累經驗。
說他是瘋了?他有正當理由,且合情合理。說他正常?他爸媽第一個不同意!
在他連續聊過幾任心理醫生后,他爸媽反而看開了。
不管怎麼說,一個高中生能做成這些事,也算是有本事的一種表現。起碼那些親戚朋友們都是這麼勸的。
所以來這上大學的事,他爸媽就根本沒放在心上。會不會想兒子?想了就讓他請個假回來給二老看看就完了——都長本事了,難道還得讓二老跑外地一趟?
所以他這照片根本不是發給爸媽的,而是。。
「奇了怪了,這不也沒啥不一樣的?咋回事了呢?」
被染上東北口音的張一誠舉著手機猛看,屏幕上就是剛才湯爍北幫忙拍的照片。
他現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個女生跑之前的眼神完全是驚恐,沒有一絲兒作假。
而且她跑之前還喊了自己的作品名,那不是跟她的小說一齊獲得頭獎的作品嗎?你不客套兩句就算了,你怎麼能被我就。。嚇跑了呢?
我這身穿的。。也挺像個人啊?
苦思冥想而不得,閉眼仰脖等天黑!
與此同時,在張一誠指路下,簡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同舍友們相互認識完畢后,簡影爬上床,圍好床幔,觀察一圈后縮了進去。從行李中取出一本《推理大門》,隨後翻開目錄,找到《看不見的報復》並記下作者名。
然後從外套兜里取出一個小本子,翻到最後一頁,上書《暗殺名單》四個字。
她鄭重地在暗殺名單上寫下第一個名字:
張一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