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騰龍山偶遇蠻羅，黑惡蛟逞凶吃人

話說徐橫溢三兄弟與獰筠兒，奔了騰龍山走蛟口而去，一路未有阻礙，行得兩日，便已望得騰龍山。

騰龍山臨靠鳧陵江，此山既不高聳，亦不險峻，倒是蜿蜒綿長，形似蛟龍，若是俯視，似游龍入海，頗為生動，常聞周遭，多有巨蟒蛟龍出沒，故而附近百姓，皆是避之唯恐不及，算得上人跡罕至，山下有一處渡口，不知何年何人所建，早已是年久失修，過往客舟商船，皆是喚其為走蛟口，也正是應了騰龍山多有蛟龍之寓意。

「前面便是騰龍山了，稍後，咱們若是進了山，必要多加小心謹慎，常聞此地有巨蟒蛟龍現身，不可大意」，獰筠兒對著三人道。

徐橫溢倒是從《神怪筆談》中，見過蛟龍的描述，但也是半信半疑，畢竟前世，所謂蛟龍，不若是些體型巨大的鱷魚蟒蛇之類，他自是不甚在意，倒是王源和柳如風，卻面目嚴肅，一語不發，自是有些個緊張，待得四人行至騰龍山不足五里之處，忽地，起了雲霧，日頭也被遮了去，四人尚不以為意，但那些個白毛山魈見得此景，卻是亂作一團，再不肯向前一步，似如臨大敵一般，皆是嗷嗷亂叫，任獰筠兒用皮鞭如何抽打，皆是不敢向前。

「怪了，我這些個白毛山魈，雖不是靈獸，卻也是豢養多年，多有靈智，極為聽話，從未忤逆過我的心思，怎地今日，卻是如此不聽話」，獰筠兒怪道。

「筠兒姐，我料想，那山中，必有這些個山魈天敵，或是兇猛妖獸，故而，你這些個山魈不敢上前」，徐橫溢道。

「橫溢，即是如此兇險，我們還要進山么」，王源見得山魈如此異常，倒是也怕了起來。

「自是要進得，若是害怕，你與我這些個山魈在此處等候，莫要畏首畏尾，擔誤姐姐尋葯」，王源道。

「恩，三哥，四哥，若是膽怯，便留在此處，也莫要意氣用事，你二人若是在此等候，也算是個照應」，徐橫溢也是擔心起來，他兩位哥哥，可不似自己這般本事，他未曾見過蛟龍，雖是心下有數，卻也怕這二人受傷。

「這是哪裡話，我那裡怕得，只是心有疑惑，怎好在此留守，自是要與橫溢和筠兒姐姐同往」，王源頗好臉面，自是非要同去。

徐橫溢倒是未有多言，看向柳如風道，「三哥，你作何打算」。

「我亦同往」，柳如風道。

「嗯，若是遇到危險，三哥，四哥，扭頭便跑就是，莫要擔心我與筠兒姐姐」，徐橫溢道。

二人聽聞徐橫溢所言，不置可否，雖說徐橫溢言語，若是旁人聽來，端的是有些自大，但此語入得王源和柳如風之耳，倒是沒甚介意，不知曾幾何時，他們兄弟幾人，早已認了徐橫溢深藏不漏，頗是有些本事，也是徐橫溢言語搪塞，故而眾人也是心照不宣，雖常有提及，卻也從未點破，徐橫溢雖是五兄弟中的老幺，行地，卻是兄長之事。

即有了決斷，四人倒是未有耽擱，獰筠兒安排了一眾山魈，在密林中等候，便於徐橫溢三人進了騰龍山。

「筠兒姐，弟弟有一事不明，即是姐姐早便知這騰龍山產化龍草，卻怎地今日方來尋找，何故在少靈州四處亂晃」，徐橫溢問道。

「我倒不是早知此事，我所觀丹書，只說是少靈州深山老林中常有化龍草，我于山中苦尋了月余，才於一村民口得知騰龍山之傳聞，本是要要來，卻是半路遇上了你伏虎幫」，獰筠兒道。

「哈哈，原來如此，

我等確是有緣」，徐橫溢道。

幾人行了片刻，便已進了騰龍山密林，徐橫溢頓覺靈氣濃度，似有提升，他對靈氣，頗為敏感，心中也是思量，「此地，端的是有些說法，怎進了這山中，靈氣這般濃密，若是於我修鍊，真是塊寶地」。

「噓」，忽然，獰筠兒攔住眾人腳步，做了個噤聲手勢，便又揮揮手，示意三人俯身，徐橫溢三人授意，便蹲了下去，獰筠兒手指前方，三兄弟順著獰筠兒手指方向望去，只見六個穿著奇異的大漢，正自倚靠樹木休息，嘴裡，也是頗多言語，那幾個大漢，身披獸皮，眼眶突出，眼窩凹陷，鬍鬚發色皆是紅褐色，臉塗各色花紋，似野人一般。

徐橫溢見狀，正覺這些人有些眼熟，未曾言語，王源卻小聲問道，「筠兒姐姐，這些是野人么」。

「嗨，哪裡有野人，我若未曾猜錯，這些個大漢，乃是南靈州蠻羅教的人」，獰筠兒道。

王源自是不知蠻羅教，是何等教派，也是未曾多問，獰筠兒領著眾人悄悄離了此處，見行的遠了，這才放下心來，敢大聲言語。

「真是晦氣，怎遇得蠻羅教的人」，獰筠兒嘆道。

「筠兒姐，那蠻羅教是何等教派」，柳如風問道。

「那蠻羅教，乃是南靈州的大派，也是善於豢養靈獸，於千年前，似還和我萬獸山，有些個淵源，只是我萬獸山乃是以靈獸入武，多是用其智，但那蠻羅教卻是不同，常是豢養兇猛野獸，多是用其凶，且豢養靈獸和自家功法也是分而練之」，獰筠兒道。

「既如此，這些人，莫不也是尋化龍草而來」，徐橫溢道。

「這我便不知了，不過，婆婆曾有言，那蠻羅派不喜教化，且行事作風，多行暴力，頗是野蠻」，獰筠兒道。

「那如今，我四人，作何打算，不若，便繞開幾人，再去別處尋尋，這騰龍山諾大地界，咱們留心躲避便是」，徐橫溢道。

「不可，不可，你們不知，蠻羅教和我萬獸山，乃是死敵，兩派為爭奪靈脈，時常動手，若是叫他們得知我在此處，必要將我抓了去」，獰筠兒對著蠻羅教，似是頗為忌憚。

「嗨，筠兒姐真叫個多慮，他們怎知你乃是萬獸山傳人」，王源道。

「倒也是，這我卻未曾想過」，獰筠兒畢竟是女兒家，倒是時常思慮不足。

「不若這般，我方才聽他們幾人，似是多有言語，當時情急，未有聽清他們說些個甚，咱們小心個些，回去聽聽這些人是何打算，再做計較」，王源道。

「也罷，便是隨王源弟弟的意思，只是，萬要小心，我等尚不知這蠻羅教於此地，有多少人手，莫要被他們發現」，獰筠兒道。

「嘿嘿，筠兒姐姐放心，咱們哥仨，必是小心謹慎」，王源得意道。

「四哥，方才看你，還多有忌憚，怎地此刻，卻如此大膽」，徐橫溢打趣道。

「哈哈，也叫爾等，見我王源聰慧」，王源得意道。

眾人悄悄折返，潛伏於密林之中，雜草之下，自是側耳傾聽，只見那六個漢子，還是說個不停，言語之中，似多有抱怨。

「也不知，他們尋到那惡蛟下落否」，一壯漢道。

「嗨，這折騰了半月，也沒個音訊，著實叫人氣惱，這騰龍山也是怪，怎這少飛禽走獸，便是尋口肉吃，打打牙祭，都頗為不便，整日白水下乾糧，可叫我等，如何過活」，另一壯漢道。

「是了，那三長老也是貪得無厭，自家豢養那多蛟蟒，怎還不知足，非要再尋一隻」，壯漢接茬道。

「唉，莫要多言，若是被人聽了去，定叫你餵了三長老的蛟蟒」，另一壯漢道。

聽聞此二人言語，獰筠兒等人已知，蠻羅教非是尋化龍草而來，反倒是來捕捉此地惡蛟，正待幾人準備撤去，忽聽遠處吵吵鬧鬧，又有百十號人，朝此處走來，四人見來人眾多，也是未敢妄動，皆是靜伏於雜草之間。

不多時，那一眾人馬，已是匯聚此處，皆是相同打扮，只是為首五人著裝各異，其中一人手中，還握著一株人蔘似的草藥，只見那草藥根部，兩段粗壯根須，似腿腳一般，還在不停扭動，似要掙脫一般，那人也是握的緊，這草藥，一時半刻也是掙脫不開。

只聽一人言道，「大師兄，此次咱們，真叫個幸運，雖是尚未尋得那惡蛟蹤跡，卻是得了株通靈的草藥，也算大功一件了」。

「哈哈，正是，此物必是受了天地靈氣，千年溫養，才得已生了靈智，可自行跑動，若非我人多，還真是逮不道它」，那大師兄道。

「師兄，咱們還是快些個去走蛟口，與師傅匯合去罷」，大師兄旁邊一女子出言道。

徐橫溢一見那草藥便已是猜出，這草藥便是獰筠兒苦尋的千年化龍草，他看向獰筠兒，只見獰筠兒雙目放光，正死死盯著那大師兄手中的千年化龍草。

蠻羅教眾人也未在此地耽擱，便向江邊而去，見眾人行的遠了些，獰筠兒才忙說道，「那邊是我要尋之物，只是他們人數眾多，似是有師門長輩在，可如何是好」。

「嗯，動手去搶，那是萬萬不能，咱們遠遠跟著便是，此次，他們本是欲捕捉蛟龍，必是有疏忽大意之時，那時節，咱們想寫個辦法，偷來便是」，徐橫溢道。

「也只能如此」，獰筠兒皺眉道，她雖知如此行事，頗多兇險，但那千年化龍草，何等珍貴，她也是願以身犯險，便要搏上一搏。

四人於蠻羅教眾人身後，小心跟隨，自是不敢漏了行藏，跟了約一個時辰，便已到了江邊，只見江邊倒是不曾見他們口中的師傅，只是有十餘蠻羅教教眾弟子，在此處看管些個輜重。

「咦，怎就你門幾人，師傅他老人家呢」，大師兄開口問道。

「大人，三長老他們似是尋得了惡蛟藏身之處，已是帶了眾人前去擒拿，只留了我幾人，在此守候輜重等物」，一教眾回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也莫要耽擱，便是去助師傅一臂之力」，大師兄對著身後眾人道。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龍吟之聲，那鳧陵江水，已是如開鍋一般，翻滾開了，江面之下，似有巨獸靠近，還未等蠻羅教眾人反應，那水中巨獸，已是竄出江面，張開血噴大口，只是一掃，已是吞下了七八個蠻羅教眾，那巨獸吞下多人，也是挺直了身軀，未再動作，只是雙目圓瞪，觀瞧眾人，眾人見了此巨獸，端的是嚇得雙腿發軟，已有不少蠻羅教眾，癱坐於地，此等巨獸，非是它物，正是那蠻羅教三長老所尋惡蛟。

這惡蛟，一身黑鱗，光滑似鏡，身型之粗大，竟有一丈有餘，蛟身之上，似已生出腳爪，只是尚不明顯，那巨口兩側，也是長有肉須，隨惡蛟氣息，不停搖動，頭上正中，長有一隻尖銳巨角，如犀角一般，頭上兩側，也是鼓出兩隻骨角，只是微微漏頭，還未長成，只見這般樣貌，便已知此蛟，乃是絕世凶獸。

這惡蛟一現身，徐橫溢也是心中劇震，心道，「鏡花靈境之地，竟真有蛟龍之屬，我只道是鱷魚蟒蛇，被人誇大，才有了諸多傳聞，真是坐井觀天，不知世事」。

「這惡蛟，已是快要蛻變成龍了，只見這般身型，比我婆婆那隻墨蛟，不遑多讓，此地竟有如此凶獸」，獰筠兒雖是萬獸山出身，但此刻見此惡蛟，也是覺震撼人心。

「老龍我，養這株化龍草千年，只待蛻去凡軀，升天為龍之時食用，爾等口食之輩，竟也敢來偷，真是不知死活，老龍我百年間，也是未再食過人肉，正是口滑，爾等便做了我腹中之物罷」，那惡蛟竟口出人言。

「呀，這蛟，竟可言語」，徐橫溢見蛟龍口吐人言，已是不能自已。

真箇是：

騰龍山上遇蠻羅，非尋化龍偶巧得。

攪動鳧陵一江水，吞天惡蛟似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