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中毒
這聲音清脆動聽,關興知道是姐姐關銀屏。
如今父親關羽與兄長關平軍務纏身,家裡上下都是關銀屏打理。關興和關索平日只管習武讀書,倒也自在。
不過此時,關興卻震驚自己中毒的事。
他最近經常頭痛,前日還昏迷過去,卻不想是中毒所致。
「是啊先生,我二哥的身體到底如何,你倒是說個明白呀!」
說話這人是關索,自從知曉關興中毒,忙的團團轉,這一早也跟了關銀屏過來。
關氏姐弟也是關心則亂,在關興院外就詢問起來。雖然已經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被關興聽得清清楚楚。
也許是被兩人連續動問,不耐煩了。
只聽這位張先生作色道:「賢姐弟不要亂了方寸,我當時已然說過。我雖無先父十分之一手段,不過既然讓我來救治,必然無性命之憂!」
「令弟體內之毒並不迅猛,不過聚少成多這才引發。我已用金雞羽毛催吐,又用金針刺穴之法封鎖周深大穴,接下來用我這幾副湯藥便可復原……」
說道這裡,張先生停頓了下。
關銀屏心細如髮,知道張先生話沒有說完,近前深深一禮。
「還請先生明言,銀屏感激不盡!」
知道談話到了關鍵處,屋內關興不禁伸長了耳朵,呼吸也急促起來。
「哎……劉皇叔愛民如子,關君候忠肝義膽,我就直言了吧。」
張先生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和盤托出。
「此毒若是再迅猛些,或是令弟身體孱弱,恐怕早就命赴黃泉了。如今醒來,怕也要於身體有礙,難得長壽!」
於身體有礙!真如晴天霹靂,讓關興一腔熱血冰涼。
一時間,關興感覺時間如此緊迫。
原時空的自己早夭,是因為這次中毒么!
兇手是誰?有何目的?
房內關興滿腦袋疑問,外面關索卻急了。
「胡說!」
關索與關興一奶同胞,自小長在一起,感情最深。聽了這話,當即大怒,搶上來就要對張先生動手。
關銀屏畢竟是長姐,素來穩重,上前攔住關索,低聲呵斥道:「張先生是仲景神醫後人,你怎可無禮。」
說到這裡,關銀屏向張先生施了一禮。「先生的話,小女子自然是信的,還望先生全力施為。」
自從得知關興是中毒昏迷,關銀屏封鎖了府宅后,把救人的事拜託了張先生。
這位張先生可也不是普通郎中,而是前長沙太守,神醫張仲景的後人。
只是仲景神醫已經於半年前離世,此時遍數荊州內外,也只有此張先生醫術最高。正因如此,關興昏迷才第一時間請了他來。因為是士宦之後,不是平常醫者,因而稱為先生。
對於諱疾忌醫的人,張先生見得多了,知曉忠言逆耳。對於關索言語,張先生不以為忤。沖著關銀屏拂須頷首,表示不怪。
一時之間,眾人都沉默不語。
房間內,關興握緊了拳頭,思緒萬千,眼睛充滿了抑鬱。
不僅僅是自己壽命不多,更是他如今好似手握倚天劍,還沒大展身手。
空有抱負,不得伸展,安能不恨。
過了大約一刻鐘,房門被推開,三道人影出現在關興眼中。皮膚黝黑的關索引著張先生在前,高挑的關銀屏走在最後。
關興當先沖著關銀屏和關索點頭,然後向張先生問候。
「見過先生。」
關銀屏看見關興已經醒來,很是意外。強做驚喜,笑道:「二郎,你今日怎起的如此早。張先生給你開了新葯,早就斷定你並無大礙,只是要靜養幾日。」
張先生照常給關興診脈,然後自覺地將打包好地草藥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方道:「每日早晚各一副,保管十日內痊癒!」
一旁關索也強行擠出一張笑臉,將溫熱的葯碗遞了過來,他實在是無法將實情說出口。
看著親善的家人,關興有些苦笑。
「做醫者的,也會欺騙人么?」
聽了這話,關銀屏三人神情一滯,房間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阿姐,你們方才在外面說的,我已經聽到了。」說完,關興接過了葯碗一飲而盡,如少時飲酒一般瀟洒。
良藥確實苦口,藥力發散開來,關興也精神了許多。
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又經歷了昨晚的魂魄融合。關興也算經過了大風大浪,接受了可能折壽的事實,此時鎮定了許多。
「不要說如今我性命無憂,只要一息尚存,我也要為父分憂,保得荊州無恙,為大漢開疆擴土!」
關興一邊踱步,一邊道。
「草木一春,化為塵土。人活一世,當求勒石封金,青史留名。」
關興的話擲地有聲,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自己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好,不愧是關君候之子!」張先生為關興豪邁所動,當即出言道:「張某必當為二郎君全力以赴。」
「二郎!」關銀屏看著眼前的關興剛強果敢,面貌神態像極了父親關羽,紅了眼圈。
關索也虎目圓睜,想起一事,憤然道:「行此卑劣手段,我看一定是潘慶所為。」
他所說潘慶,就是本月一同與關興入選侍郎的荊州人選。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如今荊州治中從事潘浚的嫡子。
潘浚也是荊州大族,赤壁之戰後被劉備徵辟。標準的士大夫做派,因關羽孤傲驕矜,從不結交。久而久之,此二人不和,在荊州人盡皆知。
月來關羽本提議北上出兵襄樊,但是屢屢被潘浚阻撓,二人之間越發不快。
由父推子,再加上潘慶與關興的競爭關係,由不得關索猜測。
聽了關索這番言論,就是關銀屏也不免懷疑,目光看向關興。
關興知道此事蹊蹺,不能亂下結論。關興還是想優先解決糜芳的潛在威脅,否則節外生枝。更何況還有張先生,這個荊州本地人在,許多話不方便。
關興當即急忙出言制止,「三郎慎言!」
接著關興向張先生篤定的道:「先生休聽我三弟胡言亂語,免得平生事端!潘治中敦厚長者,潘世兄大家風範,興斷定其斷不會做此齷齪之事。」
關索來了脾氣,叫嚷道。
「怎地是我胡說,原本二哥可以入得蜀中做侍郎。偏偏在緊要關頭錯過,卻讓潘慶得了機會,安知不是他所為。」
張先生知道這話敏感,更何況是關羽潘浚爭執之時。
當下不理關索,對關興言道:「將相和的道理,在下知曉,斷不會宣之於外。」
說罷,就起身告辭。
關興此時已經有了些想法,也不挽留,起身相送。
「這幾日有勞張先生。」關銀屏、關索也與張先生施禮作別。
此時房內只剩下關興姐弟三人,關興看了看關銀屏,直接問道:「阿姐,下毒的人找出來了嗎?」
聽得關興此問,關銀屏眼睛里閃過一絲愧疚。「自知曉你是中毒,已經封鎖了府院內外,卻還不曾查到兇手!」
好!那我醒來后的第一把火,就從調查內鬼開始。
齊家才能平天下!
當即關興吩咐道,「三郎,你和阿姐分別去準備……」
關興耳語了一陣,關索興沖衝去準備,關銀屏去傳喚府內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