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舌戰
素蘭氣勢洶洶端著一碗臭茅屎小跑到鳳英家大門口，一揚手把那茅屎潑在木柵欄門上，然後跺腳走進院子，啪地把那屎碗摔碎在地上，破口叫道：臭不要臉的鳳英，你給我滾出來！
此時，鳳英一家正在客廳吃中午飯。
鳳英聽到叫喊撂下碗筷走到院子里，看見素蘭雙手叉腰滿臉怒氣，又看見地上的碎碗，隨之聞到一股茅坑的屎臭味。心裡頓時明白素蘭此來不善，卻沒有想到所為何事。
「素蘭，這青天白日的，你把屎碗摔碎在我家，大叫大嚷，你是這茅屎沒有吃夠嗎？你若嫌不夠，我們家茅坑裡多的是，我給你舀兩碗！」鳳英毫不客氣拉下臉來罵素蘭。
素蘭還沒開口先吃了一憋，張了半天口才又罵將出來：
「你個不要臉的，你們家榮強欺負我家林青，我沒有繼續深究，沒有把你家龜孫兒子扭到派出所，算是饒了你們一回。我又好說歹說，囑咐你不要在外面胡亂喧嚷，你卻把不住你那臟嘴爛舌，在隊里鄰居之間胡亂張揚。你這不是毀我們家林青，毀我們林家的名聲么？你個不要臉的丑婆娘，爛貨，賣屁股的下賤婆娘！」
原來還是榮強和林青的那檔子事，鳳英心裡就有了底跟素蘭理論。
鳳英放平聲調說道：「我還沒找你理論，為榮強申冤，你到找上門了。既然這樣咱們就把這事理清楚，免得以後別人對我們榮強說三道四，免得他戴上個強姦犯的高帽子。」
榮嫻榮強這時候也出來站在母親旁邊，左右四鄰聽到叫罵尋著聲音紛紛來看熱鬧。
霎時間，牆頭上，房頂上，門裡門外都是人，擠得水泄不通。
那挑撥精玉梅也站在人堆里探頭探腦張望。
鳳英接著說：「那天明明是你家林紅在西瓜棚子扒林青的褲子，沒扒下來，在林青身上胡亂抓了些划痕，林紅嚇唬林青，最後倆人串通一氣誣陷是榮強欺負了林青。你認定是榮強強姦林青，為什麼不去告狀？」
「我不去告狀，是給你家留著臉面。」
「你不是給我們劉家留臉面，你是給你林家留臉面。」
「反正就是你家榮強強姦了林青，榮強是強姦犯，你就是強姦犯的禍首，就是你慫恿你那不要臉的兒子干這喪天良的醜事！你個丑貨爛貨松褲腰帶做生意的婊子。」
「各位鄰居聽著，捉姦捉雙，捉賊捉贓。她素蘭一口咬定是榮強強姦了林青，那把林紅林青喊來當面對質，大傢伙問問是怎麼回事。」
看熱鬧的人群里嗡嗡地議論起來，湊巧的是林紅林青也在人群里，鳳英鑽到人群當中，一手拽一個把林紅林青拉到院子中間，她又把榮強拉出來。
三個小孩子低著頭，素蘭和鳳英四目仇視。
「素蘭，你問下林青我那天是不是給了她十塊錢，她當天對我說了什麼？」
「林青你說，她給你十塊錢沒有？」素蘭把林青提溜起來問。
「林青，你只說我給你十塊錢沒有？」鳳英引導她。
「說！」素蘭抓著林青的肩膀使勁搖晃。
「鳳英姨是給了我十塊。」林青說完嚇得哇地哭了。
「林青，你別哭，你說說姨為什麼給你錢？」
林青用手抹了把眼淚看了眼素蘭。
「你說！」素蘭叫道。
「鳳英姨先給了我哥林紅十塊錢，我哥說了實話，我哥回來給我說如果我說了實話鳳英姨也一樣給我十塊...我就說了實話，
得了那十塊錢...那天在棚子里是我哥扒我褲子沒扒下來，榮強哥哥上了棚子看了一眼就跑了...嗚嗚嗚...」
「我不信林青說的，鳳英你就是拿錢哄騙小孩，你這是屈打成招！」
鳳英又讓林紅如實說來，林紅只低著頭一聲不言。
人群里就有人說「童叟無欺」，大傢伙都勸素蘭和鳳英算了吧。
「大傢伙說算了吧，我原來也想就算了吧。我當天狠狠打了榮強一頓，他委屈不已，晚上跑到麥場的麥垛上睡了半夜，後半夜下雨的時候又跑去茶房，第二天一個人走路到我哥哥家去。大傢伙想一想，榮強沒有受這麼大的冤枉他能跑嗎？牛三那天早上在路上碰見了他，牛三，牛三在不在？」
牛三從人堆里擠出來：「在呢，嬸子，那天早上我是看見榮強啼哭著向外村走去...」
到這裡素蘭的氣焰消解了大半。
「我也是想著，不管這事到底誰對誰錯，都不能對外人說了。我也是心急，那天去玉梅家找榮強說吐嚕了嘴。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這事要傳也是玉梅傳出去的。」
人群里的人都盯著玉梅看，玉梅臉一下就紅了，撥開人群走到院子當中指著鳳英鼻子說：「我說鳳英，你不能到處亂咬。自己兒子做下的醜事還怕人傳人說，現在到怪罪到我頭上來了。」
「隊里的鄰居都知道我這張嘴經常得罪人，一是我說話確實難聽，二是我說的確實是實話，只有實話才能得罪人才能惹人不高興，是不是各位鄰居？」
人群中不少人點頭說「鳳英是這樣的」。
「玉梅，我還肯定就是你把這事在隊里到處聲揚，弄得人盡皆知。恐怕素蘭上門找我興師問罪也是你在她耳邊煽風點火的吧，是不是？」
「鳳英，我日你八輩祖宗，你個倒貼沒有人要的丑貨，把你那臭舌爛嘴洗乾淨再說人話。」玉梅拍著大腿罵著鳳英。
「我這沒有人要的丑貨，也比那勾引漢子填充那閑坑閑屁股的乾淨。」
鳳英也揮舞著雙手指著玉梅鼻子罵。
素蘭本是這處好戲的主角之一，沒成想玉梅鳩占雀巢奪了自己的風頭。
在鳳英和玉梅罵戰的時候，她理了理亂烘烘的腦子，覺得鳳英說得有些道理。
本來無論是非對錯，她素蘭如果緘口不語，這事就像那塵煙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偏偏這玉梅四處傳閑話不說，還挑唆自己和鳳英鬧將起來，這樣以來無疑於昭告天下了，林青這屎是越糊越多了。
想到此，素蘭掉轉矛頭，衝到還在跳腳揮手叫罵的玉梅跟前，一把拽住她的頭髮就扭翻在地上。
看熱鬧的人頓時傻了眼，然後又是哄然一笑。
「你個挑撥離間的長舌婦，原來是你拿著茅屎杆子攪臭了一茅坑屎。」
「素蘭你個沒長眼睛的瞎貨，我都是替你說話，你怎麼恩將仇報？你個賣屁股賣黑洞芯子的瞎貨。」
「讓大家瞅瞅，誰是瞎子，-趙俊他爹怎麼不把你右眼也打瞎，省得你成日閑得發慌四處編排是非。」
素蘭身量比玉梅大，揪住玉梅的頭髮一屁股坐她身上，騰出一隻手在玉梅頭上臉上亂扇亂打。
玉梅翻不過身來，只能躺在地上罵著素蘭的十八輩祖宗，胡亂踢打。
人群中衝出幾個男人奮力把素蘭玉梅分開，可兩人嘴裡還不停地罵著對方。
鳳英吮吸了下燥感的嘴唇，現在她也成了看熱鬧的。
突然，門口的人群出現鬆動，人群讓出一條道路，是林景成來了。
林景成看了鳳英一眼，鳳英朝地上唾了口唾沫。
「散了散了，各回各家。」林景成一派官話說道。
他安排了兩個婦女把玉梅架回家去，自己拽著素蘭往回走，素蘭不願意走，他就一把扛起她。
大家一看熱鬧沒得看了，就各自散開走了。
看著林景成扛著素蘭往外面走，鳳英譏諷地說：「素蘭，以後看管好你家大的小的，不然還要出禍患。」
素蘭嚷罵了一句：「你個丑貨還沒完沒了了，你早點去撞死投胎吧，留在這世上噁心人。」
素蘭話音剛落，嘴裡「啊」地慘叫了一聲，原來是榮強飛跑過去抓住素蘭掉著的胳膊使勁咬了一口。
鳳英趕忙拽回榮強，嘴裡說道：「我這丑貨，在某些人眼裡也比你香。」
扛著素蘭的林景成回頭瞪了鳳英一眼，又快步出了院子，林紅林青跟在後面。
當人群都散盡得時候，鳳英臉上隱約有一絲微笑，榮嫻榮強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