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生物班在木棉高中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生物班的學生認為自己是理科生而看不起文科生，而理科班又認為他們是文科生而看不起他們，所以他們夾在文理科之間淪為異類不被認同。報讀生物的人很少，單獨組成一班太浪費教室，於是學校把他們和藝術生合併成一個班，這樣一來生物班就成了全校美女的集中營，這讓我們理科班十分妒忌，因為在我們這樣的和尚班級里恐龍都被當成熊貓看。

楊子轉去生物班之後我也經常往生物班跑，一方面是終於可以明目張胆地去看美女，另一方面則是找楊子聊天解悶訴苦。我去的次數太過頻繁，以致很多人都以為我是生物班的學生，有一次生物班裡一男生甚至還拿出參考書讓我跟他解釋一下光合作用中光反應和暗反應有何不同。事實上我在生物班認識的人比物理班的人還要多，在那裡，我遇到了我的初戀女友……

當我敘述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發現天亮了，亮的很突然，也很奇怪，彷彿黑蒙蒙的夜空突然升起了一個白色的太陽。白色的光線傾瀉下來，像殯儀館裡面恐怖的白色幔布。我朦朧中看到一個黑影猛地躥到我面前，操著雲朵形狀的兇器拚命砸我，但是我居然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我尖叫起來，我說我可能是死了，我應該是來到閻羅殿了，有一個小鬼怎在懲罰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被拿去油炸。那個小鬼越打越用力，恨不得把我拍成餅乾，那朵白色的雲朵落到我身上的時候軟綿綿，我乞求著再給我幾個鐘，讓我把我初戀女朋友那一段說完。那個小鬼大喊：「給你媽個屁，你丫的怎麼不快點死啊，我操，我忍受不了了。」

我用盡全力掙扎著撐開眼皮，看到老劉凶神惡煞般站在我面前，高舉著白色的枕頭向我攻擊。原來我還沒死，那個白色的太陽是老劉開的電燈，那朵白色的雲是老劉手中的枕頭，而那個小鬼就是老劉。

我大喊：「操你小子謀財害命啊。」

憤怒的老劉停止了攻擊，咆哮道：「媽媽的老子這是替天行道，你把你那些屁事講了三天三夜。你小子存心不讓人活，你小子根本不是個男人，要死還這麼婆婆媽媽的。」

我說：「我咋了？我交代後事不行么，你丫的這麼不尊敬傷殘人士。」

老劉一把將我從床上拉起，說：「媽的，你哪裡傷了哪裡殘了。我操，你要再多說一句我馬上把你小子抽成傷殘。」

我揮動雙臂，發現自己的傷痛居然好了。我傻兮兮地笑著，說：「唉，這傷筋斷脈的居然給睡覺睡好了，這床是不是小龍女她家那張玄冰床啊，居然還能療傷。」

老劉「啪」的一聲關掉電燈開關，對我惡語相向說：「如果你再擾人清夢，我一定把你連根拔起。」

老劉這句「連根拔起」把我嚇得噤若寒蟬，於是我乖乖地躺回床上，暫停了對往事的穿越。