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誰不年輕氣盛?
其實毀掉證物這項舉動是當年劇本作者特意允許的。
只不過這麼多屆還是第一次真的有人這麼做。
每次跑完這個本,要是水手被指認成兇手,或者曾被嚴重懷疑過,前輩們就會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你看,你都知道了你遺留了保險柜在船長室。為什麼不想著去銷毀呢?」
說完還要指指講台邊上貼著「大海」字樣的垃圾桶道:「你看嘛,那東西放在那,就是提醒你的。推理,千萬不能被固定思維給框住!」
很可惜,今年前輩們是沒機會裝這個X了。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從來沒有被人實踐過的一件事發生在眼前,前輩們突然感覺這場已經玩過很多遍的劇本殺正在偏離軌道,而且是朝著不受控制的方向。
果然,接下來他們就見到了從未見過的一幕。
「我們這麼講沒有意義,」張一誠搖了搖頭,「反正現在你說我有動機我說你有,互相懷疑的格式已經成立了,不如來講講不在場證明。」
「這應該。。」扮演警探的學長想說這應該由我來問,可他突然看到倒在地上的社長在對他使眼色,於是閉口不言了。
「那簡單啊,昨晚我泡了杯咖啡喝,喝完就回去睡覺了。所有經過廚房的人應該都能看到我泡咖啡。」
「但他們沒有看到你睡覺。」
「別說我一個女的,你個男的睡覺願意讓別人看嗎?」
「可能願意讓女的看?」
簡影踏前一步,跺得地面咚的一聲。
「我指的是我媽,」張一誠後退半步,「跑題了跑題了,好我知道了。我昨晚在甲板上看風景,看到困了我就直接回去睡覺了。」
「你這個不在場證明更敷衍好嗎?你也沒有目擊者啊!」
「那我說實話,昨晚是那位富婆陪我在甲板上看風景,看完以後我就跟她一起回房間睡覺了。有人是富婆嗎?」張一誠對著邊緣處的前輩們喊道。
無人應答。
「你看,不怪我,劇本里設置的目擊證人沒人扮演,不是我的問題。」
「那你要這麼說,昨晚我回房間的時候我隔壁住著的人應該也知道我回去的時間,只不過同樣。。」
結果簡影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秋師姐就舉起手:「她確實很早就回房間了,我在她隔壁,我能證明。」
這下張一誠卡住了,回頭看了眼社長,心說:氣抖冷,憑什麼女性角色就有目擊證人,我就沒有?哦,想起來了,富婆是我編的,那沒事了。
於是他把目光轉向另一個人:「廚師你好。」
張澤反應了一會才發覺對方是叫自己:「啊,你好。」
「來講一講你的殺人心路歷程。」
「啊?」張澤頓了一下,「不是我乾的啊,那個時間我在廚房整理,然後發現少了一把菜刀,我就想找船長報備,結果走了一半就被喊過來。。」
「你有目擊證人嗎?」
「呃。。沒有。」
張一誠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候就是NPC發揮作用的時間了,警探連忙站出來說道:「好了,給你們交流的時間夠多了,接下來講講你們在船上都發現了什麼吧?」
「等等,」張一誠叫停,「你不說我可以理解,畢竟你有救生艇鑰匙。如果是你殺了人,你隨時都可以脫身。但是。。」
他把視線移向了其他前輩:「他們為什麼不用做不在場證明?」
「呃,
他們已經把自己的不在場證明跟我說過了,他們都有目擊證人。」
「哦,那最後一個問題,這個本的兇手要贏是不是除了栽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偷鑰匙?」
這問題問得像自爆,但警探還是點了點頭。
「那行吧,栽贓你是肯定栽不過我倆的,就怕你偷偷把鑰匙摸了。所以還是儘快結束吧廚師先生,兇手就是你,對吧?」
張澤怔住,然後將眼神投向簡影,想從另一個玩家眼中找到救贖。
但是很可惜,他從簡影的眼神中讀出對方所想:他怎麼現在才說啊。
「讓我想想怎麼說,昨夜你在廚房裡找菜刀,不知怎地就找到了船長室,然後在船長室中與船長發生口角,進而奮起殺人。你很聰明,沒有從大門出來,而是從遞餐口爬到了廚房,然後再從廚房離開,我說的沒錯吧?」
張澤知道對方說的其實就是自己劇本上所寫,但他當然不可能承認。說實在的,拿到劇本的那一刻他還挺慶幸的,因為這是一次衝動殺人,不存在蓄意的情況。他根本就沒有蓄意的動機!
「這都是你編的,我為什麼要殺船長?而且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很完整,但你沒有證據。說起來任何一個能去船長室的人都能做到這點吧?」
「噗。」簡影沒憋住笑。
「你聽你這句話說的,任何一個能去的人,為什麼不是任何一個能帶刀去的人?你是默認了刀在船長室?哦,我知道了,刀就是你遞餐的時候從遞餐口掉下去的,而你也就是用拿刀回來的借口去的船長室。」
張一誠還沒等反駁,走到代表船長室的桌椅旁邊,指著上面一個鞋印問道:「我猜這個鞋印不是沒擦乾淨吧?是故意留在這的?這個位置是不是代表遞餐口啊?」
「沒有人看到我從船長室里出來,所以你就用這種編故事的方法來誣陷我。」申請加入推理社的人自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張澤很快就適應了節奏,「我知道了,這就是你的經歷。是你偷了廚房的菜刀,扔進遞餐口。然後去船長室說要幫忙找菜刀,拿刀殺了船長,最後嫁禍給我!」
「你有沒有考慮過,雖然是限定了要讓我們在停船以前找到兇手。但如果把我們都關起來,上岸之後把這個,」張一誠拿起菜刀,手捏著刀背,「上面的指紋對比一下,你就露餡了。」
「啊?」張澤沉默,他的背景里沒說他擦拭過指紋,這似乎。。
「還可以對比鞋印,雖然這一腳肯定不是你本人踩的,但我猜這個跟你扮演角色的鞋印完全一致吧?」
張澤繼續沉默,思考怎樣翻盤。
於是張一誠遞上最後一根貼心的稻草:「別忙了,我也沒說現在就認定你是兇手。按我說的把咱倆都關起來,上岸檢測吧。這樣你也沒有偷鑰匙溜走的機會了,認輸不?」
張澤放棄,點了點頭。
隨著張澤的認輸,其他前輩們紛紛圍了上來。
一般這個劇本是要調查兩三天左右(遊戲內時間),每個人至少要看五六個房間。房間里有很多迷惑性的線索,甚至在場的每個NPC都有殺人動機。
但都沒派上用場。
這讓下場的前輩都不知道該怎麼復盤了。
所以他們只能圍著張澤說:「你看看,你都知道你沒擦拭指紋了,為什麼不先去船長室把菜刀拿下?這樣你就可以說你的指紋是後來沾上去的。。」
還好裝X的機會又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簡影退到張一誠身邊問道,當她靠近張一誠時,其他人便都沒有圍上來。似乎是不願意攙和進這兩人的氛圍中。
「其實看劇本的時候就有發現了,後來詐了他一次,看他的反應就確認了。」
「然後你就現場編了個故事?」
「這怎麼能叫編?這是推理。」
簡影甩了甩自己的劇本:「可惜,本來還想說有富商找我求子,結果被我認出是騙子。下毒的咖啡是給他喝的。」
「動機都不重要,劇本殺的套路就是人人都有動機。」張一誠搖了搖頭,「致命傷在刀傷上,你那杯破咖啡不管有沒有喝,都沒用。」
「怎麼說話呢?按照現代法律,至少要給我個未遂。」
「什麼意思?你怕我後半旅程太悶了,找個理由讓他們給咱倆關一塊?」
「對,然後我在裡面把你殺了,偽造密室殺人,開啟第二段劇本殺。」
「哦,用什麼殺的?是那種長長的,黑色的,半透明。。」
「嘭!」
這一下簡影用了勁,踢得張一誠一個趔趄。
他退了兩步,碰到桌椅,發出碰撞的聲音,引來其他前輩的注視。
張一誠默默將桌椅復原道:「我就看看這黑珍珠結不結實,我怕有人毀船逃命。。」
經過了這場劇本殺之後,三人正式成為推理社的成員。
回寢路上。
張一誠看著簡影在自己前面走,兩條腿晃來晃去的。。
「你平常走路動作幅度也這麼大?」
簡影扭頭:「我踢人幅度更大。」
「不是,我就隨便說說,怎麼還。。」
「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跟我去見我小舅?」
「嗯?劇情不對啊,見小舅那不是另一個賭約嗎?怎麼你還想借一次失敗來白嫖一次賭約?」
「黑絲嘛,我可以穿。」簡影整個身子轉過來,面對著張一誠一步步後退著走,「但是我怕某些人年輕氣盛,看到黑絲之後對人家做什麼過分的事。所以我要求有個長輩在場,我小舅正好在這座城市嘛,所以。。」
「你這就不對了啊,小舅是你長輩,你怎麼能侮辱小舅?」
「我什麼時候侮辱小舅?」簡影挑眉,「你在說什麼啊。」
「你看,你只說我年輕氣盛,難道小舅他就不年輕不氣盛了嗎?你這就是。。」
張一誠話都沒說完,就看到簡影高舉手刀沖他跑了過來。
這個距離他還是能躲的。
於是月影下,兩人繞樹,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