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相約酒吧
深秋時節,晚風已經不能用徐徐來形容了。雖不至刺骨,但也有冷冽的味道。
張一誠跟簡影一人抱著一個文件袋,走在校園小路上。
「你下午看的那些民國推理,有沒有特別中意的?」
「有一個當鋪老闆根據客人典當的東西破案的小說,」簡影回憶片刻后答道,「感覺有咖啡館探案集的味道,不過要是按照時間來說的話,咖啡館探案集的時間可要比這個晚太多了。」
「哦!這個我以前也看過,確實很不錯。主要是老闆喝杯茶的功夫問幾句話就能把一個案子看透徹,怎麼說呢,就有一種特別的優雅在裡面,嗯,很文學!」
「噗,」聽到這個形容,簡影笑出聲,「怎麼這個詞聽你說這麼像罵人呢?」
「可別曲解嗷!我這完全是褒義詞。」
「不過還是太短了,」簡影伸張雙臂,拉伸腰肢,「總感覺以作者的腦洞還能寫很多後續的。」
「畢竟是民國時期,作者經歷了什麼我們可不好說。」張一誠同樣嘆氣道,「好事是他寫的這些都是短篇推理,沒有什麼長遠的伏筆,就現在來看,也不會有戛然而止的遺憾。」
「喲,看了一下午的民國推理,你這說話還挺文學的。」
「你是不是在罵我?」
「你說對了。」
聽到這個答覆,張一誠瞅準時機,沖著簡影的方向重重地跺了跺腳。
果然,背對著張一誠的簡影以為身後的男人沖了過來,連忙轉身避開,慌亂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嘶,推理看多了膽子見漲啊。」
「嗯?怎麼了?天冷還不讓人跺跺腳了?」
「哪只腳啊?我幫你剁。」
「別,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打鬧嬉笑間,張一誠突然靈光一現道:「不如咱們續寫吧。」
這個提議有些突兀,但是一經提出,簡影的雙眼立刻亮了起來:「咦,續寫的話,好像還真可以。不過他寫的真的很好,我們要續寫的話可別。。」
「不不,不用續寫。」提議被肯定以後,張一誠的腦袋轉的越來越快,「我們可以按照這個風格,寫我們想寫的東西,再結合現在的時代背景。。」
「失物招領?」簡影提議道。
「酒吧失物招領處!」張一誠立刻應道。
當兩個作家的想法一拍即合時,思想的碰撞撞出來的就不是火花了,至少是蘑菇雲級別的爆炸。
比如張一誠就立刻提出一個經典構想:「可以是有人想要偷酒吧客人的一樣東西,但是為了不讓他很快發現,所以準備了一個贗品。可偷竊者沒想到對方把真品遺落在酒吧了,贗品給了東西的主人,真品卻到了酒吧失物招領處!」
「哦~,然後這個偷竊者意識到東西遺落在酒吧,於是想要冒充原主人去酒吧領取,結果被老闆發現,還推理出了這個偷竊者的目的及作案手法!」簡影立刻跟上。
「然後在結尾給偷竊者送來一杯與故事相襯的雞尾酒。」張一誠猛一拍手,有些興奮。
「那你很文學哦。」簡影笑道。
「我們完全可以根據這個背景各自寫短篇,然後讓對方審稿啊!」
「那你懂雞尾酒嗎?」
張一誠沉默了。
簡影也沉默了。
這倆人,誰也不懂雞尾酒。
於是。。
相約酒吧。
「你們倆去酒吧幹什麼?年輕人應該更有勇氣一點,
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要依靠酒精來壯膽。」遊戲俱樂部的老闆如是說道。
「你看,你自己都把這條理由不成立的原因說出來了,你還覺得我們是去喝酒壯膽的?」張一誠立刻反駁道,「我們是去取材的。」
「取材?取什麼材,大學城附近的酒吧里可沒有你們這樣的。」店長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后得出結論。
會發生這一幕的原因是,兩個想要去酒吧找尋素材的小作家終於意識到,他們不只是對雞尾酒毫無了解,就連能讓他們品嘗到雞尾酒的地方都沒見過。
也就是說,相約酒吧的約定定下以後,二人發現自己連酒吧的門都找不到。
在這所大學城,關係比較近的朋友們也都是剛來幾個月的大一新生,這所城市裡有什麼酒吧這種問題很顯然不是跟他們能打聽到的。
唯一能想到且能問的出口的人,應該就只有眼前這位不知在這裡開了多少年遊戲俱樂部的店長了。
只是沒想到為老不尊的店長一開口就是角度清奇的反問。
「你看你說的,取材取材,肯定是要取跟我們不同的材。那要是酒吧里的人都跟我們一模一樣,那還沒有去的必要了。」張一誠沒把寫推理小說這個理由說出來,「總之你有沒有啥推薦的?最好是那種調酒比較專業的地方。」
店長又看了看二人道:「有倒是有,我有個熟客經常在上午的時候來我店裡,她就是這附近一家酒吧的老闆。不過你們倆來的時間都是下午,沒見過她。如果要推薦的話,她的店應該比較適合。不過嘛,即便是我介紹去也沒有打折的。」
「誰跟你說打折,我想說的是調酒。」張一誠大手一揮,「說地址吧。」
這是一家清吧。
在如今這個時代,年輕人似乎更喜歡那種氛圍燥熱的酒吧,很多時候這種酒吧跟迪廳之間的區別幾乎沒有。而清吧這種去處,則更像是上班族洗去一天疲累的場所,在大學城附近生意並不火爆,甚至可以用冷淡形容。
現在是晚上七點,以這家酒吧的上座率來看,任何一位投資人都會搖著頭說一句:「沒救了。」
就連吧台後站著的酒保看到兩個新面孔的出現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簡影跟張一誠同樣也很驚訝。
他們所期待的那種到處都是爛醉如泥,搖搖晃晃的人群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大聲喧嚷也沒有出現。
「你確定有人會在這裡丟東西嗎?」簡影對創作的基石產生動搖。
「如果不是所有的電影都在騙人的話,那就是這家酒吧與眾不同。。」張一誠也沒法用確定的語氣,「不過今天我們來的目的是了解雞尾酒,酒吧的氛圍什麼的可以再考察。」
「兩位是附近大學的學生?」酒保看到二人坐下后問道。
「你們酒吧難道帶學生證會打折?」張一誠反問道。
「你可以跟我們老闆娘建議。」酒保經歷過各種客人的調侃,微笑應對。
簡影則從進了門以後就在打量這裡的布置,雖然她的目光在酒保看起來是一個小姑娘對新奇事物的好奇,但實際她是在找這家酒吧最隱秘的角落——
方便實施犯罪的地方。
酒保在心中嘆息:又一位清純女大學生將要被壞男人矇騙了。
簡影在心中嘆息:這裡的燈光太亮了,估計就是下藥也會被別人看見。
「兩位要喝點什麼?」嘆息歸嘆息,職業素養可沒忘,酒保還是在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有菜單嗎?」
「桌上可以掃碼點單。」酒保微笑。
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無論如何都難以理解的一幕。
他看到那位「好奇寶寶」女學生湊到「壞男人」的身邊,看著他的手機說道:「得先確定顏色吧?」
「嗯,光有名字確實不行,相比名字,顏色更容易闡釋意象。」
「而且往裡面下藥更不容易被發現!」簡影立刻提出觀點。
什麼東西?酒保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哦對!還有杯子,如果是不透明的杯子,把一些比如手錶之類的東西扔進去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手錶嗎?確實是合適的失竊目標,但是要怎麼從對方手上摘下來?先把他灌個爛醉如泥?」
「我覺得不錯,但要是有更好的手法。。」張一誠短暫地思考了一會,轉頭問道,「請問你們這有什麼酒的杯子是不透明的嗎?」
「如果你們有這方面的要求我們可以更換杯子,」酒保麻木地答道,「什麼酒都可以。」
「我後來又想到一個點,就是失物招領是一方面,如果是偵探思維的話,僅憑客人留下來的痕迹是不是也能追查?」
「痕迹?」張一誠斟酌了一下對酒保說道,「你們這有寧海德林試劑嗎?」
「呃,不好意思,您說的是一種酒嗎?」
好吧,所答非所問了。
「你看,酒吧想提取痕迹也太難了吧。」張一誠轉頭對簡影說道。
「我說的又不只是指紋,比如玻璃杯上的口紅印啦,食物上的牙印甚至可能還有頭屑之類的。」
「我覺得你說的這些不屬於偵探思維,這是變態思維。」
「兩位決定好要喝點什麼了嗎?」酒保出聲打斷道,他現在很想趕緊下單然後給老闆娘打電話。
咱們店裡,有變態!
可惜,就連儘快脫身的想法也落空了。
因為他面前這兩位是十足的雞尾酒白痴。
「有沒有那種顏色深,味道重的酒?」簡影先問道。
你到底是要給誰下藥啊!酒保腦中閃過驚恐的想法,然後用職業化的微笑回道:「沒有的,我們店的酒都很清澈的。」
「你說的那種可以以後再試,咱們先選名字有意象的。。這杯雪國能不能給我點一杯?」
「可以,不過雪國的調製時間會長一些,可以嗎?」
「沒問題。」張一誠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一杯雪國調製起來最多十分鐘,酒保已經在為拖延時間做準備了。
「那給我來一杯這個萬有引力?我看圖片這杯酒造型有點誇張。。」
「好的,它調製起來時間也很長的。」
「可以。」
酒保微笑,點頭,閃人。
迫不及待地沖向後廚,撥通了老闆娘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